第二十六章 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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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宴席已進入後半段。
不久之前,皇帝離席,在出殿之前向雲蕭兒招呼一聲,說要去取邦交國書,便與內侍一道離去。
宮殿之內,七八個宮女的歌舞仍在進行。
就在雲蕭兒伸手去抓果子時,被一女子伸手抓住。
她抬眼瞥了來人一眼,納悶著,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眼前的女子,一身華貴宮裝,稍顯驕縱之氣,眼神輕蔑起她:“雲州來的土包子。我天邦上國的山珍美味,豈是像你這般囫圇吞棗的糟蹋?”
“你又是誰?”雲蕭兒臉色微變,極力的克製住內心的不滿。
這女子一副任性的樣子,讓她身側的宮女上前來回答。
主子如此,這宮女也擺著架子,說:“你這粗鄙之人,怎敢如此對我朝公主無禮?”
公主?
雲蕭兒輕笑,不由得想起十師姐,這番聲勢浩大的宮廷宴會,卻一直不曾看到過她,倒是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公主,如此狂傲,兩相對比之下,差距立現。
想到此,她席間跪立起身,向這位公主隨意做個施禮的動作,隨即一屁股又坐下去。
“我一介粗鄙,眼神不好,確是不識楚朝公主。而我來楚時日不長,隻識得鎮國公主,你是哪個公主?”
鎮國公主,是她十師姐元洛溪的封號,但此封號鮮為人知,更多的則被世人稱為天字十號。
而封號鎮國,隻是在宮廷內,或熟悉的人能知曉。
聽到元洛溪的名號,這位公主臉色忽然黑下來,怒氣衝衝地揮手打翻麵前的桌案。
頓時,還在熙攘著的殿內眾人,目光都投過來,靜靜地瞧著這一切。
麵前的美食被人打翻,雲蕭兒有些不悅,仍不表露於色,輕聲歎息:“這麽好的佳肴,可惜了。若我哪裏做的不對,還請公主指出,但要是公主刻意挑事,雲州人也不怕事。”
話說得很輕巧,可是讓她更為惱火。
“不過是村野之徒,雲州的女君,在我朝,地位還不如一個郡主、縣主。我堂堂寧國公主,豈是你能夠比擬的?”
此刻,與雲蕭兒隔座的成光,瞳孔逐漸放大,張大著嘴巴,而林知安也好不到那兒去,已經完全傻眼。
殿內眾人有些還十分疑惑,有些則是眼神中透露出莫名的情緒,直勾勾盯著那不懂事的公主。
另一角落裏,有人準備起身過去,卻被旁人按下。
“且看閣下如何應對?閣主命我等暗自不動,隻需照看幾眼便可。”把人按下的,正是天穹。
章華宮內,雲蕭兒無疑是眾人視野的焦點。
雲蕭兒麵不改色,從席間站起身,冷淡地說:“如今邦交締結,遵循朝廷禮製,西蒼的女君與公主身份算是平級,怎的在公主口中如此不堪?難道僅僅是瞧不起西蒼?”
瞅著這驕縱公主,她亦是極力平複起心境,意圖以理應辯。
可對方的腦瓜裏卻不知怎想,自始至終都不按常理說話,似乎隻是為了逞口舌之歡,而刻意刁難。讓雲蕭兒大為頭疼。
“還好意思說邦交?”寧國公主元洛珊冷哼著,“你師門離京城不遠,可京城附近的宗門,都是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宗門,就與你這出身一樣,粗俗不堪。”
這話剛一說完,整個殿內濃鬱這詭異的氣氛,不少賓客已然惱怒,卻也不好與這無知女娃計較,他們的目光再度投向雲蕭兒,看她接下來如何反應。
但眾人沒等到雲蕭兒的後續應對,反倒是自殿上走下來,另一華貴女子一臉怒氣的走過來,言辭嚴厲:“洛珊,你從哪兒學的如此粗鄙之語?還不與雲州的女君道歉?”
這突然出現的華貴女子,令雲蕭兒著實一驚,瞧這一身華冠麗服,與元洛珊製式相同,應也是一位公主。
看來這宮中,還是有明白人的。她這般想著。
這剛一說完,還沒等人反應,雍容華貴的皇後從殿上走下,語氣略顯鋒銳地對那位華貴女子說:“洛紅,你踏上仙道,都已不算天家之人,怎可插手宮內之事?”
“再者說,洛珊乃本宮所生,本宮自會教育,就不由閣下您費心。”皇後正說時,元洛珊興高采烈的跑到她身邊,像是有了倚仗,更加趾高氣昂起來。
皇後的這番話,讓元洛紅臉色慘白,竟說不出話來。
剛才,雲蕭兒有主意到皇後對元洛紅的稱謂。
這“閣下”一稱,在天鴻,是對千機閣天字樓門下的專有稱呼,可不是隨便能稱的。而這一稱謂,也是楚國上下出於對帝師門下弟子的尊敬,也曾專門由皇帝明旨規定。
想通這一點,雲蕭兒才知曉,這元洛紅也是她的師姐,心中也有底。
“皇後此言詫異,若這位天字閣下不宜插手宮內之事,那皇帝隔三差五求見帝師,又是什麽意思?”雲蕭兒冷笑一聲,反唇譏諷。
眾人再次將目光投向皇後。這番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句句在理。
六百年來,商正衡一直猶如楚國的神明,守護著這片大地,而其門下親傳,亦是賦予與皇帝同等位階,若帝師親傳都不能插手此事,又有何人能過問?
