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塔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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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已不再關心,赤炎果是不是真實的。

    從進入塔內,過去六日,淺晗已經悠悠轉醒,神情呆滯著注視起身處的環境,但因傷勢還未完全痊愈,仍處於昏睡半日,醒來半日的情況。

    楚寂白與曲陌顏已闖上五層,段凡晴除了第一日對發現赤炎果之事震驚之下,從第二日開始,一直見到更令她震驚的東西。

    隻有雲蕭兒,還在二、三層晃悠,尋找一些果實、靈藥,來為淺晗固本培元。

    不過,她也並非隻做這些,在淺晗沉睡之餘,坐在三層靈氣濃鬱之處,進入冥想修煉。

    這幾日下來,通過天玄塔內的靈氣輔助下,她身負的幾套功法逐漸突破瓶頸,使實力更上一層。

    唯獨天鴻道法與純陰寒元,一直未能前進一步,仍停留在當前境界,無法繼續深入修煉。

    她不禁在想,師父不會出事了吧?

    但又想到,她師父是為世間第一人,半步化神境界,世上無人能出其右,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危機才對。

    在來到墨府這幾日,她也沒向白茗與林月問起過師父,千機閣修士皆在正常履行職責,想來千機閣應當無事。

    “雲妹妹。”

    聽到聲音,雲蕭兒回頭望去,卻是淺晗一步一步,歪歪扭扭的踏上三層,拖著虛弱的身子正望著她。

    “晗姐姐,你傷還沒好,怎的下床了?還爬這麽高樓?”

    淺晗搖搖頭,走過來,道:“我還好,這些日子已恢複的很好,多謝雲妹妹一直這般貼心的照顧我。也實在拖累了你,一邊照看我,不去高層去修煉。”

    雲蕭兒頓了頓,舌尖掠過上唇,說:“晗姐姐不要這麽說了,我本來就打算,等你傷勢再好一些,就去上麵。”

    “那現在去吧。”淺晗微微一笑,“這些天躺著實在難受,多活動活動吧。”

    說的也是,其實她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傷口在靈藥的輔助下,已經痊愈,適量的活動,不太能使傷勢再次觸動,想到這裏,雲蕭兒便點頭答應下來。

    走上五層時,淺晗明顯喘息沉重,也隻能讓她找個角落坐下,自行調息。

    段凡晴與曲陌顏坐在一處,眼神中有些凝重,雲蕭兒瞧著他們覺得奇怪,又不見楚寂白的身影,便問及發生何事。

    曲陌顏歎息道:“天玄塔六層通向七層的樓梯處,有靈力阻礙,無法更上一層,楚兄還在六層考慮著對策。”

    聞言,雲蕭兒皺眉:“我記得當初翻看天玄手冊時,似乎並未記錄過這種情況啊?”

    她越想越不對勁,徑直獨自踏上樓梯,丟下一句“照顧好晗姐姐”後,幾個彈指間,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天玄塔六層,她剛上來,就見楚寂白身坐此層中心位置,閉眼調息。

    雲蕭兒幾番探察過,鬆了口氣,她知道,他身體無恙,便坐在他身旁,一直等著他醒過來。

    恍惚過了許久,楚寂白睜眼,與雲蕭兒一番對視,輕聲笑了笑,說:“你擔心我了?”

    此言一出,雲蕭兒臉頰紅了紅,短暫的垂下眼簾,反倒是嗔了他一眼:“你我生死之交,擔心你不是理所應當?你說說看,上麵是什麽問題,我幫你出出主意。”

    楚寂白淡淡一笑,隨即站起身,朝著樓梯走了幾步,瞅著前方一直未曾回應。

    天玄塔百年一次被引入墨府,其餘時候,都在遙遠的海上,由於塔內存留著十幾萬年的禁製,在海上時,也不可能有人闖入此塔。

    想到這一點,他便排除了有人暗中搞鬼的可能性。

    前不久,楚寂白與曲陌顏剛想要上七層之時,一股詭異的靈力,上麵襲擊而來,二人都有注意到,那一擊之下,至少有著金丹期的修為。

    但是一個金丹修士,怎麽可能在這些日子裏,一直縱容他們五個築基修士在塔內自由行走?

