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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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說完,岑盈緩緩念叨:與她一樣。

    胡娘熱情回應一聲,往後廚而去。

    自打雲蕭兒進入煉氣五層後,已能通過靈氣波動觀察同階修士的境界。

    原先她以為胡娘人到中年,隻是一般的煉氣修士,也從未在意。

    但在剛才,她仔細地打量起胡娘,知曉到她已是煉氣圓滿境界,不自覺會對她施以恭敬的態度。

    不一會兒,胡娘端著餐盆,分別將膳盒餐筷放在她們桌上。

    一直目視著胡娘回到後廚,雲蕭兒收回目光,打開膳盒蓋子,聞著菜飯的香味。

    果然,這充滿著濃鬱靈氣的餐食,是出於胡娘之手。當下她心懷誠意,好好的品嚐起原先自己從未注意過的美味。

    “蕭兒師妹,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岑盈拿起筷子吃起膳食,又對她細聲說,“其實胡娘幼時出過意外。若沒有那次意外,她該是咱們的九師姐,而你我應該是十八和十九。”

    雲蕭兒聽她一說,從席間坐起,驚訝回問:“是何意外?”

    “我哪知道啊?”岑盈側著伸出去頭,小聲回應道,“我入門也才七年,哪能知道幾十年前的事?此事,師姐們向來絕口不提。”

    或是有所醒悟,雲蕭兒席間坐正,埋頭用膳。

    一頓飯飽,岑盈打算上三樓,要在練功房待上半日。

    二人分別,雲蕭兒獨自走下樓。

    下樓梯剛走一半,還未到一樓,雲蕭兒就聽兩個女子在爭吵。

    “……我就說那人手黑,你又不是沒聽他說什麽,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師姐,就別再這般計較。咱們出門前師父千叮嚀萬囑咐?凡事能忍則忍。你忍不了就打,咱們怎麽跟人打?人家築基後期,師姐你築基中期,我才築基初期呢!”

    “你就忍吧!忍到最後,什麽人都能欺負到咱們頭上。”

    雲蕭兒順著樓梯到了一樓時,隻看見那兩個女子的背影,一位身著素衣,另一位身著黃杉。

    兩人穿行前庭而過,而正好她也要回院子,就跟在那兩位女子身後。

    年歲稍長的黃衫女子身形纖瘦,衣角微飄,隻從背影看,其相貌一定不俗。而那素衣女子,身材高瘦,行動隨風,語氣溫和且細膩,給人一種溫婉的感覺。

    “師妹,不是我說你。築基後期又怎麽?咱們出來前,師父給的那些符文法寶照他臉上砸,怎麽也得砸死。”黃衫女子堅持己見,不斷地發泄著怨氣。

    不過,她身邊的素衣女子,卻是極為冷靜:“師姐,不可意氣用事,這事還是咱們理虧。占用別人飛舟個把月,多出點靈石算什麽?”

    原來她們是借用別人的飛舟,又被人多宰了靈石,正出著悶氣。

    當她一過後院門廊,在水榭前,黃衫女子突然轉頭過來,表情微怒,看著她道:“你一路跟著我們,有什麽事?”

    雲蕭兒笑容燦爛,對兩位女子鞠躬禮,道:“兩位師姐好。十八也正巧要回後院,想向師姐問候,但一直不好意思打擾。”

    抬眼便瞧起這素衣女子,麵容姣好,似若冰霜,眼神似散發幽幽光華;轉眼再看黃衫女子,眉目微張,有些直爽叛逆。

    “昂?你就是十八師妹?”黃衫女子臉上平靜,略含驚色,“與二師姐傳信時,她總說起你。”

    “十八師妹,你怎麽在我們身後?”

    自打溫靈素在外準備結丹,師父便急召天字六號接替她的任務,如今眼前之人回閣,提到與二師姐傳信,那必定是辦完事的六師姐了。

    不知二師姐眼下結丹成了沒有?

    思緒一轉,雲蕭兒向她們吐舌,開口回複:“剛用完午膳,下樓時就聽到兩位師姐說話。”

    或是,這素衣女子覺得氣氛僵持,主動打個圓場,嬉笑著:“第一次見師妹,你六師姐她可能不太適應。我是你九師姐寧妙妙。”

    天字六號許琴香,善於使劍,是一位劍法大家的後人,曾在玄蒙山試煉中,以劍斬殺高階妖獸而被修仙界熟知。

    天字九號寧妙妙,有傳承在身,一支混元筆,將陣法修煉至絕佳地步,曾與陣法大師比試且不落下風。

    回憶起往日,岑盈念叨著諸位師姐,雲蕭兒自然也對她們有所了解,隨即便向她二人拱手施禮。

    許琴香撇著臉,很不在意的隨便拱手,就當打過招呼了。

    雲蕭兒被六師姐這般動作,弄得不太開心,也不太願意顯露,也沒再話語。

    剛剛,寧妙妙似感覺許師姐眼神不對,對雲蕭兒嗬嗬笑著:“十八師妹啊,我先與六師姐去找師父,你隨意啊。嗬嗬。”說時,寧妙妙跟著許琴香往後院跑去。

    師父?

    今日師父在後院?

