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摸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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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清查進行的如火如荼,京城的朝堂也不安寧。

    百官們各使乾坤手段,見風使舵者,察覺行事不妙,急著為自己撇清與江南官場的關係;有執迷不悟的,還在“據理力爭”,為自己的“盟友”作保脫罪;清流一係終於抬起了頭,&nbp;&nbp;壓著李黨和新黨打壓,渴望一戰成名,甚至有人已經拋開了馮恒石,獨自行事。

    隻是他們也不想想,嘉德何等人物,隻會談玄論道,&nbp;&nbp;喊喊口號的清流,&nbp;&nbp;在皇帝心中,能比得過一個馮恒石嗎?

    幾次試探無果後,他們不得不再次將馮恒石推了出來,隻是馮恒石這次並沒有拒絕,因為這本也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大乾的朝廷,更像是一個三角架構,有落後保守派的,他們被塑造成了反麵人物,充當別人的墊腳石;有激進改革派的,為了達到目標,越界踩線也是難免的;自然也不能少了監察機構。

    雖然多少有點馬後炮的意思,可從某種角度來說,正義本來就是遲到者。

    今天的朝議百官依舊爭執的不可開交,誰也不肯退讓。

    “陛下,浙江三司參合海寧衛指揮使虔彥禮玩忽懈怠,喪土失關,致使倭寇肆虐我大乾海疆,&nbp;&nbp;死傷數萬,&nbp;&nbp;百姓流離失所,&nbp;&nbp;臣請陛下下旨,&nbp;&nbp;飆奪虔彥禮海寧衛指揮使一職,治其敗軍之罪,以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這已經是吏部侍郎烏斯民第三次在朝會上提起此事了。

    “烏大人,你到底收了浙江官員多少好處,居然如此竭力為他們開脫,將所有的罪名都歸咎於一個小小的衛指揮使身上。浙江都指揮使廉忠身為一地最高軍政長官,他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督察院左都禦史劉敏第一個站出來反駁。

    “陛下,江南道監察禦史馮驥才上奏,現已查明,在倭寇襲擊海寧衛的前三天,海寧衛和金山衛就曾將近海倭寇向鬆江、嘉興二府聚集的消息傳給了浙江都司,左僉都禦史林如海還特意派人提醒過浙江都司,要嚴加防範,調兵馳援,可廉忠自大無能,未調一卒馳援海寧,這才致使倭寇突破我大乾海疆防線。”

    “陛下,臣請治浙江都指揮使廉忠失職之罪。”

    “劉大人,&nbp;&nbp;駐守海寧的是虔彥禮,&nbp;&nbp;他麾下一衛兵馬,五千多人,居然連一夜都未能守住,讓廉忠派兵支援的機會都沒有,難道不該治罪嗎?此次浙江倭亂,分明就是自他虔彥禮而起的。”烏斯民反駁道。

    隨著兩人的爭論,不斷有其他官員參與了進來,唯獨班列最前方的幾人,依舊保持沉默,包括李恩第本人。

    嘉德看著亂做一團的朝堂,心煩意亂。

    “夠了。”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大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嘉德對於百官們的反應,感到滿意,臉色好看了一些。

    轉頭看向戴權道:“大伴,將賈瑛的奏折拿給眾位愛卿看看。”

    戴權聞言,捧著一道奏折,碎步走下了玉階,將手中的奏章挨個向百官們傳閱。

    官員們還在看賈瑛的奏章,龍椅上的嘉德忽然開口說道:“你們不用看後麵的,就看奏折中的第一段,那是關於賈瑛對於虔彥禮的看法。”

    “都看到了吧,‘苟活者豈言戰死者非’,‘若論罪責,浙江諸員無一人可免’。朕就像問問,浙江一省官府,是隻有虔彥禮一人嗎?啊!”

    “虔彥禮是怎麽死的?”

    “戰死的!”嘉德麵帶威嚴,拖著長音。

    “到現在,他的頭顱還沒找到!”

    “朕看到的,隻有一個‘忠’字,我大乾需要的就是虔彥禮這樣的官員,若江南諸員,人人都能向虔彥禮這般,區區倭寇,豈能犯我疆土?”

