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身心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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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你說劉世才的話可信嗎?”

    “孩兒難懂其中奧秘……”

    “人心如何就能長出小人精?還能把魂兒給拐跑?”

    ……

    一個時辰後,潘府東院熱鬧散去、

    房門前,管家書童父子望雪交談。

    身後廂房內,大公子潘子逑睡的安穩。

    雖說還是昏迷,但比之前渾噩多了份安然,其麵貌已無垂死之相,&nbp;心口處一點靈光閃爍。

    以鬼神眼眸透視……

    他心府內隻剩一顆心繭,好似磕開的雞蛋殼。

    內中有個明光小人盤坐養形。

    他即是劉彥相助點化的‘潘生悔過心’。

    這‘悔心人’半個時辰前破繭而出,便能主持心府,使肉身開口說話,癡語請劉世才過府一敘。

    當時劉彥等人都在房外與潘家仆人問話。

    房內隻有書童留守,聽見大公子突然開口,著實驚喜萬分。

    他以為公子還魂了,&nbp;追問‘餓不餓’、‘渴不渴’,&nbp;但那‘悔心人’全不理會,隻重複說‘請劉世才過府……’

    直到劉彥以‘靈針’刺入其心府,潘大公子才熄聲閉口。

    書童在旁觀看喜悅頓消,感覺這樁事非常怪異。

    等劉世才給公子針灸過後,他試著請教‘公子說話原因’。

    劉彥隻告訴他“令公子心府現在有了一位主簿管事。它不是府宰心神,但可以代為執府,所以能控製身體說話。”

    後吩咐一句“潘兄心官執身,已無性命之憂,可日常喂食,他自會吃喝拉撒。加以養心補氣之藥,其體不日轉危為安。”

    說完這些,就不在多留,一炷香前辭了潘家。

    王氏率領管家、眾仆相送劉郎一行。

    眼下父子二人剛回東宅。

    書童回顧今日所聞所見,好似睡夢未醒。

    這世間一下變得看不太清了,湧出眾多玄秘之事。

    潘弘聽小兒之言,仰看飄雪笑說“世上奧秘驚奇甚多,&nbp;神仙尚不能全知,我等凡夫俗子安能弄個明白?”

    “劉郎之言不會有假。”

    “此君子有仁德,&nbp;他看人更能洞察三分真意。”

    “故而我等這些下人麵對他時,皆不敢藏私欺瞞。”

    “如此人士,安能編個莫名話欺騙你我?”

    “嗯。”

    書童回想道“劉世才與人問話時,不嚴不厲,有書裏‘上士之風’,使我等下不敢欺瞞。”

    “他那雙眼睛,好似什麽都能看明白。”

    “此乃聰明使然,乃儒術玄妙。”

    一句話音飄來接腔。

    父子尋聲顧園門,見二夫人領丫鬟端臉盆過來。

    管家迎上見禮“夫人言之有理,學問勝過我等。”

    王氏含笑,免禮道“妾身哪裏有什麽學問,都是勾欄瓦舍調教出來的粗枝爛葉。剛才之言,乃九娘子告訴我的。”

    “她幾句話讓我明白‘劉郎不俗’。”

    “我叮囑你父子一樁事,以後九娘子若來,直接請入我院。不可拿她當尋常家婢相待。”

    “你們明白嗎?”

    管家書童各自領喏,請二夫人入公子房。

    王氏探望大公子輕歎一聲,親自取手巾沾水,給他擦臉洗麵。

    管家父子看得動容,&nbp;不再低看這位青樓出身的妾室。

    ……

    雪越下越大,酒越喝越暖。

    城南華府,桂花園,&nbp;竹舍內。

    幾盆碳火燒的暖熱,平兒守在一盆炭火旁啃雞腿。

    竹席矮案四周,圍坐著五人。

    除了劉世才三位,又添一文一武,各是知縣陸侯,都頭沈煉。

    二人剛來不久,才喝三杯酒便迫不及待問起‘潘府之事’和‘繭中小人’。

    劉彥一邊與眾士飲酒,一邊把‘所查所見玄奧’娓娓道來。

    不緊不慢,如作文章闡明‘繭中人’所含妙理。

    又閑聊誌怪,引用《青竹雅集》三篇‘身神典故’作為注解,讓他們容易理解自己所言。

    此時席上氛圍帶著些許‘鬼神氣’。

    眾人坐姿不同,但都專心致誌,聽他講學講道理,神思跟著話語,浮想聯翩。

    說道最後,劉彥說“前朝徐玄在【李世成】一篇中,有對‘人身神祇’‘身神小人’之概括。”

    “他說,人之體與道相合。”

    “人乃眾生靈之長兄,天生道身。”

    “人體諸竅上合星數,人體經脈下應山川,人在結胎成形之時,從天地得來一點先天靈光。”

    “此靈光,分化陰陽。陰者化魂,陽者化魄。”

    “陰陽魂魄相濟,產生身體上、中、下三部神祇。”

    “這即是道家所言‘八景二十四真’,也叫‘內景二十四神明’”

    “上部八景,即腦神、發神、皮膚神、目神、項髓神、膂神、鼻神、舌神。”

    “中部八景,即喉神、肺神、心神、肝神、膽神、左腎神、右腎神。”

    “下部八景,即胃神、窮腸神、大小腸神、胴神、胸脯神、兩肋神、左陰右陽神、右陰左陽神。”

