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奉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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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盡管放心,微臣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妥!”許盡川笑的十分諂媚:“可不知文將軍在邊關如何,用不用微臣去幫忙?”

    “這就不用了,朕相信文崢有這個能耐,能管好邊關的事。況且朕封了明煜為太子,齊國也該知足,不會在邊關鬧事了。”

    許盡川垂下眼簾:“既然這樣,微臣也就放心了。”

    何祁安清醒過來,看見何明燭守在自己塌邊,快要睡著。

    他不想打擾何明燭,但口幹的很,看見床頭放著一碗水,抬手拿水的時候不小心碰醒了何明燭。

    “父親,您醒了?”何明燭揉了揉眼睛:“您身上還有什麽不舒坦的地方沒?”

    何祁安被何明燭扶著,靠在了床頭:“腦袋還有些暈。”

    “太醫剛剛來過,說您這是被氣著了,需要好好修養,從下午您就睡,直到現在也未醒,兒子可嚇壞了。”

    看著從前的傻兒子又回到了正常的時候,何祁安這顆心酸溜溜的,十分不好受。

    他虧欠他們母子的實在是太多了。

    “孟氏如今是得意了,你和溫氏的日子怕是又要不好過了。”何祁安歎了口氣:“我好歹也算是個王爺,卻處處被挾製,什麽也做不得,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真是無用。”

    那碗水早就涼透了,何明燭將水倒在盆子裏,又去倒了一碗溫水遞過來,安慰道:“父親別放在心上,兒子已經大了,溫氏也是個有能力的,孟氏她輕易算計不到我們。”

    “那賴婆子的孫子,可尋到了?”

    何明燭搖了搖頭:“溫氏已經把人送回去了,用府上的銀子賠了人家五十兩,盡量讓她的心裏好過一些吧。”

    “女子十月懷胎哪裏容易?那孩子就是她的命,這說沒就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哪裏是五十兩銀子就能抵消的。”

    “孟氏既然說什麽也不交出孩子來,想必是那孩子已經遭遇毒手了,想必賴婆子的兒媳心裏也有數。縱然心裏頭難受,但人死不能複生。”

    何祁安攥了攥拳頭,但身上虛的厲害,使不上什麽力氣。

    他抬起頭來:“這一次,你二弟怕是又要騎到你們的脖子上來,可千萬別跟他硬碰硬啊。”

    “兒子明白,如今二弟正是得意的時候,又有陛下在後頭保駕護航,和他硬碰硬那屬於是自尋死路。”

    這樣的話讓何祁安覺得無地自容,心裏更加難受:“都是我不好。”

    “父親千萬別這麽說!”何明燭認真道:“人這輩子,做過的事老天爺都看在眼裏,惡人自有惡報。”

    “但願這是真的。”何祁安將碗遞給何明燭:“我還是想讓溫氏來管家的,孟氏若是管家,你們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那是無所謂的事,孟氏這人擅耍心思設陷阱,讓她管家也能讓她關注些別的事,別把心思都放在對付我們身上。”

    何祁安咳嗽兩聲:“我現在也是想明白了,她和齊國這是早就打算好了,想著讓她嫁到大周,成為嬪妃後生下皇子,一路扶持她的兒子坐穩皇位。可陛下算計到了她這點,將這麻煩甩給了我,她當然怕我的其他兒子比她生的兒子。”

    這話讓何明燭忽然有些懷疑。

    他問道:“父親,那孟氏和齊國,又是怎麽算到陛下沒有子嗣的呢?”

    何祁安愣了一下,撐著褥子坐直了身子:“你這問題問的好!”

    孟氏的一切打算,都要有一個基礎,那就是隆康帝沒有自己的兒子。

    他要是有兒子,還用得著去過繼兄弟的兒子做太子?

    “陛下的嬪妃也不是不曾有孕,隻是一個也不見平安生下來,現如今生下的都是公主,也隻有兩位罷了。”何祁安越想越覺得蹊蹺:“不會是齊國人在這裏頭做了什麽手腳吧?”

    “父親,兒子記得以前陛下南下時有過一個兒子,這件事靠譜嗎?”

