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的新娘_第63章 聚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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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晨穿著花簾月的睡衣,捉襟見肘,冷風中還露著肚皮,一路走一路寒寒噤噤,不過這睡衣很厚實,比自己換下的那套濕衣服,強了太多。

    陸晨走到小碼頭上,帆船已經停靠在那裏了,不遠處海麵上站著一個高挑的瘦弱女子,正是秋飛白,她之所以能站立在海中,是因為腳下有水牆,水牆既然能阻住海水,就能讓人站立。但秋飛白在明亮的月光下,顯得非常無助,手裏雖然提著西瓜刀,但刀頭耷拉著,不時回身看看碼頭,那意思你們怎麽還不來,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海上……

    陸晨安排郝瘸子來接自己,自有他的道理,帆船的駕駛員不是自己人,萬一是秋飛白來接自己,駕駛員靈機一動,帶著秋飛白跑了去報警,一切都完了,郝瘸子能嚇得住駕駛員。

    郝瘸子看到陸晨的時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就連駕駛員算是被郝瘸子劫持中,忍不住忘記了自己被劫的身份,也笑了,但他隨即收斂笑容,不敢再笑。

    郝瘸子對陸晨說:這是你們行裏的規矩嗎?見那種人要穿女人衣服?是辟邪呀還是有講究?

    郝瘸子因有帆船駕駛員在左近,說話不敢言明,所說的那種人就是指鮫人。

    陸晨道:郝瘸子,你正經點吧,我剛才弄濕了自己衣服,又沒有衣服換,不得已才穿了女人的睡衣。

    陸晨上船之後,遠望秋飛白,她所站立的海麵離著小碼頭隻有二百米左右,駕駛員進了船艙,開動這艘船的機械動力,船嘩啦啦劃著水,不一會到了秋飛白身旁。

    陸晨拉開帆船一個房間的門,確定這房間的窗戶沒有朝向水牆,對駕駛員說:哥們,先委屈你一下,進這房間等著,我不喊你你不能出來,等喊你出來時,你就可以走了。

    駕駛員不知道陸晨到底搞什麽鬼,心下思量,躲進房間更好,免得撞見一些不可見人的交易,容易被做掉,深夜鬼鬼祟祟的來海上,一不釣魚,二不泡妞,隻能黑澀會不可見人的勾當,甚至深海沉屍也未可知,駕駛員老老實實的躲進了房間。

    在此之前,郝瘸子秋飛白讓駕駛員駕船找漩渦,船離開碼頭不一會就發現了漩渦,秋飛白指揮著駕駛員靠近,因為這帆船有兩個駕駛位,船艙裏的駕駛位,看不到海麵的漩渦,秋飛白讓停船後,駕駛員就一直在船艙裏,什麽都沒有看到。

    陸晨囑咐郝瘸子站在門口看住駕駛員,避免他開船跑掉,萬一跑掉,留三人在海上,離碼頭雖隻有二百米,卻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陸晨走向船舷,發現船舷已經撞著水牆了,那水牆是軟的,其成分就是海水,撒的改水藥就像是點豆腐的鹵水,點上一點,海水就成了膠狀。鮫人使水時,用以拖陸晨下水的水柱也是如此,是被鮫人改過的水,極具黏性,並受鮫人控製,一旦失去藥力,最後還會化成海水。

    秋飛白後來透露過,她的水牆藥配方裏,有鯉魚涎,鯉魚涎就是鯉魚的唾液,收集鯉魚涎不容易,釣魚是不行的,釣上來之後,鯉魚驚恐,不會再有鯉魚涎,須是根據妖方中的記載,製作一個魚啃球,榨取蒲葦汁,浸泡這個魚啃球三個多月,再把魚啃球放入水底,會吸引鯉魚來咬。魚啃球是布作的,不會被鯉魚咬壞。鯉魚每咬一口,會在魚啃球內部留下微乎其微的鯉魚涎,天長日久,積少成多,能搜集許多鯉魚涎,盛在玻璃瓶裏。