    “此二十四真,皆為身中神祇。”

    “他們承天靈而生,得人體精氣產生靈秀,各有其名、其身、其府邸。”

    “道家修仙,一者煉陰神化陽神,二者煉諸竅得神明。”

    “兩條路皆能入仙成聖,跳脫六道生死。”

    “文中說,道家之理,儒家亦能妙用,都是天地間領會的道理。隻要能化為所用,不必分什麽三教。”

    “我以為此言甚善。”

    說著,劉彥飲一杯水酒,等眾人各抒己見。

    沈煉明眸閃亮,抱拳道“兄長一言,使我通了武道之路。”

    “我授拳老師說過‘練竅法’,但不能通透。今日聽君一席話,換來一場明白。”

    陸侯接說“徐玄之言確實在理。”

    “古代諸子百家,所思皆從天地悟,所以道理是相通的,隻是門內不同,說法不一。”

    “我以後當學世才,不一意孤行隻尊儒術,也借百家之思,助長心中明燈。”

    “善!”

    楊萬山一口飲盡杯中酒,趣道“但,內兄可不要學仙家忘情,到頭來舍了我姐幼兒。”

    周圍眾人皆顯笑顏。

    陸侯分顧君子說“我豈能舍本逐末?我不似世才那般聰明通達,但我知道君子學佛道之理,是為了通達往聖之絕學。”

    “世才之文心,如山不可動搖。”

    “我若連這個都不明白,還學什麽君子?做什麽真學問。”

    “大人言之有理,小生當今敬一杯。”

    華明淵舉杯相敬,他很享受現在用宴方式,與君子相近,把盞論道,真是很快樂的事。

    陸侯笑說“明淵與君子結交,也別待我如旁類。以後隻要是私交場合,視我如萬山即可。”

    華明淵會意官家意思,該換稱呼,稱‘陸兄’。

    楊萬山笑看二人,提壺與劉世才斟酒,問道“君子闡明‘身神’,卻未能闡明‘潘生心竅繭中人’。”

    “飲下這杯,快快與我等賜教。”

    劉彥提袖說“他繭中人如何誕生,我無法解釋清楚。隻是略有一些推斷,姑且說與諸位聽聽。”

    “我以為,心繭生小人之事,乃心府之獨特所在。”

    “心乃人身性命主宰,與靈明之上緊密相連,心力可以統禦全神全氣。”

    “人的一切行為舉止,所思所言,皆要走腦竅、過心竅。”

    “人,魂魄在身時,會有一股內在神明之力,把控心腦,即是內在天子。”

    “潘子逑因我之言,產生悔過與恐懼,恐懼生怯怕,悔過思改過。”

    “這兩個執念深入其心,不斷的重複,猶如告念身中神明,”

    “他的心神感知,故此一分為二,結化兩個繭房。”

    “怯心小人膽怯,急於逃脫,所以先得形體。”

    “潘子逑生魂被他言語鼓動,跟著一起逃走了。”

    “留下的悔過心,因心力不足,所以不得破繭而出。”

    眾聽者紛紛點頭。

    平兒插話問“所以公子賜他幾字文光,助其悔過破繭而出?這真是便宜他了。犯了錯事,反得好處。”

    劉彥轉頭教導說“任何改過向善之心,都值得鼓勵嘉獎。我是助他悔過,不是助他脫罪,你要把這個想明白。”

    陸侯附和道“世才所為合乎君子之道,乃仁者之舉。不知他破繭後,都與世才說了什麽?”

    劉彥看眼外麵雪“他想吃掉怯心小人留下的胎繭,問我的意思。”

    “我讓他自己做主,他便高興吃了怯心之繭,那繭可能是‘心力’所化。”

    “我見他吃完,形體增添明亮……”

    “他原本還想吃自己那顆繭,我怕他無家便走,便叫他留下自己那顆,作為以後的容身之所。”

    “如此他就能在潘子逑心府安居,時刻影響主人心思,促使其改過自新。”

    “妙!此法甚妙!”

    楊萬山撫掌斂袖道“方才世才講‘身神典故’,說‘凡人不開靈竅,無法存神在身’,似他這般,在心府內留個繭室,便可以存神了。”

    “君子此番相助,等於助潘子逑得了一門玄通。”

    “他日後修學或養道,定能事半功倍!”

    劉彥笑說“這大概是天意,其心繭乃心之玄奧體現,我所得慧悟也不少,算是相互成全。”

    “潘子逑對庶母王氏之恨,乃前世仇係所致。”

    “等找回其魂後,陸兄與城隍可陰陽合判此案。”

    “把此案斷好,與官聲有禮,與君心有益,往後亦傳為佳話。”

    陸侯道“我當公斷此案,就是不知…何處找他魂兒?”

    楊萬山接言說“世才已有眉目了。內兄可知,今日為何在此設宴?”

    陸侯思量,靈光一閃,四顧問“你等欲請小人相助?”

    “正是。”

    萬山抖擻道“世才在潘府梳理細微,已斷定‘潘子逑跟隨怯心小人躲災去了’,而他們躲藏之地,大概就在自家府邸……”

    “潘府極可能存在一處‘虛土寶地’、‘山市小國’,就如明淵這所竹屋。”

    “今日設宴在此,乃是等竹生國十八位羽士出來,請小仙家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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