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四個肯定是不行的，剛選了一批人進來，還得有人帶著才是。

    楚寧也是從幾人的性子上考慮，最終還是留下了郝楠和江明，好聲好語安撫了一頓，江小公子總算勉強接受了這個決定。

    回到程府，楚寧告知了自己過幾日便離京的消息。

    因為早前就提過這事，眾人才不至於那般震驚。

    楊氏心疼地給她盛了一碗湯，問道，“聽著就遠，要去多久啊，山高路遠的，路上安不安全。”

    “暫定四五個月吧。”楚寧莞爾道，“娘放心，一路上有聖上派的親衛軍相送，柳大人也和我一起，不會有危險的。”

    楊氏擔憂地點點頭，四五個月見不到人，又是去到鞭長莫及的地方，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楚寧到底是奉了皇命，有詔在身，連禦兒都不說什麽，她自然也不能攔著。

    程易熙知道楚寧又要遠行，懂事的他比之前更能接受些，依依不舍地一會兒叮囑楚寧這個，一會兒提醒楚寧那個，活像個叨叨不休的老爺子。

    從“早膳一定要記得吃哦”到“你要記得蓋被子哦”，總算念叨完，楚寧好笑地摸摸他的腦袋，嬌聲道，“知道啦，我的小管家，我會平平安安回來的。等我回來，差不多就是年關，我們的小易熙也要再長一歲了。”

    “那時候我就不是小易熙了。”小家夥奶聲奶氣地為自己正名。

    “是是是，很快就是小大人了。”楚寧順著他的話說。

    ……

    用過晚膳，眾人各自散去，楚寧和程禦牽著手在園中散步。

    程禦看著平靜如常，其實比任何人都更憂心楚寧的安危，“我把齊佑派給你，有他跟著，我更放心些。”

    楚寧知道他的牽掛，這次並未拒絕，反而十分幹脆地應下，還玩笑道，“好啊，要是到時候齊佑迷上了做修複，你可別找我要人哦。”

    程禦沒好氣地輕笑一聲，“你這剛得了二十個能手，怎麽又把主意打到我身邊來了。”

    楚寧仰著頭，一副小無賴的模樣，“那沒辦法，隻怪文物修複的魅力太大了，很難有人長時間接觸後會不喜歡的。”

    “隨你隨你。”程禦被她打敗，“若是齊佑真想換去行物司，我也攔不住。”

    楚寧笑倒在他肩頭。

    程禦摸了摸她的頭發，輕歎一口氣，靜默片刻道，“若得空，記得給我捎些信回來。若太忙，讓齊佑代寫也行，哪怕是隻字片語都好。”

    楚寧停下來，將他一整個熊抱住，“知道了，不會忘的。”

    伸手回抱，將她摟在自己懷裏，“要是遇到什麽難處，不要扛著，能做就做，無能為力的也不要勉強自己。旁人總覺得你什麽都會，其實你也隻是肉體凡胎，哪有麵麵俱到的。”

    楚寧鼻子一酸，伏在他的肩頭，“你呀，別擔心這麽多，我知道的。再說了，那些人可不會覺得我什麽都會，反倒覺得我一個弱女子在虛張聲勢。”她笑得眉眼彎彎，“你信不信，他們這會子，絕對以為楚寧是個老婆婆呢。”

    “嗯，隻要你不逞強，顧得好自己。”程禦頓了頓，轉了話頭，“明日休沐，帶你再去街市上走走可好，你不是說滾鐵圈的賣家將彩頭的布老虎換成了鯰魚風箏嗎，我去替你贏一個回來。”

    上回滾鐵圈抱回了一堆布老虎，楚寧專門讓工匠打了一個展架，上頭放置的還有程禦給她買的其他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小易熙有次進門看見，對上頭的東西喜歡得不得了，還沒說什麽就被程禦直接拎出了門外，毫不留情道，“給你嫂嫂的，想要自己找去。”

    不出意外的，這個展架上將再多一個鯰魚風箏。

    楚寧眯著眼睛揶揄道，“好，贏一個正好，否則下回我們再上街去，那老板怕是要繞道走了。”

    果然，次日一去，滾鐵圈的賣家將程禦的模樣記得實實在在，一看到他們兩，就苦著臉道，“哎呦喂，這位公子又來了。”

    程禦不似第一次想扭頭就走那麽抗拒，熟練地接過鐵勾鐵圈，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見他已拿到了彩頭。

    今日的程禦格外好說話。楚寧玩心大起，拉著他去麵具攤前，買了猴王和玉麵虎的麵具玩鬧了一陣，轉頭又拉著他去給敲鑼賣藝的江湖人鼓掌捧場。甚至還帶著程禦一道看了場鬥雞比賽，押中了二兩銀子，喜得楚寧大笑出聲。

    若是以往的程禦，怕是早就拉著她走了，今日盡管由著她來，想做什麽都陪著她，想吃什麽也任憑她喜歡。隻是在楚寧想吃第二碗冰雪冷元子時，他才出聲阻止道，“太涼了，今日隻可食一份。”

    好吧，楚寧從善如流，起身同他並行在人群之中。

    周遭熙熙囔囔，晚風吹起發絲和衣角，楚寧看著身邊長身玉立的程禦，心頭暖得不像話。她扯了扯程禦的手指，示意他低一點身子。

    “怎麽了？”程禦問。

    “程文衍，等我從紫華宮回來，我們生個可可愛愛的孩子吧。”楚寧嬌俏的聲音帶著些許晚風的溫柔，緩緩說予她最愛的人聽。

    程禦微愣，深深看向她，啟唇回道，“好。”

    街市上人頭攢動，人群中的一對男女執手而行，許下更深的責任與承諾。

    ……

    數百裏之外，剛接到回函的長寧君可沒有這樣的好心情。

    看著上頭獅子大開口的條件，長寧君咬牙切齒地忍住了，隻暗地裏將承安帝從外到內，從頭到腳通通問候了一遍。

    罵完之後就舒坦了，又開始優哉遊哉地斜躺在長椅上，畢竟他也預料到承安帝這野蠻子肯定會趁火打劫、坐地起價。

    不過，要是真能把他這紫華宮修繕妥當，重現往日之華彩，這點錢，他還出得起。反正以他的財力，銀子向來不缺。

    長寧君抬眼，遙望大周的方向，楚寧是吧，大周的女官……

    他輕哼一聲，但願來的這人真如歐陽崇說的那般厲害。否則，他非得把這筆賬全數還回去不可。<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