    再用貝殼珊瑚粉細細研磨,混入鯉魚涎,揉成麵團一樣的東西,上鍋蒸熟,變成饅頭狀,叫鯉魚饅頭,把這饅頭掰碎,喂給一隻兔子,不讓兔子吃別的東西,兔子所遺的糞便叫水牆砂,聽著雖有些惡心,但這東西不髒,兔子一生可以不喝水,是水的感克之獸,故而須借兔子腸道過一遍水牆砂,把水牆砂磨成細粉,再加入鯉魚涎混合,曬幹再磨粉,就是水牆藥了,雖然複雜,但卻是秋飛白青春少女時代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幾味奇藥之一。

    水牆藥撒入海中,海水立即凝固成膠,一天之後才能重新化開,這就是水牆了。水牆都是不規則的,因為人手撒藥,或多或少不好拿捏,再就是海中暗波湧動,撒下去藥後,藥不一定垂直落下,故而水牆總是厚薄不均,凹凸有致。

    秋飛白見到這個大漩渦後,指揮帆船靠近,先往海中投了一大把水牆藥,水牆藥把海水凝固住,由於撒藥過多,凝固的水牆甚至高出了海麵,形成了個膠狀柱,秋飛白站在膠狀柱上,一邊撒水牆藥一邊沿著水牆走,繞著漩渦走了一圈,最終讓水牆隔絕了鮫人洞口的海水,隨著一個響亮的拔哨聲,水牆裏的海水都被鮫人吸幹了,用來淹地下室酒吧。

    陸晨小心翼翼從船上下去,踩在高出海麵的水牆上,秋飛白看見陸晨這身裝束,提著西瓜刀忍俊不禁,掩口而笑,陸晨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她才強忍住笑意。

    陸晨的腳下,是水牆圍出的一個大洞,這洞直徑七八米,有五六米深,裏麵黑咕隆咚的,隱隱約約能見海底還有個洞,洞裏有藍光閃爍,陸晨知道,那是沙裏鑽殼上重燃的蟾火。偶爾有海浪打來,不時有少量海水跌入水牆洞中。

    水牆內壁,就像是藍色的果凍,一直在顫抖。

    陸晨從秋飛白手裏接過西瓜刀,對洞內喊道:裏麵的朋友,咱們談談吧,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想死還是想活,幾乎成了陸晨今夜的口頭語。

    裏麵並沒有動靜,陸晨又說道:別墅地下室的洞口,被我用海冰封住了,朋友,我知道你會使水,卻不會使冰,等那些冰化開,估計你早就憋死了,作為鮫人,你上岸活動,暴露在空氣裏,得服用旱茶吧?沒有旱茶支持,一時三刻之內,你就能憋死,我估計你這回海裏勾當,頭皮撓盡,沒想到會有人把海水給弄幹了,沒預備旱茶是吧?

    頓了頓,陸晨又說道:海底這條洞,另一頭被我堵死,這一頭就站著我和一個弱女子,你要是不服,就出來會會,我也沒啥武器,就一把西瓜刀。

    陸晨清楚,不在水裏的鮫人,走路都費勁,豢龍遺冊裏記載了個鮫人登山的故事,說福建沿海曾有鮫人上岸,做河下生意的一個前輩接待了他,請他遊武夷山,登山登到一半,活活累死在半山腰,鮫人離開水,身體素質十分差勁,跟小白鼠差不多。

    這次,洞裏有了回聲,一個尖細的男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想怎麽樣?

