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司徒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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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

    “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知不知?”

    艮山亭。

    劉彥欣賞起陳駙馬這首《送別詩》,朗讀品味詩中‘思人之心’。

    洞庭綠珠詫然看他,略感這書生無禮。

    倒是相君氣惱盡除,笑顏聽他品讀。

    “世才以為,陳駙馬此詩如何?”

    “佳作,但略有不足。”

    劉彥端起自己那碗香茶,盯著詩詞鑒賞,腦上文思出竅,化作文境顯現出這篇‘楊柳飛花’詩意。

    綠珠舉目瞧見,驚喜解了疑惑“原來此君是真學之士,可請他指點駙馬不足。”

    三郡主七郡主走入涼亭,一同欣賞君子文境,駙馬詩詞。

    相君片刻詢問“世才以為何處不足?”

    劉彥用茶說“此詩不足,不在與景致,而在於人情。”

    “駙馬詩詞前二句寫景一絕,但後二句用情不深。”

    “楊柳是心,飛花是情。折柳之意是贈別。”

    “第三句‘柳條折盡花飛盡’,是說那位朋友已經離開很久,使得詩主睹物思人,開始想念了……”

    “因而寫出第四句‘借問行人知不知’,相隔千萬裏追問,述說心中之情。”

    “我以為不足就在於此!”

    相君端茶,就著他的話一同咽下,眼眸明亮,心神一通。

    “不錯,此詩不足就在於此!”

    “世才以為當如何改?”

    劉彥放下茶碗,提筆看綠珠。

    見其點頭後,運筆圈起‘借問行人知不知’最後三個字。

    並在圈注之下,補上三個字‘歸不歸’。

    如此一來,這首詩最後一句就從‘借問行人知不知?’變成‘借問行人歸不歸?’

    雖隻是三字修改,但品讀起來已經大不一樣。

    詩中情義頓時飽滿,與第三句‘柳條折盡花飛盡’相得益彰。

    “知不知,歸不歸……”

    “嗯,好!由此可見,劉世才乃用心之人,知情之所在!”

    心頭一句讚語,相君再看他變了目光,揭起陳駙馬詩作歸還說“娘子回去見駙馬就說,後句乃臨安劉世才所改。”

    洞庭綠珠點頭記下,欠身答謝君王和才子。

    三郡主替父送客,七郡主思道“爹爹,女兒甚是不明。知不知和歸不歸,哪點不同?不都是遙問朋友?表達心意心情?”

    相君此刻爽朗,分看劉世才說“二者看似一樣,內中情義天差地別。”

    “‘知不知’隻是表述思念,無法對應‘花飛盡’之思。”

    “歸不歸乃渴求再次相見,豈不厚過知不知?”

    “世才三字補不足,可見他通情達理。”

    相晴郡主豁然開朗,眼眸盯看劉世才。

    劉彥坦然自若,說“相君繆讚。剛才若無郡主點撥,小生不知君家之情。相君折楊柳,我當報飛花!”

    “願與君結為君子之交。”

    “好!”

    相君以茶代酒說“君子之交淡如水,當以茶敬之。”

    劉彥和他共用香茶,受邀落座道“我初入真境,許多都不通。比如‘用心如鏡,聰慧照人’。有時自以為聰明,實則愚笨。”

    “我想請君指點。”

    “世才說哪裏。”

    相君對剛才的事一笑了之,說“聰明才士,並非事事皆明,大儒夫子亦有栽跟頭的時候。這便是‘明察秋毫,不見輿薪’。”

    “有時心地太聰明,反被明光遮目。”

    “用心如鏡,在於看的全麵清楚,大可不必細致入微。”

    “若那般精於算計,則落了個小心眼,隻見小而不見大。”

    “我方才其實是故作氣惱…,乃用心試探君心,看你是否是精於算計之人,對我使用心計。”

    “我愛誠實君子,不喜謀算之人,世才君心正合我意。”

    劉彥聞言一笑,不想相君還有深意在裏麵,越發覺得‘心學玄妙’。

    相晴郡主笑說“爹爹這般不公平!你擔憂他使心計,精於算計。而你卻使心計去試探他,該罰酒!”

    “我女言之有理。”

    相君大方認錯,對世才道“稍後我自罰三杯,與君賠情。”

    劉彥並不在意,分看父女說“今日君之言、郡主之語,使我領悟頗多。”

    “君子明心聰慧,看人需用心看,明白彼之心,而後思自己。”

    “若是小人,當待他以小人,在他算計之前把握其思,謀定而動。”

    “若是君子,當待他如君子,當坦蕩胸襟,不以虛華對待,一舉一動發自赤誠。”

    “如此便是真正的‘心術’。”

    “我想,相君也是如此用心的。”

    相君聽他表述領悟,竟把自己心思說透了,賞識倍增,不說虛言,起身道“世才既已知我,今夜我不會放過你。”

    “我釀了一缸新酒,你我盡情暢飲。”

    “我女速去叫人把酒缸搬上山來,我就在此待客。”

    “嗯,女兒這就去問。”

    七郡主相晴巧笑離開,對著劉彥拋出讚賞目光。

    劉彥感君家厚待,向他請教問“小生感相君之心術,光明正大,運用玄妙,非小人弄心。可是一門學問?”

    “世才說對。”

    相君座談說“我生前善修心學,師承開朝大儒司徒明。”

    “老師為當世心學大宗師,用心如境,可照天心,晚年達到了孟子‘不動心境’。”

    “隻差一步,便入諸子境!”

    “我師門之學,名為《君心化龍》。”

    “此術乃正大心術,承載恩師絕學之精妙,其中包含孟學‘不動心’,孔學‘明德’‘仁德’,以及《易經》中‘地山謙’‘雷天大壯’‘乾坤二卦’……”

    “能養君心如龍,使君子立世之心常勝無敵,不遭小人算計,洞明世事!”

    “我師在當世,乃一百零八位大儒之中第三位。隻因他對前兩位持謙,否則當仁不讓做第一。”

    “我門心學難修,欲修《君心化龍》,要先通達孔孟,以及《易經》……”

    “而且心中不能蒙塵,需如對待鏡子一般,每日用功擦拭……”

    “我雖繼承老師絕學,但隻修得皮毛。”

    “如今世上,已無司徒心學弟子了。”

    說到此時,他目發神采,觀察眼前良才道“我觀世才適合修此術,你可願意繼承這門絕學?”

    在他眼中,劉世才真是再適合不過。

    其一孔孟雙成,其二尚無師承,其三心性上佳。

    相君雖為神道中人,心卻一直掛念著儒門師門,早想給恩師絕學尋一位後繼之才,此乃他夙願。

    方才試探觀察,此子為上佳之選。

    劉彥思量,明心說“我已尋得自己的路,我入學之時文章寄托心誌,發正義之心而得七尺浩然氣。”

    “若是改道換路,豈不損傷自身?”

    “哦?”

    相君略有驚訝,知他孔孟雙成,卻不知內中詳細,點頭道“你有此顧慮也對,請來文章借我一觀。”

    “我給你參詳參詳,看看你之道與我師之學是否相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