    正好,她也有修煉上的問題需要解惑,待兩位師姐走遠,動身朝著山頂那座院落而去。

    繞行整個後山,她才來到山頂。

    此處山頂微風徐徐,霧氣飄飄,朦朧中有種讓人陶醉之美,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穿過迷霧,她來到這處的院落門前。

    無論是規模還是建造,都與其他弟子院落完全不同,白玉瓦的屋頂,雕梁畫棟,精巧細致,還有一股股靈氣飄蕩,如夢如幻。

    顯然,這就是師父的院子。

    雲蕭兒走到院門前,見大門虛掩著的,想來六師姐與九師姐已經進去。

    她不知師父是否與師姐們聊完,而外麵似有一股涼意,立刻決定進入院內等候。

    在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就見到院內大堂,她在竹林之中等待,卻從大堂內傳來隱隱約約地說話聲。

    “如今燕國上下皆傳,我楚玄景帝壽數將至,而燕赤軍、攬客莊已開始調令兵馬,向上陽關與天通關逼近。”

    “師父,師姐在上陽關探查之際,弟子與地字三零九號常艇玉,暗訪下得知,追查到塵海宗青玄道君,於近日在朔離道君舊居停留半日,似乎是與何人會麵。”

    隻聽裏麵的寧妙妙停頓些許,繼續說:“而那會麵之人,是攬客莊三當家槐蒼。弟子與常艇玉猜測,塵海宗內部某人與攬客莊勾結密謀,或許意圖不軌。”

    一時無言。

    不久,她卻聽到師父那略顯肅穆的語氣:“進來聽吧。你那身功法還是我教你的,能瞞過我的眼睛?”

    此話落定,雲蕭兒內心緊張,臉色通紅,於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大堂之中。

    “又見到六師姐和九師姐了。”她強裝起笑容,朝著許琴香與寧妙妙打聲招呼。

    這時,商正衡周身散發出淩厲之氣,渾然間,大門被一股元氣迅猛地關閉,這才聽到師父的清亮嗓音。

    “她遲早會知曉到外圍之事,早知晚知都一樣。”

    話音一落,許琴香臉色忽然就變了,而寧妙妙卻也大為吃驚。

    在天字樓內,一直有一項不成為的規定,接觸外圍的首要條件,則需達到築基境界。而雲蕭兒此時隻有煉氣五層,這讓許琴香感到有些不公。

    此刻,雲蕭兒似乎感受到六師姐那一股不滿情緒,轉而向上座躬身說:“弟子還是出去等吧!待師父與師姐談完正事,弟子再尋師父答疑解惑。”

    撂下這句話,她便轉身退下,拉開大門離去。

    重新走到竹林內,雲蕭兒抱著胳膊,在一處破碎的石墩前坐下,這裏確實聽不到裏頭的談話。

    過了許久,大堂方向傳來響動,她轉眼便瞧見許琴香與寧妙妙走過來。

    或是許琴香還有一絲怨氣,仍不拿好眼色看她。

    待她前腳一走,寧妙妙彎身向雲蕭兒低聲說:“六師姐脾氣不好,你別在意。以後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師姐她還挺可愛的。”

    兩位師姐走遠以後,雲蕭兒這才起身,內心想著:看來找個機會要與許師姐好好聊聊。

    重新進入堂內,商正衡此時飲下一杯酒,目光投在漆杯上,麵顯平靜地說著:“琴香個性一向如此,你別放心裏去。當年,她與小八常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後來也處得很好。”

    雲蕭兒暗暗嘀咕,這八師姐她也略有耳聞,似乎也是一位個性迥異的女子。

    “弟子不敢怪罪師姐。”

    重新斟滿一杯酒,聽到徒弟底氣不足的聲音,商正衡眉眼一挑,嘴角輕微地勾起弧線:“你剛剛在外麵坐著的那碎裂石墩,原先是在這院外的,就是當年她倆打架拆的。”

    一聽到這話,雲蕭兒腦海裏忽然有了畫麵,噗嗤地笑出聲來。

    “話說正題。”商正衡臉色稍許變化,“你來找我,是不是為了天鴻道法,與純陰寒元心經,是否能相互融合修煉之事?”

    心事被點中,讓她臉色一緊,低著頭回應一個“是”,隨後上座之人卻沒有言語。

    “師父是覺得我多慮了?”雲蕭兒微微抬頭,小心翼翼地瞧著上位的師父。

    她瞥見師父仍在不斷地斟酒、飲酒,過了好一會,才聽到師父的回話:“純陰寒元,本質還是鍛造體質的修煉功法,與道法心法並不衝突。若你仍有擔憂,且過些天,你我入夢試試便知。”

    一番話入耳,讓雲蕭兒內心一怔,豈是這道法修煉之後,師父都能進自己的夢中窺探?若是這樣,她今後在師父麵前可不再有秘密。

    她這般想著,但商正衡下一句話,令她當即毛骨悚然。

    “都是這麽過來的。我師父當年傳我道法之後,也是與你一樣連通心意。你想什麽,即使遠在天邊,我都一清二楚。”

    “啊?”雲蕭兒驚呼,“那我怎的不知師父所想?”

    “等你修煉到一定境界,你也會感知到我的。”商正衡放下漆杯,從桌上抽出一貼符信遞給她。

    “此信,你去交給玄字樓王成一,為師今日有些不適,不方便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