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小人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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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劉三第不來?”

    “好個窮酸,我六家仆人登門請帖,還請他不來。”

    “無禮,輕狂,哼!”

    ……

    臨近正午,東城酒樓。

    本縣六大富戶七位公子齊聚擺宴。

    隻等下人請來‘劉三第’,飽其酒氣,諂媚其心,好從中套取利益。

    誰想那‘劉三第’卻不吃請,薄了他們六家顏麵。

    做東的蔡公子當場惱了,拍案大罵起來。

    其他幾家公子各有神色,或是不悅,或是疑惑。

    唯有南邊空位旁的華清華公子神色如此,暗下寬心。

    十日前,官家召集全縣生員到縣衙查書尋找良方。

    此六人托病沒去,在此聚宴飲酒,調侃那些生員。

    後從華明淵口中得知‘劉世才畫符救活周慕白’,便合謀算計從‘劉三第’身上套取好處。

    他們思來想去,覺得那‘仙方’最是有利可圖。

    若能從‘劉三第’手中套取出來,落到他們手裏,便可日進鬥金。

    他們擇定時日擺宴,今日各派奴仆登門送請帖,想著‘一家請不動,六家總能請動’,結果大出所料。

    華清聽其叫罵,適時開口說:“劉世才缺席,必有其緣故。蔡兄何不問清楚再罵?”

    北邊汪公子點頭,轉問回事仆人:“劉世才可說為何不來?”

    蔡家仆人回道:“劉府管家說,今晌午他公子要在家宴客,不便來此。”

    汪家仆人插話:“他家客人,小人知道,乃東鄉生員周慕白。今早他和三個同鄉各提一條鯉魚拜劉府,謝劉公子活命之恩。”

    “我等守在外麵等話,未曾見那四個出來,想必劉府宴的是他們。”

    蔡公子聽罷如被羞辱,憤而掃袖道:“我當什麽貴客,原來是東鄉那四個窮酸。”

    “好個劉三第,他們幾條魚,你就設宴招待。”

    “我等擺幾兩銀子一桌酒菜,你置若罔聞。”

    “他定是借此羞辱我等!”

    陶公子拍桌說:“既然如此,請他作甚。此等寒酸之人,虛假清高,本欲抬舉抬舉他,他卻不領情,作罷作罷!”

    “陶兄蔡兄息怒。”

    北座汪公子抬手寬解,笑道:“請人在乎於誠,周慕白他們親自拜訪謝恩,而我們隻是派遣下人。我若是劉世才,亦會在家宴客。”

    “這般傳到坊間才好聽,此乃練達人情。”

    “經營生意與經意人情一樣,不應把客分貴賤。”

    “周慕白他再窮,也是朝廷生員,他們這等下人安能比之?”

    同席眾公子聽著汪生之言,心中氣悶都得化解,亦覺得有道理。

    蔡公子問:“以賢弟高見,今日還請不請?”

    “請!”

    汪公子一笑四顧:“我等是誠心結交,自然要誠心去請。一次兩次不算多,三番五次才見心。隻等片刻,我代諸兄一登劉府。”

    “華兄不如與我同去?”

    隨其言語,眾目齊看南邊華明淵。

    華清思索,應下說:“小生也有此想……”

    他和這六人,既不同路,也不同心。

    六人請他來是作為陪襯,而他前來隻為劉世才。

    一是借機結交,二是從中作梗,不讓劉彥落入算計。

    華清雖不知這六人是何算計,卻清楚他們定有圖謀,就怕劉彥一個不慎踩入他們圈套。

    ……

    轉眼午時過,酒樓七人飯飽,華清、汪生下樓前往槐花巷。

    周慕白和三友正從巷口出來,兩方在南城白石橋巧遇寒暄。

    劉家後院,送走東鄉四書生,劉彥信步回書房,看著書桌幾封請帖有所思量。

    阿九見公子望帖出神,笑問:“公子如何回應這六家之請?”

    劉彥回眸說:“我已回應他們了,我留慕白四人而不赴宴,即是回應。”

    “此六家皆為商賈,六人亦是小人之儒,見我不吃請,必然羞惱,必定惡我。”

    “如此豈不是剪斷了糾纏?”

    阿九思量又問:“那如果他們還糾纏請公子呢?”

    “那我就要提防了。”

    劉彥整理書桌,把帖子疊到一邊說:“小人忍辱,不是謀利,就是報複。”

    “他們若忍住惱羞,親自來請,定想從我身上謀利。”

    阿九不解道:“公子就這般肯定?若他們既不惱怒,又想真心結交呢?子曰: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

    劉彥笑了笑,說:“我從未以言判斷一個人好壞,而通過言行和舉止判斷。”

    “那六人聞名鄉野已久,習性我略知一二,善取小利而不知大利。”

    “娘子去把於成業和書玉子叫來,我有事問他們。”

    “喏。”

    阿九領命出門。

    少時領著狐生、鼠生回來。

    劉彥免了禮數,先問他們最近在李家吃住的如何。

    於成業拱手道:“在先生這裏,弟子三餐飽腹,寢夢香甜,有書可讀,有朋作伴,不寂寥甚是舒適。”

    “那就好。”

    劉彥說:“我還怕你吃不慣我家飯,餓瘦了狐身。你和書玉子這幾日讀《詩》,可有所獲?”

    成業答:“弟子通讀《詩經》三百篇,有感心性如洗,通了為人之道。從中領會到‘如何立言立行’,可以助我洗刷狐性。”

    書玉子接道:“弟子亦有同感。”

    劉彥看一眼阿九,笑說:“這很好。子曰‘詩三百,思無邪’,可以養人心性。唯身懷赤子心,方得君子身。”

    “你倆一狐一鼠,皆非我族類。”

    “想學做君子,更要注重心性,馴服本性不化,才能大開靈竅。”

    “此乃我一位兄長所教,他與你們同為異類,修儒術一甲子,方得這一句明白。”

    “我教你們讀《詩》,用意就在於此。”

    “繼續讀,讀到心竅光潤,再修其他經學,屆時事半功倍。”

    於成業、書玉子陡然開悟,方知先生用心在此,歡喜領命。

    這時,平兒前院過來說:“華公子、汪公子來拜府……”

    劉彥掃一眼桌上請帖,其中有汪家帖,但不見華家帖,隨口問:“可是華明淵和汪清河?”

    “正是他們。”

    平兒答罷說:“今早汪家下人送來請帖,眼下主家親自登門,我覺得沒安好心。也可能是我多疑。”

    劉彥與阿九相視,拍平兒肩膀一同出門,誇讚說:“你一貫心窄多疑,今日算用對了心眼。可聞見二人身上有酒氣?”

    平兒高興被誇,回想道:“好像有些酒氣,公子問這個是何意?”

    劉彥一背袖提一袖,點指說:“身上有酒氣,說明他們一起用宴。一而再再而三相請,則說明我被人糾纏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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