    滿朝上下,皆眼倭寇,隻字不提那些出身大乾的海盜。

    仿佛浙江的一切,都是發端於倭寇之手。

    “陛下聖明!”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百官抬頭看去,卻是李恩第抱著笏板,第一個站出來表明立場。

    或驚訝,或詫異,或不可置信。

    李恩第對這一切恍若無覺。

    嘉德目光看向百官。

    有了首輔帶頭,不管眾人是否情願,都隻能跟著說“陛下聖明”四字。

    “傳旨,命令浙江地方,用上好木料為虔彥禮重塑屍身,加旨厚葬,追授虔彥禮鎮國將軍,蔭一子,命地方官府為其塑身立廟,可享一地百姓祭祀。”

    “著即刻革去廉忠浙江都指揮使一職,抄家,拿獄,靜候處置。浙江都司凡三品以上官員,降職兩級留用,另選拔良將幹才充實浙江都司。”

    朝會散去之後,當天,李恩第上了請罪疏,帝不允。

    賈雨村那裏傳來了好消息,福建地方世家大族為了脫罪可謂是不遺餘力,銀子沒了還可以再賺,可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反倒是楊儀,依舊賴在金陵不走,仿佛忘了皇帝派他來江南是為了何事。

    賈瑛倒是明白楊儀的想法,他誌在東宮大位,自然需要培養拉攏自己的班底,擴充羽翼。若是他就這麽去了浙江或是福建,那便隻能秉公辦事了。

    到時候會有大批的官員倒台,東宮之位還沒到手,人先得罪遍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待在金陵,不遠不近,坐看風雲,進退有據。

    若是發現可用且願意投效之人,他也好轉圜一二不是。

    當然,這一切與賈瑛就沒什麽關係了。

    有了銀子,賈瑛的腰板也挺直了,當天便向龍江船廠下了第一批二十七艘各類型號的戰船訂單,分三次交付,首批交付十三艘,以觀效用,改進後再建造剩下的戰船。

    至於戰船的構造模型,在戚耀宗到達金陵後,也初步定了下來。

    朝廷允了賈瑛的保本,升任戚耀宗為浙江都指揮通知,從二品的地方大員。

    “賈大人,戰船利器,對於水師而言當然重要,但一支強大的水師,其關鍵,還在人。”

    “士兵若不通海戰,便是給他再好的武器,不會用,也打不了勝仗。末將以為,當組建訓練一支新軍,人數不需太多,大概在兩千人左右即可,作為未來水師艦隊的班底。”

    戚耀宗受了賈瑛的恩,自然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是以他也沒有繼續端著架子等人上門來求,而是找到了賈瑛,建言獻策。

    賈瑛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若賈大人信得過末將,此事便交給末將去辦如何?末將來之前,還帶來十多名通習海戰的軍中弟兄,都是雖末將參加過屯門之戰的,有他們幫忙,相信會給大人一支滿意的水軍。”

    賈瑛笑著說道:“本官既然向聖上保舉了你,自然是要用你的,此事當是非你不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江南水師衛所已經爛透了,想要重建水師,隻能另起爐灶,這也是賈瑛自己的想法。

    “戚將軍打算從何處招募士兵?”賈瑛隨口問道。

    “既是水師軍卒,那自然是通習水性的最好,這也是水師官兵最基本的募選條件,而我大乾若論熟悉水性,還得是沿海州縣或是江南地區的青壯”

    話到一半,戚耀宗又將目光看向賈瑛道:“不過,具體選擇何處,還要看大人的意思。”

    對方既然有此問,很明顯,這位年輕人心中對此是有想法的,戚耀宗混跡官場多年,明白自己初來乍到,最忌諱的就是倚老賣老。賈瑛是他的恩主,有些事情,還是要顧忌對方的意思。

    不過,他明顯是誤會賈瑛了,而賈瑛也沒有察覺這點。

    “本官的意思,隻要不是在江南地區,其他地方都可以。”

    不能在江南招兵?戚耀宗不解,這位大人祖籍不是金陵人士嗎?這江南也算是他的家鄉啊,為什麽看起來對方似乎對江南地區有什麽偏見呢?

    見戚耀宗麵露不解,賈瑛微微一笑,問道:“戚將軍可知原先江南水師的那些戰船,都到哪裏去了?”

    這點戚耀宗倒是清楚,正要搭話,心中一動,明白了賈瑛的用意,露出了會心的神色。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

    “大人可有建議?”戚耀宗問道。

    “廣東、廣西、山東,這三處都可以。”賈瑛不假思索的說道。

    “可若完全拋開江南地區,怕也不現實,畢竟許多時候,水師還需要地方百姓的協助,若完全是外鄉人,隻怕到時會有不便啊。”

    “這個簡單,留一些位置出來給他們就行,但非外地籍貫的將領,不得單獨領軍,這點要形成定製。”

    賈瑛也明白,即便如此做了,也是治標不治本的,可眼下他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

    “既然如此,末將就派人到去三省招兵,正好,這三地末將都比較熟悉,山東是末將的家鄉,廣東、廣西,末將在那邊也有不少舊時的同袍,找他們幫忙,此事應該不難。”

    “那本官就留下來,負責戰船打造的事情。”

    兩人當即敲定分工,開始行動起來。

    楊佑閑來無事,便整日跟著賈瑛,往來於龍江船廠和軍器局。

    “柳大匠,本官想給戰船上安置一個用於聯絡的號子,你覺得如何?”

