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刺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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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宴將至,往年都是由孟思屏操持此事,但這一次孟思屏受傷,這擔子便落在了溫南蕁的身上。

    她早晨起來後,同何祁安確認了到宮宴上要穿的衣裳,又將早就準備好的賀禮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後,吩咐青桃上了鎖,鑰匙則是由青桃隨身帶著。

    靜淑苑沒了眼線,溫南蕁做事便要更小心一些,以防孟思屏會做出一些讓她措手不及的事來。

    上一次被何祁安狠狠嘲諷完,孟思屏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她作為太子的母親卻上不得宮宴,心裏更是氣憤至極。

    於是,她經過多方打聽,打聽到了溫南蕁現在正忙於參加宮宴的事。

    江寒鬆到棲雲閣伺候,那自然不是吃白飯的,溫南蕁要他在白日好好休息,而在夜裏,便要他去靜淑苑外頭盯梢。

    因為他勢力超群,功夫高強,躲在樹上幾乎隱於樹梢,奈何晚間太冷,溫南蕁也怕把江寒鬆凍出個好歹來,所以每到下半夜,她就會讓江寒鬆回到棲雲閣來。

    這晚江寒鬆到了棲雲閣,因為行動隱蔽,所以出入都要跳牆。

    敲了敲正屋的後窗,何明燭從裏頭將窗子打開,江寒鬆站在窗外說道:“大公子,靜淑苑去了人。”

    屋裏的溫南蕁聞聽此言,抱著一盞蜂蜜水走近:“江大哥可看清是什麽人了?”

    “黑衣人,用黑布蒙著麵。”江寒鬆比劃了一個身高:“大約比我矮上這麽多。”

    “從哪來的?府內還是府外?”

    江寒鬆停頓了一下,語氣不敢肯定道:“我猜是府內。”

    “怎麽說?”何明燭問。

    “靜淑苑雖地處後宅的中心偏左,看似靠近左邊的院牆,但距離院牆也差的甚遠,何況從靜淑苑到左邊院牆還要走過好幾個院子,那兩個黑衣人是從右邊過來的,更說明不會是外人,不然他們會抄近路從左邊過來。但至於究竟是不是外人,這隻是我的猜測。”

    溫南蕁點頭道:“你闖蕩江湖這麽多年,凡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我是信你的。況且我早就懷疑有孟氏的人躲藏在王府之中,平日裏悄無聲息,十分不起眼,隻有孟氏主動召喚的時候,他們才會傾巢而出。”

    何明燭思考了一會兒說:“既然能夠確認有孟氏的人躲在王府,這件事就不是最急的,我們應該想一想孟氏深夜召手下過去為了什麽。”

    江寒鬆立馬說:“我再去探一探吧,我可以進到院內,聽的也清楚些。”

    “不可,安全最重要!”溫南蕁打趣道:“你若是有個什麽好歹,春酒還不要了我的命。”

    這話叫江寒鬆不自在的搓了搓自己的脖子:“春酒不會的。”

    “你怎知她不會?”

    “她是個溫婉的姑娘。”

    溫南蕁笑了:“說這話正說明你沒我了解她,我可以看過她抄起酒壇子砸人的。”

    江寒鬆不得不轉移話題:“但黑衣人與孟氏說了什麽,我們終歸是無從知曉,豈不是太被動?”

    溫南蕁也不知該怎麽辦,她看向何明燭,就聽何明燭說:“我基本能猜到她的意思。”

    “你說說看。”

    何明燭瞧著江寒鬆一直在搓脖子,就知道他冷,說道:“先讓江兄進來暖暖吧。”

    屋內一盞燭火也沒點,在別人眼裏,這王府的大公子與少夫人正在同寢而眠。

    可屋內,此事卻言論的熱火朝天。

    “就像我們不敢輕舉妄動的那樣,孟氏也知你身邊有高手護著,你自己也是功夫高深的人,她也怕折騰過勁兒了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們不敢輕易對她出手,她也不敢動我們。”

    “那她大半夜不休息,找手下說什麽。”溫南蕁實在不理解。

    “除了直接傷害你,想要害你的方法還有很多。”何明燭看著溫南蕁說:“你忘了,你現在手上忙著什麽事。”

    溫南蕁眼珠子一轉,試探性的問:“宮宴上的事?”

