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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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蕭兒瞧著那位三師姐的背影,一時發愣,卻不明白她話中意思。
待葉憐身影消失,嫿茜湊上來,在她耳邊說“三師姐的意思,你入宮之後,若有何阻礙,大可報你的天字樓身份。”
“啊?”雲蕭兒詫異的咧開嘴,一臉假笑,“這樣不好吧?借著師父的名頭,為自己謀利,聽著怎麽都像惡人啊?”
聽她的話,岑盈掩嘴一笑,瞥一眼嫿茜,轉而又對她說“你還是太年輕,等你入宮你自會知曉。若你遇見那種趾高氣昂,又對你幾番挑釁之人,該出手就出手,可別手軟。”
說完,兩位師姐偷笑著離開此地。
除夕當日,雲蕭兒修煉一番後,便已出門。路中也不見兩位師姐於櫻樹下對弈。
匆匆穿過庭院外傳送陣,轉眼間,她已來到京城內玄字樓駐地。
不一會,一名身著黑袍龍紋服的中年男人,一臉憨態的樣子,來到她的跟前“屬下為玄字一四號,王成一,拜見天字閣下,飛宣道君已為您準備一身宮服,請移步偏院廂房。”
雲蕭兒發覺麵前這人,修為至少為金丹,心頭一緊,當即向他回禮。
去到廂房,她重新換上一套宮服。
因雲蕭兒還未成年,雙平髻上,戴著兩支銀花發飾,將長發紮成兩條小辮垂落於兩肩前,一身輕質紫白相間的宮製衣裙,腰係白色束帶,繡有淡紫色百蝶穿花,襯出其清麗而又端莊之感。
穿戴完畢,她走出廂房時,不遠處飛宣道君與一男子在交談,繞行到男子身前,才認出此人正是清波道門的天穹真人。
“這一身挺適合你。”飛宣撲騰著眼睛,瞧了她半許,轉而指向天穹,“他以東河郡世族田氏名義去赴宴。你二人一路多多照顧彼此。”
說完,她一揮衣袖,從容轉身離去。
“大侄女,跟為叔走吧?”天穹輕笑間轉身,大步先走一步。
雲蕭兒低頭衝他後背使了鬼臉,立馬跟過去。
這天穹,曾與她父親結拜為異性兄弟,此事在七年多以前就已知曉,而又與她親舅也是同門師兄弟,故他的這聲稱呼確實沒錯。
當初淩城一別已有兩月餘,想到天穹也曾看中她,意要收她入門,如今總有些愧疚。
走出玄字樓,天穹轉身向她一笑“你我叔侄若肌膚相碰,卻是不好。大侄女,你打算自己腿著去皇宮嗎?”
這番話入耳,雲蕭兒眼眶來回轉,幹笑說“不如我與前輩打個賭?看咱倆誰先到?”
下一刻,天穹有些嫌棄的一撇頭“大侄女,那為叔可就先走一步了。”
“沒事,我讓你先走一步。”雲蕭兒滿臉堆笑著。
天穹嘴角上揚,隨後整個身軀被遁光包裹,衝天向東而去。
他這一走,雲蕭兒默默低下頭,右手食指之上閃現出淡淡幽光,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
鑼鼓敲響,離玄字樓駐地十五裏,皇城宮門前。
宮門守衛以鑼鼓為記,逐一將宮門前的一眾赴宴之人請入宮中。
這時,一道遁光從天而降,天穹的身影飄然出現。
他回著頭,麵朝另一個方向,哈哈大笑著,似乎是在嘲笑起誰?
沒走幾步,他回過頭瞧向宮門,迎麵碰上靠在宮門的一個熟悉少女,正打著哈欠。
“你好慢啊。我都快睡著了。”
雲蕭兒一伸懶腰,迷離著雙眼,裝作盡力睜開的樣子。
當她看見麵前天穹這一臉的表情,淡淡一笑“我的好叔叔,你的下巴快掉下來咯。”
說完此話,雲蕭兒微笑轉身,將雲州特使令牌向守衛展示,便朝著宮內而去。
天穹滿臉褶皺,指著她,竟不知所措。
自打雲蕭兒進入皇宮,在一眾赴宴之人裏,竟也讓她發現熟悉的麵孔。
她記得當初淩城時,對攬客莊門徒叫囂著,讓蕭朔親自來討人的千機閣修士,如今一身錦衣華服出現在人群裏,與身旁的儒生在低頭交談著。
見到此人,或是出於好奇,雲蕭兒也不含蓄的追上去,與此人打起招呼。
那人回頭瞧著她,一臉茫然地問“姑娘何人?”
這一聲發問,雲蕭兒倒不顯得尷尬,拱手回應“我乃雲州特使,燕國與雲州斷交,州主命我為特使來楚國,與陛下相談楚雲邦交一事。”
如此一說,那人與身邊儒生互視一眼,連連哦了好幾聲,說“好像有這回事。不過,瞧你年紀輕輕,雲州主還能讓你來楚,卻是稀奇啊。”
雲蕭兒撓著頭,低頭一番傻笑“我來楚國拜入師門,離京城稍近,故州主才選我來赴宴吧?”
一旁儒生恍若所思,轉而向她介紹起身邊人“此為東臨郡世族方氏之後,道號成光,師承塵海宗宗主侯正顯道君。”
聽聞,雲蕭兒暗暗吃驚,又一位出身塵海宗的修士,道號為成字頭,或是與成明同輩吧?