    何祁安點點頭:“這事是真的,南下前他收了一個宮婢,那宮婢有孕正趕上他南下,就一同帶去了。後來宮婢在南邊生下孩子,是一個兒子,當時我也跟去了,我還見過那孩子呢!”

    “後來那孩子丟了,對不對?”

    “若是沒丟的話,也不至於出現在這麽多事。”

    說來說去,若是當年隆康帝能強硬一些,不收下孟思屏,也不至於後麵發生這麽多。

    溫南蕁這一把牌打爛了,沒能讓孟思屏栽一把,回到棲雲閣後她落下來冷靜了一陣子,接著問道:“青桃回來了沒?”

    鈴鐺回答:“應該快了。”

    “你出去幫我打聽一下,看看太子舉行冊封禮是在哪。”

    “是,少夫人。”

    鈴鐺前腳走,青桃後腳就回來了。

    溫南蕁問:“丁氏怎麽樣了?”

    “她回去後婢子將孩子交給她,還陪她整理了行禮,為她叫了馬車,給了車夫一些錢,讓她帶著丁氏出京。”

    這讓溫南蕁有些意外:“丁氏這麽著急就走嗎。”

    問完她也明白過來了,現在留下京城,自己沒命事小,連累孩子沒命事大,丁氏是個愛孩子的母親,為了孩子著想她隻能快些離開京城。

    “丁氏說了,讓婢子回來再替她感謝您一番,還說出京後想找個營生做,如果有您能用得上的地方,可以去尋她,地址您是知道的。”

    溫南蕁捏著眉心,覺得頭有些疼:“現在的事太亂了,孟氏、何明煜、齊國還有狗皇帝與許盡川,左一個右一個的麻煩,讓我覺得筋疲力盡,不知道先從誰下手好了。”

    青桃明白溫南蕁如今難在了什麽地方,走到她身後為她鬆快鬆快肩膀:“少夫人別將自己逼的太緊了。”

    “事情都堆在了眼前,推著我往前走,不走不成啊。”溫南蕁睜開眼來,放下手說:“何明煜封太子是重要的事,先忙活這個吧,剩下的慢慢來。”

    快天黑時,鈴鐺匆匆返回,同溫南蕁說道:“少夫人,婢子打聽來了。百姓們對封二公子為太子倒是沒什麽反應,不過宮裏有說法,說是在奉陽山上舉行冊封禮,陛下也會親自到場。”

    “這倒是個稀罕事。”溫南蕁冷笑了一聲:“這些日子他但凡露麵,要麽是自己出事,要麽是別人出事,身邊數不清的危險,他竟也豁得出去拋頭露麵,看來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封何明煜為太子了,從而安撫大齊。”

    奉陽山下就是國寺,在那兒舉行冊封禮,可謂是十分重視這件事了。

    溫南蕁想了半晌,在入夜以後換了身衣裳,悄悄翻出了恒郡王府。

    何明燭也隨她出來,二人去了棗香坊,傅求淵見他們多日不來,就知王府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可惜狩虎軍的人遲遲不到位,想要煽動百姓,絕非一人兩人便能成事。”傅求淵歎氣道:“這件事看來還要再籌謀才是。”

    “想要毀了搞亂這次冊封,光靠我們的力量完全不成。”溫南蕁思緒片刻,忽然抬起頭來:“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

    “萬裕班子的春酒!”

    來到萬裕班子,春酒今天沒上台,打聽了一下才知她最近的戲少的可憐,平均兩三天才能唱上一場。

    而且她本身上了年紀,早已經不是適合唱曲的時候了,萬裕班子是靠這群戲子賺錢的,慢慢的便隻能讓觀眾更喜歡的戲子上台了。

    找到春酒時,聽見她的咳嗽聲,溫南蕁就知她是病了。

    “多日不見,你這是怎麽了?”