    “她很可能在這東西上動手腳。”何明燭又說:“齊國想必也會有溜門撬鎖的高手,想要破開那鎖頭是輕而易舉,而宮宴上準備的賀禮又是給陛下和各宮娘娘的,賀禮一旦出了問題,那準備這些東西的你,就一定會遭殃。”

    何明燭說的通俗易懂,別說是溫南蕁,就連江寒鬆都懂了個大概。

    他說道:“若真是這樣,姓孟的那娘們也太毒了!”

    “她就是一條隱藏著的毒蛇,看起來沒什麽攻擊性,甚至有的時候瞧著憨憨傻傻很好對付,但實際上她的毒牙一直被她隱藏著,隻等著關鍵時刻給關鍵的一擊。”何明燭深諳此道,提醒溫南蕁:“不止是賀禮,當天年宴上要帶的人你也要早做準備,以免有人被替換造成不好的事。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孟思屏並非想通過年宴害你,也可能是其他的辦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事都小心些,她也就沒什麽法子了!”

    春酒一場大病過去,清清爽爽的來到了溫南蕁麵前,同青桃一樣管著棲雲閣的事,活計輕省還有銀子賺,最重要的是她與溫南蕁之間,根本沒有被主仆捆綁住,兩人還像好朋友一般無話不談。

    宮宴的準備是忙碌和細心的,溫南蕁叫人注意著庫房的動靜,聽說有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曾經靠近過庫房,溫南蕁心中明鏡一般,隻說叫人看守好,連睡覺時都要睜開一隻眼睛盯著。

    但當天夜裏,她便做了一個夢,夢裏是滿屋金玉,蓬蓽生輝,隆康帝端坐高位舉著酒杯。

    視線看到下麵,溫南蕁瞳孔一縮,發現孟思屏竟然也來了!

    可她分明是被明著提醒過,不準到宮宴上才對。

    舞姬翩翩起舞,一個小太監端著一盤果子靠近隆康帝,絲竹管弦餘音繞梁,一切都是那樣的合適。

    但就在溫南蕁心想為何還沒發生什麽時,靠近隆康帝的小太監亮出了袖中的刀,一刀便向隆康帝刺了過去。

    守在一旁的劉智揚起果盤砸了過去,擋在了小太監跟前,兩個禦林軍拎著長矛趕來,小太監身形迅速,一刀捅在了劉智的腹中,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嚇得溫南蕁猛地清醒。

    何明燭守在一旁,握著她的手,問:“又做噩夢了嗎?”

    溫南蕁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何明燭起身倒了茶遞來,一整杯茶喝進去後,溫南蕁才算是平複了一些。

    她有些疲累的說:“宮宴當天,孟思屏也是在場的。”

    何明燭撫著她的肩:“還有呢?”

    溫南蕁又擦了擦汗:“有人會在大殿上行刺!行刺的是宮裏的太監,是什麽身份我不知曉,長什麽模樣我也沒看清,但此事一定和孟思屏有關。”

    莫名其妙出現在宮宴上,這一定是不同尋常的。

    對於溫南蕁的夢有預言,何明燭已經見怪不怪了。

    反正對於他來說,什麽都是一樣的,好也是一天壞也是一天,給母親報仇的這條路若是沒了溫南蕁的幫忙,隻會是更難走。

    “既然與孟思屏有關,我們也好揣著些警惕。”

    溫南蕁看向他:“你在宮裏可有熟人?”

    何明燭有些尷尬的說:“熟人倒是有,隻是不及你又能聯係到皇後娘娘,又能聯係到公主。”

    “正因為我現在聯係不到她們,我才覺得慌。”孟思屏慢慢的捏住了拳頭:“若是平時,我倒真希望那刺客能手起刀落了結了狗皇帝,但這次不成!”

    她的話叫何明燭後背一僵:“怪不得你說此事與孟思屏有脫不開的關係。”

    現在的太子是何明煜,隆康帝一旦沒了性命,何明煜理所應當成為新皇,沒人改變的了。

    所以哪怕溫南蕁再恨隆康帝入骨,她也要保證隆康帝在這次年宴上好好的活著,否則大周就要改姓大齊了!

