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香清楚她哥那副德行，見到漂亮姑娘走不動道，腆著個癡漢臉討人便宜。

    蘇信石在柏州窮得叮當響，又是個混跡街頭的廢物，誰家正經姑娘都不稀得搭理，他怕挨打，隻敢嘴皮子逞能。

    近水樓台先犯賤，春花秋月長得清秀標致，年輕膽小臉皮薄，蘇信石都動起歪主意了。

    春花秋月心靈手巧，養生館的客人都很喜歡她們，蘇芷香堅持區分男女賓，就是怕她們被老色胚欺負了。

    不料家賊難防，蘇芷香帶爹娘離開漳州的時候，蘇信石痛哭流涕保證重新做人，來到彩陽鎮還沒老實幾天，竟敢輕薄她身邊的姑娘。

    蘇芷香看他大言不慚的嘴臉，抄起鐵鏟想嚇唬他，但被他東躲西閃砸中肩膀，立馬就見血了。

    “野丫頭謀殺親哥哥，我不活了，你們讓我死了吧……”蘇信石哭得涕淚橫流，躺在地上發瘋似的跺腳，韓京墨都治不了他，蘇家夫婦隻得將他抬回屋裏，好言好語勸他上藥包紮。

    蘇芷香失手打傷哥哥，她不後悔也不後怕，蘇信石就是欠揍，看他還敢不敢欺負姑娘。

    她卻始料未及想起商陸，想起她努力忘卻的恩怨過往，明明都結束了，為何還放不下？

    曲綏英沒看出她思憶商陸，還以為她懊惱下手太重沒法收場。

    “這怨不得你，誰叫他手欠，要不是怕耽誤做生意，我也想狠狠揍他一頓……”話沒說完，曲綏英突然覺得腦殼疼，“糟了，今兒還有預約的男賓，誰去給他們推背捏腳？”

    秋月感激蘇芷香為她出氣，卻又擔心影響養生館的生意，蘇芷香為了給她和春花贖身，委托牙婆去往柏州柳家，出錢出力贖回賣身契。

    恢複自由身的那一刻，她和春花就決定這輩子跟著蘇芷香，哪兒都不去了。

    秋月硬著頭皮抽泣道：“我、我給男賓……”

    “不成！”曲綏英提起生意，蘇芷香就清醒了，她從袖籠裏抽出絲帕，給秋月擦去臉上的淚痕，“我說過男女賓不可混淆，我開的是養生館，不是汙糟勾欄，從我這裏走出去的姑娘，誰也不敢指指點點。”

    秋月心中一暖，感動的淚水又止不住了，曲綏英無奈地推她進屋：“去洗把臉，待會兒還有幾位夫人要做刮痧拔罐。”

    秋月連忙打水收拾自己，曲綏英扶著臉色蒼白的蘇芷香走出後院，語重心長地說：“當初你要帶上你哥，看在叔嬸的份上，我沒話說。現在你看清了，他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我不妨對你說句心裏話，我不想再看到你哥。”

    蘇芷香邊聽邊點頭：“英子，養生館是咱倆一起開的，你有話盡管告訴我，不用顧及誰的麵子，我這就去找我爹娘，把我哥趕出去。”

    姐妹倆鐵了心跟蘇信石劃清界限，她們還沒來得及拐去柴房，就見春花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阿香姐，英子姐，宋老爺和蔡老爺都來了，他們指名要找石頭哥。”

    蘇芷香和曲綏英相視一眼，那兩位老爺都是花錢不眨眼的主，養生館排名前十的包年客戶，服侍不好那就損失大了。

    蘇芷香快步走向前院店鋪，瞧見他們正在喝茶聊天，笑靨如花上前打招呼：“宋老爺，蔡老爺，幾日不見，二位紅光滿麵精神煥發，越活越年輕了。”

    倆老頭笑得見牙不見眼，宋老爺看了眼她身後：“蘇掌櫃，石頭怎麽沒來？他出去搬貨了？”

    “不是……”蘇芷香沒想到她哥還有忠實客戶，略顯為難，“這不是下雪了麽，他昨夜受涼了，身子不舒服，最近幾天都得在家養病。”

    宋老爺難掩眼底失落，忍不住擔心：“石頭的病不嚴重吧？蘇掌櫃你不能為了賺錢，就苛待手下的夥計，你這樣會讓我們寒心的。”

    蔡老爺連連點頭，他向來話不多，不料也是蘇信石的鐵杆客戶。

    “怎麽會呀，我平時對他好著呢。”蘇芷香暗自咬牙，蘇信石當著客人的麵，肯定沒少說她壞話，倆老頭還不知道他是她哥，更不曉得他做過多少混賬事。

    蘇芷香就快招架不住了，恰好曲綏英從藥房拿來按摩藥膏，及時化解她的尷尬。

    曲綏英殷勤地講解如何按肩揉腳，安撫他們：“宋老爺，蔡老爺，這次藥膏記我賬上，辛苦二位自己按幾下吧，以後我會找個手法更好的夥計，好好伺候你們。”

    蘇芷香點頭附和：“等我教好夥計，我親自上門去請二位。”

    宋老爺捋了捋山羊胡，下垂的眼角精光乍現：“石頭手勁兒足，捏得我渾身舒坦，非他不可。”

    蔡老爺罕見地開了口，露出滿嘴豁牙：“石頭那拳頭像榔頭似的，撓得我腳底板板發麻，我隻要他。”

    “啊？這……”蘇芷香聽到他們的強烈訴求，兩道柳眉都快擰成一團了，不知所措地看向曲綏英。

    “沒、沒問題！下次還是讓石頭伺候你們！”曲綏英沒有過多猶豫就向銀子妥協了，笑容滿麵送走兩位貴客。

    蘇芷香心急火燎等她回來，納悶追問：“你要留下我哥？不趕他出去了？”

    曲綏英撓了撓後腦勺，無奈歎氣：“客人認準他了，我能咋辦？要不，給他在外麵租間房，他不來後院就沒事。”

    “行吧。”蘇芷香隻得答應，不過，蘇信石搬出去住，爹娘恐怕也得跟著。

    她尋思不如買座小宅院，也算給爹娘安家了。

    蘇芷香盤算自己攢的錢應該夠用，但她不能說房子是自己買的，還得讓蘇信石自己幹活賺錢。

    倆老頭為了等蘇信石開工，藥膏也沒拿就走了，曲綏英仔細收起那瓶藥膏。

    “我剛才去藥房碰見你師父，他說田七那味藥材用完多日，你哥都沒去買，藥膏沒法做了。”

    蘇芷香憂心忡忡：“買不到田七不怨我哥，是丁蝦那地頭蛇故意為難咱們。”

    “又是他？上回來討五十兩罩門錢，我沒理他，怎麽藥材鋪子都聽他的？”曲綏英抄起雞毛撣子就要出門，“我就不信，整個彩陽鎮都買不到田七。”

    “英子，你別急，我去看看。”蘇芷香趕緊把她拉回來，“我師父要調製祛痘麵膜，你去幫個忙唄。”

    曲綏英以往給韓京墨打下手，從不推三阻四，自從來到彩陽鎮，卻好像有意躲著他。

    蘇芷香擔心師父心情不好，時間久了憋出內傷，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曲綏英才能讓韓京墨重展歡顏。

    “我不去，他就做不出了？我叫他別跟來，他不還是來了。”曲綏英不是扭捏之人，她就是不想跟韓京墨有牽扯。

    蘇芷香看出她心有抗拒，心裏有話不吐不快：“英子，你把我當姐們兒，就跟我說句實話，你跟我師父到底怎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