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結交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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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樣乃一位真修道人所傳。”

    “小生不過照貓畫虎。初試‘文光畫符’之法,不知是否管用,故請一位受難嫂嫂試驗其效。”

    劉彥明說事實,取符遞給婢女呈上。

    三郡主觀看符篆,神目如電,一眼分辨‘符畫文光’和‘靈官降法’,稱讚道“公子以真學請動王靈官感應降法,足見君心誠然不虛。”

    “若公子能早一個月還鄉,憑借這文光畫符,便可剪滅臨安瘟疫。”

    劉彥思問“君家乃水官上神,官品不低,何不施法驅瘟?反耗費香火賑災?”

    “那就是觸犯天條!”

    七郡主隨口接話,眼從符篆移開,盯他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明經的真學才子。”

    “實話告訴你,這場瘟疫乃是瘟部天師李平所降。”

    “他奉旨行事,上應天道,別部神人不得幹預阻攔。若為之便是逆天行事,觸犯天條天規。”

    “我家本不該管此事,隻因我爹爹乃太祖舊臣,還念著舊日君恩,才放粥救濟災民。”

    “你可知道,若無我家賑災,那些災鬼將往何處去?”

    “讀書人真是榆木腦袋,該敲打……”

    “七妹不得無禮。”

    三郡主轉顧訓斥,還符察言觀色。

    見劉公子麵色如常,暗讚其心,說道“我妹所言正是我家苦衷,家父一直在想方設法治疫,今夜去了西湖商討共治之策。”

    劉彥聽懂苦衷,一方神靈能做到這樣,已算盡職盡責,不辱相君名聲。

    他拱手禮道“君家仁義。小生因不太明白,所以才有那愚鈍之問。七郡主罵得對,榆木腦袋確實該敲打。”

    七郡主笑哼哼看他“你挺有度量的。我罵你是帶著氣話說哩,隻因你說‘東湖不如西湖’。現在不氣了。”

    三郡主指妹笑道“我家就她最不好惹。”

    “九月前,瘟天師李平來行瘟,在我家歇腳,七妹氣他三次,還盜走施瘟法器,使得天師差點延誤時刻。”

    “瘟神都怕她。”

    “哼!誰叫他來此作孽?早知道我就藏深一些,叫他耽擱時辰,讓上帝治他個‘不尊諭旨,延誤之罪’才好哩。”

    七郡主嬉皮笑臉說狠話,天性率真可愛,轉頭問書生“你說呢?”

    劉彥喜歡這樣的神人,富有人情味,談道“郡主心純直善,但直善如鋼易折,還是‘上善若水’為好。”

    “我覺得,與其盜走他的法器,不如投其所好,使其他自誤其身。”

    “回頭縱然惱恨,也怪不得君家郡主。”

    “咦……”

    七郡主刮目相看,因為他父王也曾說相似的話。

    三郡主附和道“家父也這麽說。隻是我家與瘟天師李平無交情,要是知道他肉身是誰,興許能投其所好,請他行方便。”

    劉彥聽著好奇問“那天師有肉身?”

    “應該有。”三郡主與他講道“神人也是人,並非沒有七情六欲,隻是天庭律法不容。”

    “為了不觸犯神道律條,就要有個肉身存人欲。通常一世一更換,彼此都秘不相告。”

    “我們這些地上神人,不在天宮吃俸祿,也就無需禁人欲。”

    劉彥聞此玄秘,對此間又有一分透徹。

    “多謝郡主解惑,今日方知‘神人有欲’。”

    三郡主笑說“公子真學在身,早晚會洞悉這些事。”

    “這三界本是人神共治,因而彼此會有糾葛,仙家亦會因七情六欲,而落入劫數。”

    “公子若憐憫本鄉百姓,不如與我家攜手共治瘟疫,我們想不到的辦法,興許公子能想到。”

    劉彥短暫思量後,說“《孟子》有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我雖尚未通達,但心中略有微義。”

    “小生願為本鄉貢獻微薄之力。”

    “不過我剛還鄉,對臨安災疫所知不全,不敢妄言獻策。”

    “郡主可知城中災疫情況?官家是如何治理?”