“我貴為楚朝皇後,也是你能譏諷的?”皇後臉色突變,“拋開身份不談,你不過是煉氣四層的小修士,即便按照修仙界規矩,你也配在本宮麵前叫囂?”
說時,皇後周身冒出些許光芒,隨即一身煉氣圓滿境界的修為湧動,一股靈力直衝上她的麵門。
雲蕭兒被這股氣勢壓製,臉色煞白,暗自憤慨。
她從席間走向殿中,右手光芒微微閃動,下一刻,冰魄劍已握在手中。
“護駕!”元洛珊見此,急忙喊來宮內禁衛。不久一群黑甲衛衝入殿內與雲蕭兒對峙。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退卻,一雙眼眸死死地盯著那母女。
“千萬別動手,有話好說。”氣氛凝重之際,天穹急促間奔來,衝著兩邊哈哈一笑。
“皇後身為國母自當雅量,既然你論起修仙界規矩,先拋開女君師門不談,雲州夫人與帝師有金蘭情義,又與我宗門代掌教為血親兄妹,隻憑著兩層關係,皇後還想要繼續對女君惡意相向嗎?”
母親與師父曾結為金蘭?
此事,雲蕭兒從未聽母親說起過,未免有些意外。
她腦中思緒之後,想到一事,上前揚聲說:“我進皇宮前,曾聽聞一事。在娘娘你之前,還有一位廢皇後,因言語對天字閣下不敬而被廢黜,可有此事?”
如此挑釁之下,令皇後也為之一振。卻是元洛珊憤然出列,出言嗆聲:“我母親乃當朝皇後,竟被你這等山野之人挑釁,看我不教訓你。”
殿內眾人屏住呼吸,圓瞪著眼,就要看著雲蕭兒被那位刁蠻公主掌摑,反觀雲蕭兒卻站立不動,神色異常平靜。
正當此時,雲蕭兒打算動用戒指,準備瞬移之時,一股真氣從宮殿外洶湧而來,化作力道,將元洛珊猛地推倒在地。
築基修為的靈力持續外泄,卻是一位曼妙仙姿的素衣女子,自宮殿而來,隨後進來的,則是皇帝與內侍。
“拜見鎮國公主!”
“參見天字十號閣下。”
殿內兩撥人不同的稱謂,表麵此人的身份,正是元洛溪。
元洛珊被皇後扶起,見皇帝回來,二人正要準備向皇帝請言指責,卻聽雲蕭兒一聲輕乎,令人傻眼。
“十師姐,你來了!”
師姐?
這一聲師姐,不斷的回蕩在章華宮內,有人神態輕鬆,似是早就知曉;有人則是恍然大悟,稱讚起她果敢率真。
一時之間,整個宮殿內人聲沸沸揚揚。
元洛紅一臉震驚的走上前,眼神一直盯著雲蕭兒,詢問著:“洛溪,她就是師父從淩城帶回來的十八師妹嗎?”
元洛溪沒有理會她,嘴角微揚,轉頭向皇帝輕聲說:“父皇,此次十八師妹因雲州之事,而未表麵天字門下的身份,可不要怪她啊。”
得知雲蕭兒是為帝師門下,也想起千機山確實離京城不遠,皇後母女暗暗羞愧,想到自她入宮以來,難怪能有此底氣。
剛一說完,就見皇帝眉眼揚起,喘著粗氣,好聲好氣說:“論師門輩分,朕何敢怪罪師姐?楚雲邦交國書在此,請師姐收下。”
說時,內侍兩手拱起國書,壓低著頭,遞了過去。
這一聲師姐,讓雲蕭兒發懵,自顧收下國書,連同冰魄劍一道送入戒指。
轉身看向元洛珊,她臉色一沉,言語譏諷著說:“先前你說我的師門,是什麽來著?粗俗不堪?”
聽到這番語氣,結合她為天字門下,或是打擊太大,元洛珊一時腿軟,還硬要狡辯:“誰?誰說了?有誰聽見嗎?”
“我聽見了。”隔座的成光大笑起身,向在場幾位閣下與皇帝拱手說,“方某離得近,寧國公主說的一字一句都言猶在耳,方某以千機閣地字七一號為名保證,絕對真實。”
說完,林知安在旁亦是隨聲應和。
皇帝一臉怒氣,此時將目光瞥向皇後與元洛珊,嗬斥左右禁衛:“寧國公主對閣下不敬,且言語不當。但念及其不知情,責令摘去封號,送至重華宮重學禮教。”
“皇後為母,施教不嚴,因大慶之日,法外開恩,令其禁足三年。”皇帝一番口諭,元洛珊嚇得臉色發白,癱倒在地。
殿內忽然安靜,直到元洛珊被人抬出宮殿外,氣氛才有所緩和。隻見皇後仍保持鳳儀姿態,向皇帝請求離宴,轉而在宮女的攙扶下離去。
宴席照常繼續進行,雲蕭兒剛向天穹、成光和林知安道謝,便被兩位師姐,一左一右架著胳膊,一同出了宮殿。
雲蕭兒滿臉疑惑不解。
不過,也正好借此機會,她倒是好好問問這兩位公主師姐,為何這二十天來不能在天字庭院見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