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獨飲半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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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飲完一缸酒?”

    “嗯,奴婢偷偷看了文缸裏的青山釀,瓢子都沉底了。”

    “那劉公子醉的神魂顛倒,魂兒冒酒氣,身上似罩著水霧……”

    “他還發酒瘋哩,張口吟詩,詩句從嘴裏唱出,就變成一個個明光小字了。”

    “然後…,也不知他是怎麽弄的,把那些明光小字串成詩文,弄成一支支珠釵,拋給山下姐妹們……”

    “使得丫鬟們都去爭搶,全無規矩了。”

    ……

    寅時,水府東廂園。

    一侍婢與大王妃、二王妃回稟艮園所見,右手袖中藏著一物,閃爍文光寶色。

    兩位王妃聽罷各有神色思量。

    大王妃餘光留意到她手袖藏東西,問“袖裏藏的什麽?”

    侍婢羞臊遞給王妃過目。

    見是一支清亮珠釵,猶如酒光所化,透著青山釀香氣,釵身浮現【水光瀲灩晴方好】七字詩文,字字瑩然,文光寶色。

    “好詩句。”

    大王妃拿在手中觀賞。

    她貴為一方神明妃子,未曾見這般雅致詩意珠釵。

    “這就是你說的,劉公子所弄詩文珠釵?”

    “嗯……”

    侍婢低眉點頭,偷看珠釵依依不舍。

    二王妃接過觀賞道“劉世才造珠釵之法,乃是用文光凝酒氣,並將詩文字意注入其中,便得這般雅致珠釵。”

    “我看了都喜歡,難怪會引起丫鬟爭搶。”

    “凝雲,這就是你不對了。”

    “你也得了好處,怎能告狀說閑話?說佳客不是?”

    “劉公子分明是詩興大發,不吝惜真學明光,厚賞你等。”

    “你卻說成‘發酒瘋’……”

    這凝雲侍婢乃大王妃貼身人。

    她趕忙說“奴婢並非說劉公子不是,隻是怕公子過於豪放,大把灑真學,回家清醒過來,又暗自吝惜起來,道我家丫鬟貪心。”

    大王妃聞言笑了笑,歸還珠釵道“你把他看低了。”

    “真學君子,心如明鏡,身醉心不醉。”

    “他此時因當是清醒的,既造寶釵送你等,豈會暗自吝惜?”

    “我猜其中必有緣故。”

    “劉公子若真醉了,君家豈能任由著他亂使酒興?”

    凝雲重得珠釵,心喜點頭說“劉公子拋珠釵時,君王在旁歡笑,卻無勸阻之意。”

    二王妃含笑道“這說明他們相交暢快,人間難得是歡喜,大醉一場又何妨?”

    “相文她們在何處?可在艮園?”

    “四郡主都不在園內,與那劉家侍婢在西廂園說話。”

    說著,侍婢補充道“劉公子也給郡主送珠釵,送給郡主的釵可以配成整詩,合在一起可漂亮了,寶色中顯詩文之境。”

    “劉公子真是出手不凡,女兒們應該會很喜歡。”

    大王妃稱讚一句,又問外麵天時,得知過了‘寅時’,便與二王妃結伴去北邊艮園。

    路過溪園,見一眾丫鬟嬉笑讀珠釵詩句,相互對比做交換。

    等到了艮山上,卻見君家獨自在風亭。

    亭外的大缸青山釀見底,隻剩一點底漿。

    “夫君與佳客好興致,這麽一大缸酒卻都喝完……”

    “酒逢知己千杯少,世才肚量容得下半缸青山釀,夫人無需擔心。”

    相君淡笑接話,揭起剛剛抄寫的《鄉鬼》、《正氣歌》,給兩位夫人過目。

    兩位王妃一人接一篇品讀。

    讀《鄉鬼》時,受文詞感染,心中悲憤,百姓疾苦入神靈。

    觀《正氣歌》時,如爽風拂麵,文中所呈現浩然氣充塞她們神靈。

    大王妃二王妃相視,知道兩篇文章必出自劉世才,明白‘為何夫君敢叫他如此狂飲青山釀’!

    此君著實有胸懷和肚量。

    相君指文章道“那《正氣歌》乃世才入學文章,那《鄉鬼》乃他今日祭鬼文章。”

    “劉世才憑借此文章,解了三千災鬼疫氣。”

    兩位王妃驚喜問君王“何時的事?”

    “就在今日。”

    說著,相君要來兩篇抄文,投入亭外酒缸內。

    見文章落入缸底便化開,原本見底酒漿好似漲水,缸內酒光文字生出嵐煙白氣。

    不等文章之氣溢出,他隨手蓋上,從袖牽出兩張金光封條,把酒缸貼封,點指道“叫人搬入我院,百日後可成佳釀。”

    “那時再與世才痛飲此酒。”

    大王妃點頭吩咐侍婢喊人抬缸下去,又與夫君問起‘劉世才祭鬼’的事。

    相君坐亭,把所談轉述一遍,兩位王妃無不高興。

    “這般臨安就無憂了。”

    “嗯,我家也不必四處借糧救濟災民。”

    “那還要不要請他去一趟下邳陰山,求見那給孤娘子?”

    “要去。”

    相君寬袖端茶道“臨安雖無憂,州府仍有鬼。”

    “那些災鬼不治,等同病根不除。”

    “我已與劉世才商議妥當,他應承此事,約明晚前去一見薛娘子。”

    兩位王妃聞聽又是一番稱讚。

    大王妃問“可他萬一明日不能酒醒,該當如何?”

    “我正是此意!”

    相君回味剛才歡飲場麵,含笑說“我非一時興起,與他狂飲青山釀。而是知其肚裏,刻意為之。”

    “等明日去時,劉世才半醉半醒,酒助豪情激發大義,便能抵擋住沸河苦厄。”

    “如今我一半青山釀都在他腹中,周身酒氣厚如棉衣,亦能保護其魂身,使他下河不被沸河所燙。”

    “君家好計策!”

    二王妃明白過來,說“方才大姐侍婢來報,妾身還在猜想夫君這般待客用意。此時方知真意。”

    “如此一來,憑借劉公子心誌,加之酒氣護體,定能渡過沸河。”

    “看那薛娘子還有何話可說。”

    大王妃點頭問“劉世才何時走的?可差遣人送?”

    “夫人當我喝醉不成?”

    相君用茶笑道“他剛走不久,我叫三女七女相送,想來此時已送回府中。”

    “天下出此才士,乃儒門之幸,百姓之幸……,他可願繼承司徒心學?”

    大王妃巧問丈夫。

    相君對視說“我看他有意,隻是需一番思量,這不打緊。”

    正說著,三郡主相文、七郡主相晴上山交功,笑說‘劉世才還魂時的窘況’。

    “頭一次歸竅,他因酒氣裹身,被身竅六神趕了出來。”

    “第二次歸竅,肉身發出浩然正氣,一丈白錦裹住公子魂兒,捆得似蟬蛹,吊在床上麵。”

    “第三次歸竅,公子照我說的方法,震發神魂胎光,解了白錦捆束,那六神才識得是主公,在腦門開文光夢境,恭迎他回殼。”

    君王和王妃聽罷笑逐顏開,家中劉彥卻餘驚未定,暗自道驚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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