    柳三弄五旬上下的年紀,家中是世代匠戶,他本人在龍江船廠這麽些年,也從一名學徒,一直熬到了大匠的位置,在龍江船廠的地位舉足輕重,隻因為他不僅是一名木工大匠,還是金陵城出了名的金器大師。

    從他手中打造出來的珠寶首飾,備受金陵貴婦人的追捧,有價難求。

    “號子?”柳三弄疑惑道。

    “就類似於軍中號角一般的東西,隻不過其發出的聲音會很大,大到隔著幾十裏地都能聽到,哪怕是受海風的影響。”賈瑛解釋道。

    “賈大人,恕老夫之言,老夫從藝五十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號子,別說見過了,就是聽都沒聽過。”柳三弄回道。

    柳三弄沒見過,可賈瑛見過,前世的蒸汽汽笛不就是大號的號子嗎?

    隻是眼下初版蒸汽機恐怕都沒有問世呢,賈瑛雖然知道這種東西,可奈何他不會做啊。原理賈瑛受益於良好的九年教育,倒是還記得一些,可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

    不過汽笛做不出來,做個風笛總是可以的吧。

    前世的蒸汽火車上可不僅有汽笛,還有用重力壓縮空氣而發出巨大聲響的風笛。

    鐵製滾筒式風箱做不出來,可木質風箱是沒問題的,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最後的效果,不過這得等到風笛做出來之後,才能知道。

    “哨子,你總會做吧?”賈瑛問道。

    柳三弄點了點頭。

    “那就請你做一個大號的,鐵製哨子這個不難辦到吧?”賈瑛雙手比劃了一個大號的形狀。

    “老夫可以試著做一個,可是這麽大的哨子,人哪能吹得響呢?”柳三弄覺得賈瑛是異想天開了。

    “人吹不響,風箱能不能吹響?”

    “風箱?”

    “對,依舊是大號的風箱。”

    “燒火用的那種?”柳三弄問道。

    賈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可他自己也說不明白,隻能說道:“就按著那個先做一個大號的出來,如果不行,咱們再改進。”

    “需要多長時間?”

    柳三弄說道:“風箱不難做,給老夫三天時間就能做出來,可是船廠這邊”

    賈瑛說道:“柳大匠,船廠這邊的工匠不少,可以讓別的工匠分擔一些,你接下來專心做風笛就行。”

    大海蒼茫無際,在沒有無線電的時代下,水師在海上作戰,想要做到各戰船聯動,隻能依靠旗號,雖說眼下已經有了單筒望遠鏡,可千裏眼那玩意兒,受限於當下鏡片技術條件和科學水平,看不了多遠的。

    大乾最好的千裏眼,不過是能將物體放大三倍而已,而且極其模糊。

    在依靠千裏眼傳遞旗號時,還需要士兵精神高度集中,很多時候,那邊都打出旗號了,這邊卻看不到。

    而且還要考慮海上天氣環境對視線的影響。

    提前十五裏發現敵人,和提前十裏發現敵人,對於水師來說,可能是決定一場戰役勝敗的關鍵。

    或許有人說可以用大鼓。

    可鼓的聲音傳遞的距離並不遠,因為它是發散式傳播的,聲音的力量並不集中,海風一吹,一裏地都傳不出去。

    船廠這邊交代完後,賈瑛與楊佑與去了軍器局。

    燧發槍與火繩槍的構造其實相差不算太大,唯一的區別就是如何安置燧石,聯動扳機,並且能後保證激發出火花。

    而大乾的軍器局其實是掌握了火繩槍的製作技術的,所以在有了實體參考物之後,燧發槍的大部分關鍵部件已經被做了出來。

    而最難攻克的部件,居然是一個小小的螺帽和螺栓。

    螺絲釘這個東西,距離問世還很遙遠,別小看了一個小小的螺絲釘,在機器沒有尚不能代替人力的時代下,其生產製作難度,不亞於發明一個蒸汽機,更關鍵的是對煉鋼技術的要求。

    不過,雖然沒有螺絲釘,但是螺帽和螺栓已經問世,並被使用在了各個領域,燧發槍上就用了這種部件。

    東方的工藝技術,大多都是榫接和鉚接,隻是一但釘死,這個部件就成了死物,不能靈活轉動。

    好在最後還是被工匠們做了出來,還是那句話,古老的東方人,並不缺乏智慧,他們缺少的,是一個可供他們將智慧轉化為生產力的社會環境條件。

    眼見一切進展順利,賈瑛也不再胡亂幹預,專業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賈瑛來軍器局,是另有事情要做的。

