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子騰大破賊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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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賈芸離開之後,賈瑛才看向嘉德說道“七爺,說起來這為女掌櫃,與七爺還是很有淵源的。”

    賈瑛有些作死的想要試探一次皇帝,說完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後,便靜靜的看向了嘉德。

    嘉德眼皮微微輕顫,目光深邃的看了賈瑛一眼,恍若無事一般端起了一旁的茶碗,輕抿一口,抬眼說道“哦?爺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說說,什麽淵源?”

    賈瑛感覺到了後堂之內乍起透骨的寒意,站在嘉德身旁伺候的戴權,微眯著笑眼看向了賈瑛,這老陰人笑起來都那麽滲人。

    眼下隻是微服,不似在宮中那般拘謹,賈瑛沒有直接回話,而是賣了個關子道“七爺見了人之後,便知道了。”

    嘉德聞言,沒有吭聲,倒是一旁的戴權陰惻惻說了一句道“賈瑛,你何時也學會了與七爺賣起關子來?我們爺可是最不喜歡被人糊弄的。”

    話語中透著警告,似乎在說你最好不要亂說話,當心丟了你的腦袋。

    賈瑛心中卻另有計較,在盤算著如何才能將這層窗戶紙,既不捅破,又能讓雙方看清彼此。

    皇帝怎麽了,皇帝就能為所欲為嗎?你想扔就扔,想見就見,完全一副上帝視角,小爺就是看著不爽,你要裝,我就讓你裝不下去。

    俄爾,後堂外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賈瑛放下茶杯,起身向門口迎去。

    待齊思賢進門,雙方對視一眼輕輕頷首,賈瑛複又看向身後跟來的賈芸報春二人道“你們到外麵候著吧,不許人來打攪。”

    說罷便與齊思賢一同轉身麵向同時向這邊看來的嘉德。

    賈瑛開口向齊思賢麵色平靜的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一位長輩,黃七爺。”

    齊思賢聞言,麵色微微一怔,賈芸與她說的是,與賈瑛同來的是一位商賈黃老爺,怎麽到賈瑛嘴裏又變成長輩了呢?

    賈瑛的長輩她都是知道的,這位黃七爺

    齊思賢壓下心中的疑惑,能當賈瑛長輩的,還要向她鄭重介紹的,除了賈府的嫡係親族之外,來人的身份,當是十分尊貴的那種了,那她便更不能失了禮數,當即深深一福道“思賢,給黃老爺見禮。”

    嘉德見齊思賢鄭重一禮,看向賈瑛的目光泛起了一絲笑意,說實話,方才賈芸離去請人之時,嘉德對於接下來的見麵也頗為苦惱,自己此行是隱瞞了身份的,又被賈瑛介紹為一名商賈,若是與齊思賢見麵,難不成還要讓他與自己的女相互見禮不成?

    如今能的齊思賢一個大禮,到底是滿足了嘉德一個心願。

    卻又聽賈瑛向嘉德說道“這位齊姑娘,便是原湖廣布政右使湘才公的嫡女,淵源一說便由此而起。”

    戴權聞言,提著心漸漸落了下來,嘉德同樣帶著笑色微微點頭。

    齊思賢卻是注意到了賈瑛話中的“淵源”二字,而且還特意將她的家世來曆都說了出來。

    自隨賈瑛如今以來,除了那位傅閣老,這是第二位。

    而那位傅閣老,也隻是受人之托見自己一麵罷了,真正與自己有淵源的,也是傅東萊身後之人,至於那人是誰,齊思賢心中自然清楚,自己的父親是當今潛邸時的臣子

    那眼前這位

    姓黃,行七。

    齊思賢又回想起從她進門時,賈瑛的態度再看向嘉德的目光中,難免有些複雜。

    嘉德此刻的笑意應該是發自內心的,看向齊思賢的目光之中,也不免添了幾分柔和,點了點頭道“緣是如此,難怪能以一女流之身,將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出身名門,倒也有幾分父輩的遺澤。”

    賈瑛聽了,心中不由一陣白眼,這是擱誰臉上貼金呢,人長這麽大,也沒見你教導過一次,要論功勞那也是湘才公的。

    才聽嘉德又向齊思賢說道“我與你父親頗有淵源,如今見了故人之後,不免心生親近。我心有意認下一個義女,不知”

    嘉德此刻的內心似乎有些忐忑,話到一半,卻把目光轉向了賈瑛,似有求助之意。

    賈瑛“”

    話還沒說三句呢,就開始認親了,這就是皇帝的任性嗎?