    “殺了皇帝,確實是對齊人最有益處。”何明燭說:“我聯係一下宮裏認識的人,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我的身份現在尷尬,何明煜與孟思屏等人多次鬧事都與我有關,狗皇帝對我想必是有戒心的,再加上上一次許盡川到棗香坊鬧事,狗皇帝若是知道我意圖接近承宜宮或者雲曦公主,他便會用皇權治我了。”溫南蕁覺得太陽穴疼的厲害,卻還是要想這件事的解決方法:“你幫我聯係一下宮裏的人,叫他們去承宜宮找胡公公,讓胡公公打聽一下宮宴上伺候的宮人都有誰,仔細篩一下,看看有沒有齊國的細作。”

    “你不打算在宮宴當天阻止?”何明燭有些不解。

    溫南蕁實話實說:“我怕來不及,這次不是小事,一旦我們放鬆了,那狗皇帝一死,何明煜登基,不論朝臣與百姓同意與否,我們都是被大齊吞並了,有抵抗的也敵不過大齊的鐵馬冷刀,到時候可真就後悔都晚了。所以我們應該從早計議,現上轎現紮耳朵眼是不成的。”

    第二天,一個太監到承宜宮送飯時,‘不小心’的打翻了手中提著的食盒。

    承宜宮的太監罵道:“沒長眼睛嗎你?”

    “公公,實在對不住,我是新來的。”小太監看了看兩邊的守衛:“我這就給您再提新飯來,真是對不起了!”

    承宜宮裏的人這些日子都被關的心情不佳,這麽一個上杆子的小綿羊送上門來,那太監也開始擺起了款兒:“回來回來,我叫你走了嗎?”

    小太監回過身來:“公公,還有什麽事嗎?”

    “東西灑在我們宮門口就算了嗎!我告訴你,這可是承宜宮,是皇後娘娘地界兒!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麽用?趕緊收拾幹淨了再提幹淨的吃食來,不然我非叫胡公公打你板子不可!”

    宮門前的動靜鬧的這麽大,院內的胡駁衡也聽見了,走到那太監的背後說:“我怎不知我還要平白無故的打誰的板子?”

    那太監嚇了一跳,回過頭就跪在了地上:“胡公公,是他做事不小心,毛手毛腳的弄灑了皇後娘娘的早膳,實在是該打!”

    胡駁衡看了小太監一眼,隻見他跪在門檻子前頭,小手凍的有些發紅,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胡駁衡不由心軟了幾分。

    他說道:“罷了,收拾幹淨就成了,等收拾完再進來用溫水洗洗手,這天氣怕是要把手凍裂。”

    守衛當即出聲道:“這不成,這不合規矩!”

    胡駁衡直接回懟道:“你們進宮的時候,怕是比這小小子還要大吧?你們也從這年歲過來的,家裏頭說不準也有這麽大的弟弟,就舍得讓一個孩子這樣受苦?不能容人,終究走不長遠,就進來洗個手罷了你們都不準,等承宜宮解封那天,我非要找劉公公告上一狀不可!”

    這承宜宮門前的人都是劉智安排的,自然都聽劉智的話。

    劉智提醒過他們,對承宜宮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他們謹記於心,隻好不情不願的說道:“那成吧,胡公公,這可是看您的麵子。”

    “看誰的麵子沒用。”胡駁衡指著那小太監說:“你隨我進來吧。”

    後頭的太監還想跟著,被胡駁衡一個眼神瞪了回去,隻帶著那一個小太監走到了灶房,叫宮婢打了些熱水又兌了涼水,便也將宮婢打發出去了。

    小太監洗過手後,有些不敢置信的問:“胡公公,您是不是知道小的來為了什麽啊?”

    胡駁衡爽朗一笑:“像你這個歲數的,在宮裏頭當差那最是小心,哪個能跟你一樣毛毛躁躁?這是把吃食跌在了承宜宮門前,還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這若是在禦書房門前,你這會兒腦袋早就搬家了。”

    小太監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的來找胡公公,是有事要同您說。”

    “你說。”

    小太監在口袋裏摩挲了一下,掏出了一張寫著虎字的帕子,小太監轉述的十分清晰:“有個手裏拿著這符的人,要胡公公幫他查清楚宮宴上的太監名單,還說恐怕會有人在宮宴上刺殺陛下,叫您多多用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