    他把此事告訴雲蕭兒,二人陷入沉思。

    接下來,兩人一直在六層踱步思考,直到曲陌顏上來,提出他們回到五層,大家一起商議會比較好。

    聽得此話,雲蕭兒低頭想了想,覺得也對,遂與楚寂白一同走下樓梯。

    “……對於此事,你們有什麽想法?”曲陌顏介紹完狀況,便詢問起來。

    段凡晴有些天真,但卻提出一個,他們從來想不到,也不會這麽去想的方向。

    “會不會,是百年前那次天玄比試中,沒出來的參試者?”

    聽了這話,雲蕭兒頓時愣住,張開嘴,欲言欲止,一直指著曲陌顏,過了些許時刻,才將話說出來:“哦,哦,曲陌顏,你在天玄比試前夜,給我們看得天玄手冊,裏麵有記載嗎?”

    若真是這樣,此刻在他們的頭頂,有一個不知敵友、不知好壞的金丹修士,正處在七層之上,時刻注意著這一切。

    這時,曲陌顏也有些發懵,趕忙低頭翻閱著天玄手冊,一直翻到最後一頁,才發現一段小字,也許對應此事。

    隆盈六十二年八月末,天玄比試最終三人,踏入天玄塔,分別為玄靈宗江日源、劍月山門商庚子,塵海宗成明。

    提到成明,雲蕭兒和楚寂白都知曉,是喬欣然的父親,九年多前在右淩郡淩城遇見過,而玄靈宗江日源,曲陌顏提到,卻是江寒之父,曾為玄靈宗掌教,在雲傲山屠門中身死。

    至於商庚子,眾人一陣茫然,從未聽過此人名號。

    雲蕭兒低頭,念著幾遍商庚子,商庚子,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她的這種感覺,與多年前弦星山末帝陵寢中,她深入幻境時的感受類似,像是一種信號。

    她心裏一想:這難道是師父給自己的信號?

    劍月山門。

    她忽然想起,在末帝陵寢的幻境中,末帝曾要對擁有繼承東蒼帝位的商文羽下手,後來被師父送往劍月山門,躲避殺手。

    這樣說來,商文羽其實曾被劍月山門收養並教授道法,而商庚子也是出生此宗門,一個想法從她的腦海中形成。

    想到此,她轉頭朝著楚寂白問道:“你曾去過劍月山門,對嗎?你兄長楚思胥是為劍月山門弟子。”

    楚寂白點頭回應:“的確,我曾在師父授意下,在劍月山門待過一段時日,不過我從未聽過商庚子的名號。”

    這時,一直被忽略的淺晗,發出極為虛弱的聲音,舉起手說:“其實,我就是來自劍月山門,先前我沒能向你們報出自己師門,也因與我此次來墨府的任務有關。”

    眾人掉頭,一雙雙眼睛凝望著她。

    自打他們相識以來,對淺晗的印象,除了沉默寡言、不太活躍之外,還有種藏著很多心事的感覺。

    “此次來荀城,也是受了我的師父,四陽真人所托,師父有位師兄,就是我的師伯,我此次前來,就是暗查這位師伯的下落,而且要查出,師伯失蹤之事是否與墨家有關。”

    淺晗緩慢說著,語氣平靜,不像說謊的樣子。

    聽此,楚寂白身軀一震,盯了她許久,說:“怪不得第一次見你時,有些熟悉,總感覺何時與你見過。應當是四年前,我被兄長剛帶到山門,與你匆匆見過一眼吧?”

    雲蕭兒看著他們,心中有著諸多疑問,但她知道淺晗不願意多談及,也不再追問。

    正當眾人陷入沉默之時,樓上逐漸傳來重重的腳踏聲,而且越來越近。

    他們紛紛瞧向樓梯方向,不經意的緊張起來,直到上麵那人出現在樓梯口,才看清此人的全貌。

    “我就是商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