    再說,認義女的是您,接不接受你這個幹爹的是齊思賢,您好賴看我做什麽?

    賈瑛不知道該如何捧嘉德的哏。

    果然,堂內的氣氛很尷尬,齊思賢一直都沒有做聲,任由皇帝一人在那裏唱著獨角戲。

    “咳咳!賈瑛!”

    戴權在一旁都替自己的主子感到濃濃的尬意,忍不住開口向賈瑛輕輕喚道。

    這老狗,又給自己找麻煩!

    賈瑛心中無奈,看向了一旁的齊思賢,輕輕開口問道“你意下如何?”

    一直保持沉默的齊思賢,終於有了回應,看向嘉德問道“請恕小女子唐突,尚不知黃老爺與家父是何淵源?君父之大,未明實情之下,恕小女子不敢冒認。”

    這個話,雖言者溫軟,可聞著紮心。

    一個字剛!

    隻是總歸是人家父女之間的交鋒,賈瑛一個外人就不好再插嘴了,便是事後皇帝怪罪起來,不還有個“微服私訪”能作為推脫的麽。

    不過想想齊思賢的話,也沒什麽不對的,民間能結成幹親的,彼此之間都是世交之家,或是一方對另一方有大恩德,你嘉德隻憑“淵源”二字,就像忽悠一個女兒回來,想什麽好事呢!除非,你把身份亮明了。

    可貌似,這不太可能啊!

    嘉德訕訕一笑道“無妨無妨,卻是我唐突了,我與你父親,也算是相交共事過一場,你年幼時,我還抱過幾次呢。嗯,想來那時你尚未記事,記得不得我了”

    見齊思賢一直也沒給個回應,賈瑛隻好開口解圍道“七爺,結幹親也算是一樁喜事,隻是如今湘才公過世,尚未滿一載,齊姑娘哀思未消,此事還是慢慢來吧。”

    嘉德尷尬一笑道“言之有理,倒是我急切了些,此事不該操之過急。”

    正當賈瑛犯愁接下來又該如何時,賈芸卻再次出現在後堂門外,說道“二叔,外麵來了一人,說是黃老爺的仆從,請見黃老爺。”

    賈瑛心道“該是朝中又出了什麽事情,來的倒正是時候。”

    遂向賈芸吩咐道“將人請進來。”

    卻見一名仆役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在嘉德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又退了出去。

    才見嘉德看向齊思賢言道“今日府中有時,不便再做久留,來日若有機會,再來看你。”

    說罷,又轉向賈瑛言道“忠義之後,你當好生照拂才是,莫要怠慢了去。”

    賈瑛點頭稱是,齊思賢聞言也隻是輕輕頷首,並沒有再說什麽,嘉德頗有些意興闌珊的帶著戴權向外走去。

    賈瑛落在身後,向齊思賢點了點頭,隨即也跟了上去。

    回宮的路上,嘉德從懷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遞給賈瑛道“你將此物轉交給齊本忠之女,她的父親是為朝廷盡忠的,朕該賞賜她些什麽才是,隻是臨別匆匆,也沒來得及問她。方才雖未曾表明身份,可朕金口玉言,這塊兒玉佩,是朕隨身攜帶多年的,就當是朕對她的認可吧。”

    柿子專揀軟的捏,在齊思賢麵前直不起腰的嘉德,隻能可著賈瑛一個人兒禍害,反正這個義女朕是認下了,朕拿女兒沒有辦法,你做臣子的不該為朕分憂嗎?

    “七爺可是要臣與齊姑娘說出實情嗎?”

    嘉德似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賈瑛,朕的身份一出,那還要你做什麽,金口玉言之下,誰能拒絕?

    賈瑛有些為難道“七爺,方才的情況,您也是”

    “朕,聽大伴說,你給徐鳳延的孕妻贖了身?”

    賈瑛心中頓時一緊,這點小事,皇帝不至於吧。

    戴權這個老狗,整日什麽都不做,老盯著自己做什麽!

    “聽說,你還想把徐遮幕的女兒也一並贖出來?朕聽說,徐家被抄之前,徐遮幕似乎有心將女兒許配於你?”

    賈瑛當即回道“陛下,臣的意思是說,既然是陛下的義女,按禮製,需要宗人府造冊登記,皇女成年,還要由內廷賜下相應的位份,由詹士府派出專人輔導,如此一來,您的身份”

    嘉德聞言,也覺得有理,一時蹙著眉頭問道“你可有什麽好的辦法?”