    他拿出了一個自己這些日子製作的,木製的注射器,當然是不帶針管的那種。

    雖然看上去很欠缺工藝美觀性,但好在也足夠說明問題。

    “依照這個原理,鑄造一個大號的鐵箱子,形狀可以是方形的,也可以是圓形的,但一定要不留空隙,還要加入活塞,還要再流出一個通氣孔。”

    賈瑛將自己的要求,說給了軍器局的大使之後,也不理會對方的抗議,便甩手走人。

    隻留下一個軍器局的大使站在原地,傻傻發愣。

    閆立寬覺得自己可能是軍器局有史以來最倒黴的大使,誰讓他遇上了賈瑛這麽一個愛折騰人的主兒,這些日子,他連覺都沒好好睡過,頭發也薅禿了不少。

    沒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親王。

    “楊儀還不準備南下嗎?賈雨村來信說,馮驥才已經到福建了。”

    說明浙江的事情,應該快要接近尾聲了,就缺一個拍板定性之人了。

    楊佑回道:“馮驥才也寫信來催了,我估計在金陵也待不了多久了,等到浙閩兩省的事情一收尾,爺恐怕有的回京了。”

    說著,楊佑看向賈瑛道:“你是打算在江南久留嗎?照眼下的情況來看,想要水師成型,恐怕最晚也要等到明年了。”

    賈瑛搖了搖頭道:“誰說得準呢,朝廷給我的任務是追剿倭寇,倭寇不滅,這事就不算完。不過我還是要回京一趟的,總要把我的幾個妹妹們送回去,她們在金陵也快呆膩了。”

    “對了,楊儀對賈雨村什麽態度?”

    提起此事,楊佑忽然笑了起來,看向賈瑛說道:“有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

    “就是你想讓我保下的這個賈雨村,他轉頭已經貼到了楊儀跟前,賈瑛啊,你看人的眼光可不怎麽樣,爺真擔心你哪天被自己人給賣了,還不自知呢。”

    賈瑛聽完一愣,轉而又露出了笑容。

    雨村若是能安安分分,那他就不是賈雨村了。

    況且,他也沒想著賈雨村會投入他的麾下,對方怎麽說都是正三品的府尹了,離著六部之位也僅僅是一步之遙。

    至於說,他為什麽想幫賈雨村

    “楊儀怎麽說?”

    “桑改一事鬧出這麽大動靜,總要有人擔責,朝堂那邊如何,輪不到我們操心,可地方上,你那老丈人和賈雨村,恐怕是逃不了了。”

    “罷官?還是貶謫?”

    “還要看陛下的意思,不過你那老丈人深得陛下信賴,即便被牽連,恐怕也不會是太重的罪責,賈雨村或許還要感謝你的老丈人呢。”

    “若是可以,把賈雨村弄到我水師總督衙門來。”

    “這種人,你還敢用?”

    賈瑛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隻看到了他的鑽營,卻沒看到他酷吏的一麵,我正需要這種人。”

    與楊佑分別後,賈瑛回到了寧國府。

    剛到門口,賈瑛便見賈砡帶著霍恩三人走了出來。

    “去哪裏?”

    “哦,我尊敬的伯爵閣下,感謝您的無私援手,您的族人說,你們的官府找到了我侄女的蹤跡,我們正要去看一看呢。”霍恩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你們是本官的貴客,若是找到了人,可以帶到寧國府來。”賈瑛笑著說道。

    “讚美上帝,讓我在東方的土地上遇到了您這樣的紳士。”霍恩毫不吝嗇的丟了一個馬屁過來。

    賈瑛轉向賈砡說道:“照顧好他們。”

    “是。”

    回到府中,黛玉姐妹幾個已經收到消息,迎了出來。

    “寶釵呢?”

    賈瑛沒見到寶釵的身影,開口問道。

    “寶姐姐歸家去了,薛家哥哥派人來請,隻怕不是什麽好事。”探春回道。

    賈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生老病死,人生無常。旁人代替不了的。

    “瑛二哥,咱們什麽時候會京城啊?”湘雲問道。

    “怎麽,金陵待膩了?”

