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花廳
字數:4314 加入書籤
梨素山山腰上坐落著禹王宅邸,既秉承諸王建製,又有世家大族宅宇慣有的宏闊。門前一對半人高的青銅雄獅,正門宏大,後宅也以院牆盡然隔開,中間庭院長廊連接,布局明朗開闊。
昨夜落了雨,空氣格外清新,水珠順著屋簷滴落在廊下形成的小水窪中,蕩起微微漣漪。
禹王府外,薑妤晚同程宴從馬車上下來,自然也看見了正接待著各州憑請柬來的達官貴人們的世子妃和側妃。
其中一人還眼熟的很,仔細一看,竟然就是那日在香覓閣的那位美婦人,那日她身邊的丫鬟確實也提到過禹王府。
隻是沒想到,竟是世子側妃。
秦婉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們,隻是她麵色平淡如水,仿佛從未見過他們一樣。
雙方見過禮後,也沒多說什麽,世子妃就讓下人帶他們去住的地方了。
過了三道門,經過重庭和左右廂房,才到了為他們安排的寢屋,是一個單出單進的院子,屋內屋外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寢屋內更是纖塵不染。
“大人和姨娘稍作休息,奴婢先行告退。”
為他們帶路的婢女將他們帶到後,就告退了。
清安和靈夢歸置行裝時,薑妤晚留意到院中角落裏竟還種了株梨花樹,一場春雨過後,此時正開得枝繁葉茂。
薑妤晚今日穿了身淡黃收腰廣袖流仙裙,長發簡單梳了一個蝴蝶髻,嬌嫩的臉龐未施粉黛,隻唇上薄薄塗了一層粉色口脂,此時和開滿淡黃色小花的梨花樹站在一塊,看上去格外清新可人。
這些天春信漸濃,或許是身上衣裳貼身了的緣故,他總覺得她比去年初見時要略高了些,就連胸前也
程宴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見她像是有感知一般看了過來,程宴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頭。
在院中休憩到申時,就有人來請他們入席用晚宴。
男女不同席,薑妤晚就和程宴分離開了。
男子在前院,女子在後院,各自用膳互不打擾。
隨著侍女穿過數條長廊,才見著一座暖房花廳,撩開門簾,裏麵已經到了許多客人。
因還未開席,一眾夫人小姐就都坐在院中賞花,地方雖不大,但是勝在別致,花的品種也多。
薑妤晚特意避開人多的地方,但因為她出眾的氣質和樣貌還是吸引不少人上前和她搭話,得知她隻是一個妾室後,不少人都蹙著眉走開了。
即便如此,也是有人願意和她搭話的,一是因為程家顯赫的背景擺在那,二是因為程宴未有正妻且極為寵愛她,通過她能和程家搭上一條線也是好的。
無論旁人怎麽想,薑妤晚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像是對此不甚在意。
隻是她沒想到,原本被眾人簇擁著的世子側妃,竟坐到她旁邊來了。
秦婉清手覆上旁邊花架上的花瓣,十幾根竹竿架上,爬滿了藤蔓,稠密的綠葉襯著紫粉色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豔,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匹美麗的彩緞。
她轉過頭對著薑妤晚輕言淺笑道“你瞧這花,倒適合臨摹。”
薑妤晚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視線轉到那紫藤花,點了點頭,回道“是了。”
秦婉清收回手,盯著她看了半響,突然道“上次香覓閣匆匆一見,晚妹妹同我的眼光倒是一致,世子前段日子賞了我一對相同的簪子,那樣式我想晚妹妹也一定會喜歡,晚宴後我送去你房裏看看如何?”
薑妤晚更加不明所以,隻覺得她莫不是對上次之事還心存不愉?
但是在這禹王府也沒有推脫之由,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禹王壽辰擺三天席,哪怕是第一天,也是熱鬧非凡,晚宴席上各種山珍海味數不勝數,席後還安排了京都的戲曲班子供各位賞玩。
男眷女眷中間由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隔開,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出熟悉人的樣子。
程宴透過插屏尋找著薑妤晚的身影,巡視一圈後,無果。
不禁皺了皺眉,剛想叫曾力去看看,身邊一位官員卻開始向他搭話,便止住了話頭。
花房西出口處,一叢四季海棠花群中緩緩冒出兩顆小腦袋。
“小姐,你動作快些,我快憋不住了。”清安拉著薑妤晚的手,左顧右盼找著方位。
“我裙子被樹枝勾住了。”薑妤晚用力扯了幾番,還是扯不動,不由有些著急。
“那,我先去了,你等會兒就順著這條路來找奴婢,那丫鬟說了,直走就能看見茅廁。”
清安鬆開拉著薑妤晚的手,見周圍沒人,當即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提裙便小跑起來,轉眼就消失在花叢間。
“哎。”薑妤晚下意識喚了一聲,見對方沒有回應,隻能蹲下身來先察看一下裙擺情況。
隻見一根尖銳枝條勾破絲線,與其糾纏在一起,難怪扯不動。
薑妤晚耐心的將打了死結的線和樹枝慢慢解開,才得以脫困。
還好,破的地方不是很明顯。
呼出一口起,薑妤晚連忙往前跑去,想要追上清安的腳步,誰知沒多遠便碰上了岔路,一邊長廊,一邊幽深小道。
猶豫片刻,選擇了長廊。
又跑了一會兒,薑妤晚有些氣喘籲籲,秀眉輕皺,怎麽跑這麽遠了,還沒碰上?難道還在前麵?
算了,找個丫鬟問問路吧。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府內辦宴把人都調到花房伺候的原因,走了這麽久,竟然都沒有碰到一個下人。
穿過一道拱門,薑妤晚不由訝異的睜大雙眸,伸手揮開一根綴滿白色花朵的樹枝,左瞧瞧右瞧瞧,隻見一大片梨花傲然怒放。
褐色樹枝向四麵伸展,上麵點綴著一朵朵梨花,白色花朵三朵一團,五朵一簇,而沁人心脾的是它那醉人的清香,隨風吹進鼻尖,能鑽入人心間。
越往裏走,那香便越發濃鬱,直進人的心扉。
薑妤晚一時便有些看癡了,下意識伸手去摸那雪白的花苞。
突然身後有人欺進,將她一把摟入懷中,撩起她的一縷發絲輕嗅,發出肆意的笑意。
“啊!”薑妤晚被嚇了一跳,身子一軟,往地上縮去。
“小娘子,莫不是寂寞難耐,竟獨身一人在這傷感,不如讓哥哥好生疼疼你。”低沉放蕩的話語從身後那人口中吐出,讓薑妤晚不由想起了那晚在福安廟發生的事。
登徒子。
掙紮間,薑妤晚摸到發間的銀簪,冷靜片刻後,突然蓄力猛地朝對方摟著她腰的手紮去。
“嘶。”男人痛呼,鬆開了手。
薑妤晚沒了支撐物,一個踉蹌摔在雪地中,抬起頭就對上一雙陰鷙充滿狠意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