    陸晨一聽,果然有些膠東大連口音,鮫人學習中土之語,師父都是渤海掠去的船夫。

    陸晨道:你要是想死,我也救不回一腳踏進地獄的鬼,你要是想活呢?我給你指條明路,滿足我兩個條件,我放了你,第一你告訴我誰指使你來殺人。第二,把你隨身用的物品都給我交上來,一件不能留。

    陸晨這次完全能把這鮫人殺死,但鮫人是人,不是海中的異魚,不論法律管不管,殺人是不對的,這鮫人可能沒有身份證,世間查不到他任何個人信息,死了也就死了,沒人追究,追究也報不了案,不必負一點法律責任,但陸晨還是不敢殺人,這種不敢不是來自怯懦,而是來自對人的憐憫與愛,人做事自有天看著,有些‘不敢’也來自於對天的敬畏。

    盡管這鮫人十惡不赦,但總得來說,沒對花簾月造成什麽傷害,還不如楊斌傷害的慘,陸晨不能把鮫人怎麽樣,得饒人處且饒人,花簾月家還有幾棟別墅,傷了這鮫人,以後別想在海邊過安生日子。

    洞裏麵那鮫人喘著粗氣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會殺人,我隻是沒事鬧著玩。

    陸晨道: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自尋死路怨不得我,明明是花氏集團的人雇了你的上家,你上家又把這活給了你。我就是想知道你這個上家是誰。

    洞裏的鮫人見陸晨都知道海底了,再隱瞞下去,隻會讓談判談崩了,死的是自己,現在不是保上家的時候,得保自己的命。於是在洞裏說道:雇我的那人叫羅文尚,是個趕蟲的。

    陸晨道:我怎麽才能相信你?

    鮫人喘著粗氣說:羅文尚住在楊各莊33號,你們大可以去找他,我在陸上認識人隻有兩個,編不出別人名字。

    言罷,洞裏嘰裏咕嚕滾出一個圓圓的東西,那東西上燃著藍色火苗,正是龍頭沙裏鑽,此時已經完全燒死了,裏麵的肉都燒成灰了,隻剩了一個螺殼。

    陸晨將冰珠捏在手中,打向螺殼,蟾火噗啦一下滅了,陸晨對秋飛白說:你上船找找鉤子,咱們把沙裏鑽勾上來。

    秋飛白急忙爬上船,去找鉤子。

    洞裏的鮫人虛弱的說道:我這次除了帶著這頭沙裏鑽,就還有一枚聚魚珠了,一起給你。

    言罷從洞口裏扔出一個小東西,正好掉進海螺殼裏。

    陸晨一聽聚魚珠,大喜過望,聚魚珠都肯獻出來,說明這鮫人沒撒謊,聚魚珠是個好東西,發小財的好工具,這珠子一投入水中,方圓數裏內的魚都會聚集到珠子周圍,是捕魚利器,這個鮫人用聚魚珠把魚聚集起來,然後唱鮫歌迷住群魚給自己挖洞,所以把聚魚珠帶在身上,這東西在鮫人國都值點錢,拿到陸上就更值錢了。

    這時,秋飛白找到一根杆子,杆子末端拴著一個鉤子,原來帆船上有小橡皮艇,這杆子和鉤子是搭橡皮艇用的,秋飛白沒有下來,直接將杆子遞給了陸晨。

    陸晨接杆子在手,一下勾住海底的海螺殼,勾了上來,把海螺殼挑到船上,陸晨也爬上船,對秋飛白說:豢龍遺冊裏說,你們開妖方的奇藥一般都是兩包,一包做藥,一包解藥,你有水牆藥,肯定就有解水牆的藥是吧?

    秋飛白說:對,我有解藥,帶著呢。

    陸晨說:那你就把水牆花掉一個小角,讓海水慢慢流進去,不能太快,太快了我怕鮫人使水,把咱們船打翻了,等咱們到了碼頭,他使水就不怕了。

    秋飛白會意,附身船下,在水牆上撒了一點點解藥,水牆開始融化,陸晨道:快走!

    回到船艙,讓郝瘸子揪出駕駛員,用機械動力嘩嘩駛向岸邊,剛到小碼頭,就見水牆處的海麵一股巨浪滔天,激起的水柱有二十多米高。

    這次被駕駛員看見了,驚道:那是什麽?

    陸晨道:沒什麽,這人脾氣還不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