而在麵上,她卻不表露得明顯,與成光一番寒暄。
成光也不拘謹,他介紹儒生,為今年秋闈進士第四名,姓林,字知安。
這都介紹完,雲蕭兒若還藏著掖著,卻也不太好,索性掉頭觀察左右,見無人注意這邊,從戒指中掏出一塊玉牌與他們看,還小聲強調起來“方兄,林兄,要替我保密。”
他二人疑惑間,掠過一眼玉牌,忽然氣氛凝重起來。
片刻,成光手一抖,故作鎮定將玉牌還回,清嗓起喉嚨賠笑“啊,果然,雲州出奇人啊!姑娘能入此宗門,看得出天賦異稟,將來我等還要仰仗姑娘啊。”
聽聞此話,雲蕭兒低頭淺淺一笑,內心卻有了把握。
若要在宴會上尋一位幫手,相比較與天穹此人,她卻更願意找個沒什麽糾葛的旁人。畢竟天穹與她父親的結拜之名,也是世人皆知的。
說話間,一眾赴宴之人經過青愷門,就見一座恢弘氣象的巨大宮殿顯現於眼前,這便是皇宮整殿,章華宮。
來到章華宮前的空地,宮中內侍一聲山呼,宣告宴席入列,眾人依次沿著漢白玉,丹陛雲龍階石的兩側台階走上來,進入宮殿。
進去之後,雲蕭兒才發覺宮中景象與外觀截然不同,殿前殿宇鱗次櫛比,每處角落的建築都是雕欄畫棟,精美絕倫,大殿內更是奢侈,用珍寶鋪地,用銀石做牆,用琉璃瓦做頂,用白玉砌柱,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此時,殿中外賓絡繹不絕,其中有不少人,讓雲蕭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受,或他們都曾穿著黑袍龍紋服,但自己又無印象吧?
但她並不想急著,與那些人坦白自己的身份,不想惹麻煩上身,隻是遠遠躲在角落,一邊欣賞著各色美麗的珠寶,一邊等待著宴會時辰到來。
一眾人皆以入席,每個人身前的桌上,擺滿果盤魚肉、辛辣甜蘸、酒水佳肴。
不久,內侍山呼起,皇帝、皇後與宮眷親駕已至。隨後,便看見身著大紅龍袍、頭戴十二旒冕的皇帝,手牽著一位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皇後,身後跟著一應女子進入殿內。
雲蕭兒眼色淡漠,與眾人一道對一眾來人躬身施禮,當帝後入殿上席坐,內侍則呼,宴會開始。
一曲歌舞之後,眾賓客紛紛舉杯敬酒,雲蕭兒自是與其他人一起,向殿上的帝後呼“恭賀陛下萬壽無疆!祝陛下與娘娘情誼且流長。”
帝後也都舉起酒盞,一臉喜悅,回敬眾人。
宴會之中,各賓客也出於各自世族,與皇帝匯報起一些事務。
其他人匯報之時,皆是手捧酒盞,來到殿中與皇帝離十步距離,相對而視。
輪到雲蕭兒時,她卻不曾為自己斟酒,而是取一杯果酒走上近前,向皇帝施以一拜。
“雲州特使,雲蕭兒,拜見楚國皇帝。”
見她來前,皇帝喜悅的臉龐,忽然一沉,隨即發問“這位特使,如此大好的節日,怎的隻捧著果酒上前?”
雲蕭兒臉上微微笑著“實不相瞞,楚國律令規定,未及成年,不可飲酒。雲女不想掃了陛下雅興,故而卻隻端此飲。”
話音一落,皇帝仰頭大笑,連連擺手“此等小事無礙。不過,朕好奇的是,為何雲州主隻派了你而來?”
“卻是另有原因。”雲蕭兒略低著頭,思緒一番,“一來,州主為雲女生父,更能體現邦交的誠意。二來,雲女所拜師門,離京城也並不算遠。”
“哦?”皇帝一聲驚詫,“原來是雲州女君親自到場,想必雲州主是決心與燕國為敵了。”
雲蕭兒瘦小的身板,外加恬靜的外表,隻以為是個嬌養的女兒,但她麵對皇帝這份不卑不亢的神態,卻是令在場之人為止驚歎。
這時,大殿內再度響起她大氣清脆的嗓音“實在是燕國上下不知好歹,心術不正,在燕國時,雲女親手滅殺十一皇子拓跋山越,想必此事陛下以有耳聞。看在此事的份上,這邦交之事,不知陛下考慮得如何?”
此言一出,猶如一記重錘,令眾人一驚,整個大殿內竟無聲響。
滅殺燕國皇子,卻非盡人皆知,但此時在大殿上說出來,卻有種挑釁的意味。皇帝身側的內侍,臉上已冒出冷汗。
沉靜許久,皇帝高聲大笑起來“好。確實不錯。雲州女君以特使之名,來楚邦交,朕深感愉悅。此事便已敲定,稍後朕派內臣將邦交國書,蓋璽遞給女君。”
此事言罷,雲蕭兒拜謝完回坐。
宴席中,她一人獨自享用佳肴,卻被一名女子一手抓住其手,眼神中卻有一番輕蔑之意。
而這一幕,讓成光與林知安瞧見,目光投過去,交頭接耳起來。
成光輕歎搖頭,與身邊人低聲說“瞧,不知好歹的找來碰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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