    七郡主哼聲道“臨安縣不會治疫,所用之法不過沿用舊法,全然不知道變通。知縣不過是‘劉煜之流’。”

    她口中‘劉煜’脫胎於《劉煜治水》的典故,泛指守舊、循規蹈矩、不知變通之人。

    “其實臨安知縣算得上一位好官,自從發瘟後,他沒少奔波,隻是官微言輕,受命於上官。”

    三郡主公正評價本鄉父母官,後說

    “臨安遭瘟一個多月,天子朝堂,鴻儒大夫,有誰不知道?”

    “可他們都在為自己主張博弈,無人顧忌這邊百姓死活。”

    “這裏朝廷也有黨爭?”

    劉彥眼望湖伯廟下的災鬼,感歎百姓命之微末,心中正義陡然而發,周身溢出正氣嵐煙。

    兩位郡主和侍婢見之明眸雪亮,如觀鶴一般看著他。

    “不想你還通達孟學,養出浩然正氣,真難得。”

    “難怪公子引用孟子之言,說自己‘略有微義’……”

    劉彥聽她們讚言,意識到發正義心時,意氣外溢了,收起心誌說“小生隻是粗通孟學,不當二位郡主誇讚。”

    七郡主看他內斂正氣,忽覺這書生不那麽招恨,笑問“你叫什麽?是哪位夫子門生?”

    劉彥持扇禮道“小生劉世才,師承孔孟,獨自修學。不知兩位郡主如何尊稱?”

    “我叫相晴,我姐叫相文。”

    七郡主自薦後又介紹姐姐,追問“你真是獨個讀書嗎?沒有人教你做學問?”

    三郡主亦盯看劉彥,她不敢相信此君獨自學成孔孟!

    劉彥正要回話,山上又下來兩位綠衣、紫衣郡主,隻因看到他身上所發浩然正氣。

    “姐姐好會騙人,這位公子明明是孟學之士,偏說他是明經才士。”

    “就是,姐姐還自己私交,都不與我倆引薦。”

    六郡主、八郡主一人一句埋怨三姐,眼眸卻看著劉公子。

    七郡主相晴幫三姐說話“誰叫你們自己不跟來?”

    “三姐並沒騙你們,他就是孔學明經才士,但兼顧了孟學,修養出浩然正氣。我說對不對?”

    “正是。”劉彥折扇擊掌,隨之禮見後來的兩位郡主。

    六郡主、八郡主二目睜大,張口欲言……

    三郡主相文含笑引薦“這是我家六妹和八妹,一叫相藍,一叫相青。妹妹們別失了禮數。”

    青藍二郡主被三姐牽回神思,輕快見上一禮,如賞美玉般打量人。

    劉彥則放開心懷,不懼神女視察,談問湖君子嗣。

    “君家無男子嗎?”

    “有呀,我上麵有四位哥哥,大哥二哥入贅太湖,四哥五哥在黃河水府當差。”

    七郡主簡略答話,接著問起剛才的話“你果真沒有老師?”

    劉彥知道不說一下她還會追問,於是大致聊起自己入學經過。

    “我過去甚是愚笨,說是榆木腦袋不為過……”

    “上月落榜歸鄉途中染病,在徐州死過一次,幸得神人相助而還生。”

    “也因此我開了心竅,後機緣遇到貴人點撥,才明白儒家真學玄妙……”

    “我以前在鄉裏有個綽號,叫‘劉三第’,現在應該叫‘四第’了。”

    “嗬嗬……”

    四位郡主被他風趣逗笑,在船頭和他攀談了一盞茶後,才告辭回去主持施粥。

    劉彥再進船房,齊氏看他目光已然不一樣,剛才外麵的話她都聽到了,拉著女兒跪地磕頭。

    “賤妾懇請公子收養月兒……”

    “嫂子請起,你們母女我自有安排。”

    “我兩家鄰裏一場,不會看著你們遭災而坐視不理。”

    “容我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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