    “陛下,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屬於陛下的家是,臣一個外臣好像沒資格插手。”賈瑛一臉為難道。

    嘉德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旁的戴權說道“大伴,朕聽說皇後裁了許多年邁的尚儀局女官出宮,尚儀局人手空缺,那徐遮幕之女也是出身詩書宦門之家,回頭便點了她入尚儀局吧。還有去問問禮部,是誰允許徐鳳延之妻贖身落籍的。”

    “奴才領旨。”

    皇帝這是想要做什麽?可這自己一個人耍嗎?

    賈瑛心思飛轉,複才想到一計,隨即說道“陛下,齊思賢乃忠烈之後,傅閣老為此還曾囑咐過臣,要好生照看。想來傅閣老也不願看著忠臣之後,居然隻能落得操持商賈賤業以作生計。不妨便請傅閣老上疏一本,請朝廷下旨表彰優待,陛下正可順勢而為。”

    嘉德聽了,眼神一亮,點點頭道“愛卿可真是朕的智多星啊!既然如此,此事便由你去與傅卿說罷,嗯,明日朝會上就定下來吧。”

    複又向戴權說道“先讓徐遮幕之女在尚儀局學習宮中禮儀規製,再派到詹士府去充任讚善吧。至於那徐鳳延之妻,朕聽說她身懷六甲,罷了,就隨她去吧。”

    “奴才領旨。”

    複又看向賈瑛道“愛卿,將此事辦好,你也就該離京了,西軍大營剛剛報捷,王子騰和馮恒石的大軍合二為一,連同甘肅鎮守軍,困白蓮逆匪於烏鞘嶺,匪首顧懷恩落崖生死,還有那幾個金剛除了戰死的,也都兵敗被俘,是該好好整頓一下邊軍了。”

    “臣,定不負皇恩。”

    嘉德點了點頭道“你便不用隨朕一同入宮了,去傅府傳旨,讓傅卿入見,順便”

    賈瑛領了命,打馬向澄清坊傅府而去。

    待賈瑛離去後,嘉德才轉頭向一旁的戴權問道“大伴,你說賢兒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戴權聞言,輕聲回道“奴才也覺得如此,大概是出自楚王之口吧。”

    “那賈瑛呢?”

    戴權眼皮微微一顫,回道“看他的表現,似乎並不知道此事。”

    接下來兩日,整個京城都沉浸在歡鬧之中,困擾朝庭五年之久,禍亂西疆的白蓮逆匪之亂終於平定了。

    有西疆的仕人聞官軍定陝南湘北,一時間竟嚎啕大哭,麵向皇宮跪地高呼“萬歲”。

    朝中的百官們同樣也在慶賀著,當下的朝局再怎麽亂,總會有一些清流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汙的,而且官軍大勝,不論你是屬於哪一個派係的,該有的政治立場還是必要的。

    至於京城中的百姓,生在皇城根兒下,自然有一份京中子民的榮譽在,他們不知道西疆的同胞遭遇了怎樣的疾苦,總歸朝廷勝了,對整個大乾來說那就是好事,大乾好了,他們心中的那份榮耀才能繼續保持下去。

    賈史王薛四家同樣也在歡慶著,王家這會兒已經開始擺筵,京中不論是勳貴還是文官一係的,都有人收到了請柬。

    王子騰的前途,要比尋常的勳貴要寬泛一些,他是仕途出身,半路才轉入軍中的,憑此功績,便是將來封爵入閣也不是不可能。

    雖說有文武殊途一說,可凡是都有例外不是,當然,這個例外也是隻有文官才能夠享受的待遇。

    文官同樣可以獲封勳爵的,隻不過這個爵位大多數止步在勳爵的第三檔罷了,不過這個爵位一般情況下也是可以世襲的。如果再想獲封侯爵、公爵,那就隻能轉做武勳了。

    賈瑛記得宣隆初期,內閣便有一位閣老,被高祖皇帝賜封了崇安伯,如今他的後代,雖未曾入朝為官,但卻襲了一等子的爵位,一生富貴無憂。

    另外就是葉百川今日就要離京了,欽命巡撫山西陝西等地,代聖上酬軍。

    還有,傅東萊突然上疏為原湖廣布政右使齊本忠之女請封,徐遮幕已經倒台,齊本忠已經化作枯骨,朝中的官員自然也就無人再去為難一個孤女,嘉德善言納諫,下旨冊封齊思賢為益陽縣主,並在京中挑了一處宅邸,作為賞賜。

    齊思賢接了聖旨之後,對此並無太大的反應,依舊住在雲記鋪子的後院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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