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正心持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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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靈仙自稱敬重有道義的君子,說有一卷《鬼穀子·中經》古籍,要贈予世才。”
“她想請我倆引薦,貂兒則守慎,以‘郎君近日思學’為由搪塞過去。”
“貂兒說,等她和紫靈仙結交深了,再思與君引薦。”
……
黃昏一更天,臨安劉府書房。
高二從西湖過來,說完‘花仙私約用意’後,又談起瑞石山中草木仙——紫靈夫人。
劉彥點頭,認同貂兒守慎之心,說:“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
“無論其話中真意假意,初識守慎是對的。”
“守慎可防偽詐,也是一種‘中心之術’。”
“而‘中心之道’,關鍵就在於‘守中’與‘守慎’。”
“守慎者,言行如走棋,一動思三步。不一概而論,不以偏概全。”
“守中者,不假定善惡、好壞,見自己中庸,見他人中庸,待人處事,不偏不倚,不論其言行,皆折中對待。”
“君子隻要做好‘守中’和‘守慎’,則無有差錯,不惹眾邪人怨。”
“守中心之道,方能行正心之術,道義不受損傷。”
高二愛聽他闡解道理,眼眸含笑直視這兄弟。
劉彥談論到最後,察覺二姐目光有異,眼眸清正道:“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也不知因何,自從正心後,我身中之學總想跳脫出來,或者說總想要與人闡述道理。”
“就像今日和憐雲乘船去西湖……”
“船家一句言語,就能引我身學躍動,而我心自行運轉,調動身學神思,對船家之言闡解。”
“包括昨日去蘇府查妖,我心亦自行協助我思,甚至我神思未動,心思便已啟動。”
“也不知,是不是我身中靈明強大之故,還是正心之後,心氣神滿之故。”
說到此處……
高二插言:“世才後句話說對了。你君心自轉,運轉身學闡道,起因就在於‘心氣神滿’四字!”
“心氣神滿,是一種常態入道之境,乃心得道之後與天地同運作。”
“此言是莫夫子說的!”
“莫夫子說‘正心後如道家真性如一’,是為‘去來如一,真性湛然’。”
“君子處於這個心境,身中靈明和上玄時刻運轉著,這即是‘乾道之態’!”
“一得正心,即入乾道,乾道者,終日乾乾。”
“世才現在,不正處於‘乾乾’之中?”
聞她一語點撥,劉彥陡然通透了!
自己現在所處的,正是‘乾道之態’。
君心時刻運轉著,並且不傷神思,助長明理!
高二察言觀色,見他明白了,接著道:“莫夫子還說,乾道君子,其心助思,對於明思通達,大有益處,如得鬼神助。”
“那鬼神,即身中靈明之物。”
“這時君子因當守住自心,讓鬼神內在運作,還要忍住‘道理從口出’。有些話說出,不利於行。”
劉彥已得通透,對夫子後話指點甚是明白,問道:“莫夫子可說,如何守心守言?”
高二點頭,轉顧阿九:“去把我帶回的東西拿過來。”
阿九飄身上樓閣,抱下個黃稠袋,有一臂長短,裏麵是一卷文章,已經裝表好了。
高二拉開袋口紅繩,與阿九配合取出書卷。
“這卷文章是莫夫子贈予賢弟的謝禮,乃答謝你為他家解婚書,消去孽緣。”
說著,放到書桌上,慢慢推展開來。
劉彥起身在旁觀看,隻見通篇文光入目,不下千字!
首行第一句為【艮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
再看中間,一幅《易經六爻圖》爍爍入目。
其卦體結構為【上卦為坤為地,下卦為艮為山】。
六爻之下,書寫一個大大的【謙】字!
單是書法字義,就足以讓他去仔細的琢磨、探究、闡解。
而書卷中千字真學文章,皆是圍繞這個【謙】而解,闡述其易理!
劉彥觀之如見大器、重寶,脫口道:“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此乃《易經·謙卦》解意文章!”
“莫夫子贈我此卦文,是讓我‘正心持謙,而終日謙、終日乾’?”
“賢弟真個君心通透,夫子他正是這個用意。”
高二笑顏相對,明眸善睞手指這幅‘卦文’道:“莫夫子贈送時說,正心後乾道,能時時窺道明理,有時見大義,而失去小義。”
“故而,麵對不得道義之人,或麵對一些有小義之人,君心會生輕慢、傲慢。”
“這時定要警惕心高氣傲,不然就會斷了乾道之路,所以要‘正心持謙,守住謙謙,方能終日乾乾’!”
“他說,這幅【艮山謙】是他得正心之時,授業恩師所贈,叫他用此卦來謹守正道而獲吉祥。”
“他如今轉贈與你,也是這個用意。”
“夫子言,《易經》六十四卦,【謙卦】乃卦中君子。”
“證得天心之前,盡可用此卦守君之道義。”
“用【乾坤大卦】則有凶險,用不好‘亢龍有悔,龍戰於野’。”
“而【謙卦】含坤之德,乾之道,艮山之厚氣,正迎合君子應有之道德。”
“夫子說,你山高,他山更高,與其和人爭比,不如把山藏於地下,不使自己高大顯露。”
“所以持謙,無不利!”
“他叫我轉贈時,尚不知世才已得‘正心’,特意叮囑‘得正心之後方可看’。”
“說屆時你一睹便能悟三分。”
“現在看,夫子所談不差分毫!”
劉彥細聽二姐轉述夫子言,個中道理明了在心,身中仁心熱流湧動。
獲得的感動,如昔日東湖師兄代師授道。
高二透過目光感受君心,笑與阿九相視。
“世才真可謂‘得道多助’,此番得夫子厚贈‘謙卦文’,也因你善用心、行道義之故。”
“莫夫子最後交代,送你此卦文,非是收徒之意,乃激勵後學。”
“此乃達者應盡之道,是為孔道、仁道、儒道。”
劉彥斂袖歸藏觸動,接言道:“也是我今後之道。儒者,光大也。”
說罷,心定神靜,讓阿九收卷《謙卦文》,笑問二姐‘此去還有何所獲’。
高二受邀座談說:“所獲還有‘釋然’。”
“我現在對三妹已無半分怨,可舊日親情也澹了,抽去了其中血緣之情。”
“雖說仍視她為妹,卻不及與賢弟親。”
見她含笑,劉彥也由心而笑,道:“如此也好,我當初勸姐姐體諒她,用意也是‘解怨’。”
“若此怨不解,姐姐心中常掛記,又如何安心定誌?道境更進一步。”
“賢弟原來是這個用意。”
高二嬌看他道:“我還以為,你想借我搭橋,與三妹修成鴛鴦哩!害我厚著臉皮去莫家,遭人冷眼相待。”
阿九插問:“這次去,可遭莫家冷眼?”
高二笑說:“還好,莫家知我家不再糾纏了,就不管我與三妹養情。這還是賢弟之功。”
“對了,我去到時結識一位蜀中君子。”
“其名叫孟川,表字子玉,與世才一樣,亦是孔孟雙成之士……”
“不過他孔學是後成的,比你低一重境地,剛得【明經】,但已【固道】,養一丈六尺浩然氣。”
“他此番拜入莫夫子膝下,為夫子關門弟子。”
說著二姐細談此君。
正房,憐雲服侍老夫人就寢後,也來書房加入敘話。
一屋親眾秉燭而論,甚愜意融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