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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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竹苓做生意比不上商濟民,教訓他兒孫還不是小菜一碟。

    他被商海裕耍得團團轉,要是還看不透老兩口的把戲,他這大半輩子就算白活了。

    商陸給他嶽丈麵子,閑雜人等湊什麽熱鬧,商海裕再不服氣,他也成不了東家。

    “景謙,記住你嶽丈的話,以後你與柳氏務必謹言慎行,不得逾越家規。”商濟民曾立下規矩,專心經商,專一待人,元配夫人去世多年都未續弦,他也不許子孫納妾沉迷女色。

    當年方玉婉未婚有孕,老爺子不得已破回例,允許她做商錦飛的妾室,已經算是違反家規,這話就是在敲打二房。

    商海裕自知理虧,鄭氏被堵得無言以對,老兩口總算老實了。

    商濟民對自家人有約束,卻不會以此要求柳竹苓,何況,長孫處處維護媳婦,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商陸連連稱是,柳竹苓頓覺痛快,他押對寶了,他可以仗著商陸的愧欠,實現柳家興盛的願望。

    蘇芷香吃她的菜懶得搭理,老男人都那麽自以為是,夫妻感情又不是教出來的,讀過書未必就通情理,誰教誰還不一定呢。

    柳竹苓看了眼蘇芷香,從袖籠裏取出一對玉鐲遞給她:“青黛,你的生辰就快到了,為父知道你有景謙疼愛,什麽好東西都不缺,不過,這是為父一點心意,你看看喜不喜歡?”

    蘇芷香打眼一瞧,那對鐲子翠綠水潤,成色極好,不要白不要。

    蘇芷香美滋滋地甩下筷子,伸手去接那對玉鐲,卻感覺柳竹苓暗中較勁兒,不舍得把鐲子給她。

    可笑的柳老頭,扮慈父扮上癮,不小心多嘴了,後悔給她這麽好的玉鐲,心有不甘卻拉不下麵子。

    “多謝父親,我很喜歡……”蘇芷香咬牙使勁奪過玉鐲,當著商陸的麵戴在手上,“相公,好看嗎?”

    商陸寵溺點頭:“柔荑晧腕如凝脂,露華美玉最相宜。”

    蘇芷香嬌笑欣賞手上玉鐲,商陸癡迷凝視她的笑顏。

    柳竹苓看楞了,這還是他認識的少東家嗎?他難以置信地打量眾人,商家上下卻都像習以為常,就連老爺子都見怪不怪。

    老天爺,敢情商陸平日都是這麽寵著她,幸虧他沒揭穿那個狐媚子,不然非得鬧到魚死網破。

    柳竹苓深感後怕,自己喝杯酒壓壓驚,那女子看上去並不怕他,以後該不會還得看她的臉色?

    商老爺子心情愉悅,盛情相邀:“柳東家既然來了,就等柳氏過完生辰再回去吧,薑賢婿在江心島建了座養心苑,你我同去小住幾日如何?還有景謙在江邊修建的義渡,已經初具雛形,你還沒見過吧?”

    柳竹苓哪有心情陪假女兒慶生辰,他還急著回去抱兒子呢,但他聽老爺子說到後半句,卻又開始動搖了。

    薑爺那種大人物,他早就想拉攏為自己人,如今有老爺子從中牽線,何樂而不為啊。

    柳竹苓欣然應允,商海裕和鄭氏的臉色更難看了。

    宴席散場,商陸擁著蘇芷香走回望雅軒,柳竹苓住進老爺子的紫金苑,倆老頭有大把時間促膝長談。

    鄭氏坐臥難安,氣得嘴歪眼斜:“真就沒法子對付那個刁婦?她爹一來,老爺子和景謙更縱容她了。”

    商海裕背過身不看她,好讓自己睡得著覺:“柳氏確是柳家女,明媒正娶,休妻談何容易。”

    鄭氏翻來覆去琢磨七出之條,眼前一亮:“有了,刁婦若犯了那條戒律,必被休棄。”

    商海裕猛地翻身坐起來,老兩口陰險地同聲道:“淫佚!”

