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士文等人隨著德順去麵見帝王，果然如他們所料，是為了楚寧的事。

    既然真的鬧到了禦前，那這甜頭還是要爭一爭的。於是乎，禦書房內，頓時唇槍舌戰。

    柳振昨日是事發突然，今日顯然做足了準備，老臣子們爭吵起來，個個口才了得，有理有據，唾沫星子狂噴對方一臉。幾番過去，承安帝漸漸麻木。

    幾人自然拚命說著自己手中那些物件有多麽緊要，宜早不宜遲，誰也不相讓。承安帝聽倦了，幹脆扔了個筆筒子下來，讓德順團了幾團小紙，排了序，大家抽完簽按順序排隊。

    此法倒也公平，吵鬧的禦書房終於得了片刻安寧。因是戶部占了先機，自然是要先在戶部做一段時間。至於其他，單憑眾人的抽簽手氣。

    順序迅速定下，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承安帝這會終於幽幽開口，“眾卿啊，朕這裏也有幅古畫要修，楚氏手頭那本書修完，付尚書記得先傳她進宮一趟。”

    帝王插隊，插得是理直氣壯，眾人心裏苦，就知道有這麽一出！

    ……

    轉眼就是徐朗和趙雁笙大婚的日子。

    程禦備了一份禮送至徐府，楚寧因為也得了帖子，便又備了一份禮送至趙府。

    京城這日喜氣洋洋，徐夫人激動自家放浪形骸的兒子終於有了媳婦，讓下人連發了幾擔喜餅，叫周圍的百姓一道沾沾喜氣。

    趙家那邊亦是歡欣鼓舞，趙夫人看著一身喜衣的女兒，真是要喜極而泣。

    楚寧也已到了趙雁笙的閨房，這裏同樣是張燈結彩，處處都是紅囍字，再看趙雁笙此刻，紅色嫁衣襯得她愈發美豔嬌媚。

    趙夫人很是上道，知道女兒家出嫁前緊張，都想和好友多說說話，她見婆子們把儀程講得差不多，輕聲在女兒耳邊囑咐，“別忘了娘昨日和你說的那些。”

    趙雁笙一想到那些話，真是整張臉都紅得滴血，她胡亂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和楚姑娘聊一會兒，等時辰到了娘再來。”

    大喜日子，趙夫人早溫了酒，今日一定要好生喝上幾杯。

    屋子裏的人撤了幹淨，趙雁笙這才敢扭一扭自己快被壓斷的脖子，苦不堪言道，“難怪我那些成了婚的好友說大婚這日折磨人，我都還未真正出閣呢，這脖子已然不是自個兒的。還有那幾個婆子，念經一般講女則女訓，半個多時辰了也不見她們口幹，不愧是常年做這個的。”

    趙雁笙毫無形象地癱軟在梳妝台上，楚寧很是同情地遞給她一杯茶，又將她特地做的點心拿出來放桌上，“沒怎麽吃東西吧，趕緊墊墊肚子。”

    哇，簡直就是救星啊！趙雁笙確實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據說去了徐府儀程更多，簡直不把新人當人看。

    唔，好吃！楚寧做了足夠的量，趙雁笙不敢一下子吃太多，萬一路上要去如廁，那就真的是京都第一談資了。

    她挑了幾塊仔細包好，塞到了自己兩邊的衣服袖裏，可惜袖子裏東西太雜，有點不大好放。

    趙雁笙皺起眉頭，幹脆把東西全部拿出來，重新安排位置。

    於是，楚寧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從袖口裏掏出一把小木棍。

    “……”這是？

    趙雁笙麵不改色道，“哦，這是用來防身的，萬一徐朗晚上見到我把持不住，欲圖不軌，我就一悶棍敲暈他。”

    楚寧：“……”

    緊接著又從裏頭掏出一小本薄薄的書，盡管被趙雁笙眼疾手快地反向壓在桌上，楚寧還是眼尖地瞧見了書名。

    “……”尷尬在房間蔓延。

    趙雁笙連忙解釋，“我娘硬塞給我，說是出嫁女必備一本。我，我才不看呢，明日就拿它去墊床底。”

    再然後是幾張寫滿字的紙，上麵是徐家每個人的簡單介紹，趙雁笙鑒於自己經常會做些不大靠譜的事，便先仔細調查完記下，免得衝撞了哪房的長輩。

    最後掏出的，是幾塊裹好的糕點，不過她現在看不上眼了，替換成楚寧做的，好生放到衣袖中。

    好在是大袖，衣裳穿得又多，這些東西也不重，看不出什麽端倪。

    趙雁笙就這般一路揣，揣到了洞房裏。

    楚寧可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古時嫁娶的畫麵，從早到晚，熱鬧不斷。便是她這個旁觀之人都覺得疲倦，更不要說被一堆禮節支配得暈頭轉向的兩位新人了。

    趙雁笙還好些，進了新房，算是基本結束了一天的戰鬥。可憐的徐朗還要被拉著一桌桌地去敬酒，喝得是頭暈腦脹。

    他又是官場中人，身邊的好友加上官署中的同僚，再算上有往來的世家子弟或親戚，哪怕是一人敬一點，也足夠嗆。

    好在程禦和李伝等人幫他承擔了一些火力，被兄弟之情感動得淚眼汪汪的徐朗，這才借著幾分酒醉，終於能提前退場。

    回房前還吐了一遭，狼狽至極，鞠了一把清水洗臉，整個人才重新活過來。

    婚房裏此刻當然不止趙雁笙一人，喜婆、丫鬟排排站，他一進門，便淹沒在一堆吉祥話裏。

    第一步自然是要揭喜帕的。

    趙雁笙不若往常那般嘰嘰喳喳，安安靜靜地坐在喜床上。丫鬟遞給徐朗一根喜杆，他伸手去輕輕掀起，燭光下，入眼的是一張極為嬌豔的臉龐。

    細眉稍長，雙眸明亮，臉頰因為塗了紅潤的胭脂，襯得膚色愈發白皙。

    徐浪不得不承認，趙雁笙的美貌，在京都，也是排的上號的。

    他怔愣片刻，身旁的女子已經警惕地開了口，惡狠狠地小聲警告道，“我知道我好看，收起你色眯眯的眼睛，不然我打爆你的狗頭。”

    “……”看看這說的是人話嗎？他哪有色眯眯，分明是喝多了酒，眼眶多了幾分水霧罷了。

    虧得自己方才還覺得此女尚有美貌，什麽啊，根本就是一個自大狂。

    墮落啊徐朗，你怎麽能被一個自大刁蠻的女子的外表所蒙騙！

    清醒點！

    如此一激靈，酒再醒了幾分。接著又木偶人似的，跟著喜婆的指令喝交杯酒，喝完酒還得撒帳，栗子、紅棗撒了一床。再是討口彩，最後結發，才算完事。

    “祝賀公子、夫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喜婆笑眯了眼，說完祝詞，嘩啦啦帶著人麻利地退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