    春酒苦笑了一下:“上個月是方大將軍的忌日。”

    這麽一說溫南蕁就懂了。

    “你想開一些,人既然已經不在了,再多的懷念也不過是讓自己傷懷罷了。”溫南蕁看著春酒說:“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你說就是。”

    “你在之前的戲班子時,結交了不少人,來了萬裕班子也是有認識的,所以我想請你傳些話。”

    春酒是個很會說的人,若不是上了年紀,嗓子條件不似從前那樣好,又趕上更年輕的人衝上來,她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這個境況。

    安排好春酒,溫南蕁又想了一下自己的人脈關係,又去了一趟雲家。

    雲紹昌接手過許多案子,能找到的人是最多的。

    聽完溫南蕁的提議後,雲紹昌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你這麽做是沒什麽用的,陛下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又哪裏是幾個百姓發話能有用的。”

    “百姓們至今沒對何明煜為太子這件事不滿,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何明煜是個怎樣的人,若是他們知道了呢?”溫南蕁說道:“大家都是有兒有女的,何明煜的惡行宮裏和王府能幫著隱瞞,不代表一定瞞得住。”

    “成!”雲紹昌認真道:“就算改變不了什麽,也不能讓他這麽輕易就成了太子,放任大周的未來不顧!”

    何明煜封太子的這天,下了京城的第一場雪。

    天氣並不算多冷,雪片也不厚重,京城上下一片淺白,腳踩在地上,一串串的腳印十分明顯。

    何明煜穿上衣裳,孟思屏為他整理著衣領,就聽他說:“趕上這個好時候下雪,這不是老天爺找我晦氣嗎。”

    孟思屏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麽,這叫瑞雪兆豐年,是好意頭!況且你今兒是好日子,下雪就更合適了。”

    “我看不見得。”何明煜如今成了太子,性子也變得張狂許多:“今兒這樣的好事,還不讓那個傻子看看?”

    孟思屏冷哼一聲:“他自然是要去的,怎麽說也是你父親的兒子,就是你父親病了,說了不去,溫氏也跟著過去。”

    提及溫氏,何明煜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母親,我問你個事。”

    “你說。”

    “溫氏和傻子圓房了沒有?”

    孟思屏動作停頓一下:“這我怎麽知道?不過他們兩個都住在一塊兒了,想必是圓房了。”

    何明煜點了點頭:“真是可惜了。”

    “得了,你被打溫氏的主意了,那賤人心狠手辣,別魚沒抓到惹你一身腥!成了太子全天下的美人兒任你挑選,還能找不著比溫氏美的?”

    “母親這話說的對!等兒子成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兒子還不是隨便挑?”

    “這些話當著我麵兒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叫別人聽了去,免得壞了你的好事。”孟思屏說完有些麵露難色:“說起來,自古以來這太子都是住在東宮的,為何陛下準你住在王府?”

    “我是你的兒子,我又不是他的兒子,住在王府多正常啊。”

    孟思屏瞪了兒子一眼:“你缺心眼啊你?我是怕這事有毛病。”

    “我都馬上舉行冊封禮了,哪有什麽毛病。”何明煜覺得母親實在有些大驚小怪,不滿道:“我還不願意住東宮呢,還是住在王府自在。”

    其實是他的心裏,還沒有放下溫南蕁。

    住在王府,總有一日他能得到美人兒,這確實比住在東宮自在的多。

    出發到奉陽山,溫南蕁和何明燭坐在後頭的馬車中,何繡蝶也跟著一起,形容得意的說:“我哥哥成了太子,這我日後豈不就是長公主了?”

    溫南蕁語氣不鹹不淡的說:“即為太子,那就是陛下親子,他的姐妹隻有雲曦公主一人。”

    言外之意,是她這輩子都成不了長公主。

    何繡蝶麵色一僵:“你給我閉嘴!你是眼瞎了看不懂如今的形勢嗎?”

    “如今什麽形勢?”溫南蕁抬頭看著何繡蝶說:“封了太子而已,又不是已經登基了,你替他張狂什麽。陛下正值盛年,再活個四五十年也是可能的,就怕你二哥在這太子之位一坐幾十年,直到老了也成不了皇帝。”

    平時何繡蝶可能估計溫南蕁下手黑,不敢與她動手,但現在可不一定了。

    她抬手想打溫南蕁,卻被溫南蕁握住了手腕,情急之下她一口口水吐向了溫南蕁的臉,卻被溫南蕁側頭躲開。

    接著她就慘叫一聲,手腕像是骨頭被折斷了一樣疼,另一隻手想要還手,也被溫南蕁用力按住,臉進貼在車壁上,甚至變了形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