    柳竹苓隨老爺子遊山玩水,江心島風景優美,養心苑豪奢舒適,商海珠夫妻倆陪他們遊船時,老爺子還體貼地找來花魁陪伴親家公。

    柳老頭樂不思蜀,最疼愛的幼子都被他拋諸腦後,哪還記得虛情假意的女兒。

    蘇芷香樂得清閑自在,隻是這幾日商陸太忙碌,她也不便糾纏去錢莊,每次曲綏英來找她對賬,也沒再提跑路的事。

    曲綏英扣下的鬆花粉快賣完了,加上蘇芷香新得的這對玉鐲,她們手裏並不缺錢,老爺子不在家,守門的家丁都懶散了,趁商陸外出的時候,就此離開也沒人發覺。

    “可是,我爹娘還沒來,再說,柳老頭還沒走,我走了不是讓商陸難堪嗎?”蘇芷香又一次給自己找借口,曲綏英合上她們的秘密賬本,悶悶不樂地說。

    “韓神醫每天傍晚都來給商陸針灸,我問過他,商陸體內的毒清得差不多了,他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來。”

    曲綏英發現蘇芷香心事重重,急道:“他最近可有反常之處?你發現苗頭不對,就不能再拖了。”

    蘇芷香慢慢點頭,商陸最近的確有些反常,但她不知該怎麽說。

    以往她與商陸獨處,少不了摟摟抱抱,商陸私下裏太黏人,總愛吃她的嘴,她嘴裏吃水果,他就輾轉到其他地方,一刻都不得閑。

    然而近幾日,商陸送她回寢房不久就走了,雖說那雙桃花眸還是盯著她看,他手腳卻安分多了,不碰不纏不亂摸,也沒對她動過嘴上功夫。

    她猜不透商陸葫蘆裏賣什麽藥,昨晚試探商陸教她練字,商陸像以前那樣握住她的手,教得相當認真,但她靠在他懷裏他就臉紅,像是被她輕薄似的。

    有沒有搞錯啊,明明是他最喜歡在練字時逗她,羊脂玉算盤珠,紫毫毛筆,他信手拈來就能玩出花樣。

    曾有幾次,她求饒他都不放過,現在裝得那麽無辜給誰看嘛。

    但這種話她怎能說出口,即使她在最後關頭都守住了,曲綏英肯定也不信的。

    “等韓神醫過來,我也去問問吧。”她師父向來低調從不多言,也許商陸體內餘毒已清,失去了對她的俗念?

    蘇芷香想到這種可能,心裏七上八下,商陸不再黏人,她該覺得慶幸才是,為何反倒鬱鬱寡歡?

    她眼巴巴等到傍晚,琢磨她師父和商陸都快到了,趁商陸還沒來,她得先找師父打聽一下。

    蘇芷香剛走出寢房,門外的黑胖老婦就跑來稟報:“少夫人,韓神醫有請,他說有事找您商量。”

    這麽巧嗎,看來,商陸的身子果然有狀況。

    老婦聽她沒回話,眼珠子提溜一轉,又說了句:“他不想讓少東家知道,請您速去。”

    這位嬤嬤是望雅軒的老人了,蘇芷香聽全喜說,她在長房這邊服侍多年,商陸對她都有幾分客氣。

    蘇芷香看她數月來老實本分,也沒把她當成外人,不過韓京墨跟曲綏英那麽熟了,怎會找她來傳話呢?

    “韓神醫托我找英子姑娘,但我找半天都沒找到,還以為在少夫人房裏。”

    老婦好奇地看向她身後,蘇芷香搖搖頭:“英子不在這裏,韓神醫在何處,你帶我去見他。”

    蘇芷香聽曲綏英說過,她還要出門見位熟客,應是去賣鬆花粉了。眼下蘇芷香更想知道,商陸的身體可有好轉,若能完全康複,大概還要多久。

    老婦低下頭,恭敬應聲:“韓神醫在花園茶廳等候,少夫人請隨我來。”

    商家花園是片幽靜之地,處於各房宅院之間,也不太過偏僻,茶廳緊靠西院,住著各院仆人,韓京墨找嬤嬤傳話也合理。

    她師父有什麽話不能被商陸聽見,難道商陸不堪針灸,被紮出毛病了?

    蘇芷香心裏亂糟糟的,隨那嬤嬤直奔花園,許是老爺子至今未歸,宅院裏格外安靜,路上連個偷懶的仆人都看不見。

    嬤嬤快步走向那間茶廳,蘇芷香遠遠瞧見韓京墨坐在窗邊,時不時探頭張望,像是等得不耐煩了。

    蘇芷香提裙小跑幾步,韓京墨看到她點頭示意,蘇芷香跑到窗前正要打聲招呼,忽然聞到一股奇異香氣。

    蘇芷香屏住呼吸停下腳步,站在門外朝韓京墨招手:“韓神醫,請出來說話。”

    怪事兒,誰在茶廳裏點那種香,她師父都沒聞出來?

    蘇芷香心裏充滿疑問,抬眼看到韓京墨目露驚恐,指著她身後叫出聲:“當心……”

    蘇芷香倉促回頭,見那嬤嬤張牙舞爪橫眉豎眼,惡狠狠地嘶聲道:“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