    湘雲撅著嘴道:“你整日也不著家,我們幾個隻能關在府裏,也出不得門,原想著寶琴妹妹還能與我們玩,可現在連寶姐姐也脫不開身了,我們既幫不上忙,又不好打攪,府裏有沒有幾個熟人,當真是無趣的很。”

    湘雲的臉蛋有些嬰兒肥,配上她此時的年歲,嬌憨率直的性格,看上去十分惹人喜愛。

    賈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臉蛋上肥嘟嘟的贅肉,笑道:“再等些日子,等薛家的事情落定,我便送你們回京城。”

    “啊呀!疼!”湘雲一聲驚叫,很是嫌棄的打開了賈瑛的手。

    黛玉俏目吟吟的看了過來。

    徐文瑜視線往來於黛玉和賈瑛之間,心裏為賈瑛感到擔心。

    齊思賢仿若見慣不慣,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三春雖然驚訝於賈瑛的行為,但好在兄妹的身份,也能夠接受。

    賈瑛看著眾人的神色,訕訕一笑,不過是一時興致所致,湘雲那肥嘟嘟的臉蛋,早想上手捏一把了,倒沒什麽別的想法。

    不過還是要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的。

    遂向黛玉說道:“過些日子,姑老爺恐怕也會回京,妹妹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麽了。”

    “爹爹可是受到了牽累?朝廷會如何罪責爹爹?”提起林如海,黛玉果然選擇性忘記了方才的一幕。

    因為賈瑛自身的緣故,會與幾個女孩說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是以,眾女雖然待在府裏,可對於外麵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放心吧,最不濟,不過丟官而已,姑老爺在陛下心中還是有位置的。”賈瑛寬慰道。

    接下來,齊思賢又提到了京城的事情。

    “賈芸來信,說西山礦場發生了一次暴亂,還好被兵馬司的官兵壓了下來。事後沒過多久,繡衣衛的也來了,說要查什麽火藥走失之事。”

    “繡衣衛來人是誰,芸兒可曾提及?”賈瑛蹙眉問道。

    “說是一位姓沈的千戶官。”齊思賢回道。

    賈瑛聞言,放下了心。

    “不用擔心,讓他們查就是了。”

    齊思賢又說道:“已經出來兩個月了,也是時候回去了,京裏的事情那麽多,隻賈芸一人,怕是力有不逮。”

    賈瑛點了點頭。

    晚飯過後,姑娘們閑聊一片刻,便各自回屋去了。

    齊思賢自從杭州回來之後,便經常與徐文瑜同住一屋,她們倆都沒有自己的貼身丫鬟,姐妹兩個住一屋正好做個伴。

    飯後,齊思賢與徐文瑜一同回了房間,不久房間內突然暗了下來。

    “徐姐姐,房間裏沒蠟燭了嗎?”

    徐文瑜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向齊思賢說道:“妹妹在房間裏坐著別動,我去探春妹妹哪裏取一根來。”

    說著便摸著黑走了出去。

    飽暖思,出來這麽久了,因為黛玉三春幾個姐妹時常聚在一塊兒,賈瑛自然要收斂一些,隻是日子久了,難免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

    雖說又報春綠絨兩個,可惜自來了金陵之後,報春似乎不大習慣江南的水土,身體一直不大好,賈瑛心中疼惜,自不肯勞累了她。

    綠絨倒是纏著,隻是這幾日,姑娘來了月事,今晚是注定要重新翻牌了。

    但似乎也沒什麽可翻的,黛玉年紀還小,齊思賢又一直不讓他邁出最後一步,剩下的也隻有徐文瑜了。

    隻是不知今晚齊思賢有沒有和徐文瑜一起住,要不去看看?

    心中起了念頭,便愈發壓不下來,隨即賈瑛便折身向著後院兒徐文瑜的房間走去。

    “嗯?怎麽熄了燈,這麽早就睡下了?”

    賈瑛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心下想到:“睡這麽早,應該隻有一個人了。”

    平日裏,隻要齊思賢在,總會把燈留到臨近一更時刻,以防賈瑛過來,好趕人。他想要和徐文瑜獨處,還要提前逾越,讓徐文瑜借故把人支走才行。

    賈瑛眼中懷疑,齊思賢是故意的,杭州便罷了,這都回了寧國府,怎麽還是如此。

    賈瑛不再猶豫,當即向著房間裏走去。

    吱呀!

    房門打開。

    “姐姐回來了?”齊思賢的聲音響起。

    賈瑛腳步一頓,黑暗中,臉上神色一愣。

    “姐姐?”齊思賢的聲音再次響起。

    賈瑛心中一蕩,不自禁的邁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