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問經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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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隻君子,福履綏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隻君子,福履將之。”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隻君子,福履成之。”

    ……

    初晨,    寒霧未散,陽光照冰淩。

    簷下書窗內,劉彥手持禦筆,端坐寫詩帖,憐雲在旁研墨。

    其筆下詩句,出自《詩經·國風·周南》,    名曰【樛木】。

    一連五日問經養學,使他領略《詩經》十五國風,遊遍《詩經》三百篇。

    首日在《駟驖》與秦襄公同駕出獵,    次日入《殷武》送殷王武丁出征。

    見殷商玄鳥飛入廟堂,曆代商君層疊虛空,巨大的青銅鼎承載著社稷,王道之氣鎮壓九州國運。

    宏大的人皇征戰場麵,打破了他對古時戰爭的理解,那並非青銅與血肉的碰撞,而是天命與人之爭。

    讓他領悟到‘時光恒河上,天命乃主宰,人命微末如塵。若能載道順應天命,則所向披靡,萬般神通不敵天數!’

    這也使劉彥更堅定‘立同道’的想法。

    後三日,他一篇篇問經,存心神於《詩》之經意。

    如同跨越時空,遨遊在上古諸侯國,與經意所化國民求教,    體驗他們在詩中的古民生活。

    繞了一圈,今日又回到首卷《國風》,    寫下這篇【樛木】作為問經收束。

    這是一首‘祝賀新婚’的詩歌,詩以‘葛藟纏繞樛木,比喻女子嫁夫’。

    劉彥卻有自己的理解,他把‘葛藟’視作儒學道義,把‘樛木’看做自己君身。

    赤子本獨木,修養儒學,有了道義,便得葛藟伴木,兩者緊密相連。

    他很喜歡詩文內【樂隻君子,福履綏之】那三句。

    其大義是:‘一位快樂的君子,他能夠用自己善心和善行去安撫、幫助、成就他人。’

    在他看來,這很合乎仁道、君德、君心,與他道義相合,所以問經後寫下【樛木】一詩。

    最後一字落筆,見詩帖行文明亮,風雅入目,善念抱人。

    憐雲品讀鑒賞,讚譽說:“夫君這篇《樛木》不止文光入目,    且有經意如水,    流過眼目,    淌在字句中……”

    “妾身能嗅見,    詩句內的‘經氣’和‘君心善意’。”

    “哦?”

    劉彥卻不防,用心見字句。

    見文光珠璣內,果有熠熠金沙般的經意存在其中。

    自己悄然不覺得了此篇真意,並能落筆書寫出來。

    其實不止這一篇。

    這五日問經於《詩》,他從中得到的詩歌經意,多達一百八十篇,占據《詩》總卷一半還多。

    這些詩歌經意融入其身,使其氣質發生很多微妙變化。

    比起初入學時的意氣風發,得正心後的堂堂正正,如今歸得一個‘經意春發’。

    經意就像是草子發芽,紮根生長在身性之中。

    而後經意發氣,氣從內向外而發,顯現在劉彥氣貌表外,如似薄絹裹白玉,即【經氣】。

    【經氣】是無法看到的東西,乃經意累積在身,達到一定厚度而發。

    它似花香草氣、山的味道,雨的氣息,有萬千韻味,其味因經意而異,可以被靈覺嗅見。

    【經氣】若與文光相合,則產生【經香】。

    即【乾道】之後的【經香境】。

    【正心】後即入【乾道】。

    而【乾道】是一個不斷積累經學、經意、明經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身中,‘經意’會自然發氣。

    身中存經越多越厚,‘經氣’也隨之加重,積攢夠數就能合文道,產生人鬼可嗅的‘經香之氣’。

    劉彥現在隻是‘經氣初發’,經意之味淡薄,隻有常伴身邊之人方能發覺。

    若非憐雲點破,他自己都未留意。

    “看來我這場問經養學,恰到好處。”

    “我與娘子成婚時,未贈定情之物……”

    “今日就以這《樛木》詩帖補與娘子。”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我為樛木,娘子累之。”

    說著,劉彥揭起《樛木》詩帖,送遞給李憐雲。

    憐雲心湧暖熱,懷擁寵愛,抱詩貼心道:“妾身必不負君,永世累之。”

    劉彥相視點頭,轉眸見窗外桃花、素兒、明兒三丫鬟笑看著。

    剛才的公子情話,她們亦都聽到。

    見相公、娘子齊目看來,三女趕忙牽手溜走。

    這時阿九正房出來,見公子回事說:“老夫人今日想去東山拜廟。”

    李憐雲琢磨,問她:“老夫人要去拜城隍廟?”

    阿九點頭,對公子道:“公子問經這五日,東山城隍廟修建成了,昨日臘月十五,官家率民搬請城隍入新廟……”

    “老夫人方才與我說,想去看看那新廟,想問陽壽……”

    “問陽壽?”

    聞此三字,劉彥眉心閃跳,冥冥之中感應‘此非吉兆’,起身出書房去見母親。

    正房,劉氏笑顏迎兒郎:“我兒五日問經,養學如何?”

    劉彥坐到身旁,說幾句‘問經養學所獲’,後轉問:“娘親怎想起問陽壽?”

    劉氏道:“若是我兒覺得勞煩上神,那為娘就不問了。隻去拜拜,敬上一炷香。”

    劉彥沉思少許,與母說:“請陰神查陽壽,需一些禮敬。隻是空口問,有失我家禮數。”

    “容孩兒寫一封《問壽帖》,燒香時一同燒給城隍。”

    “城隍得我誠心,自會應念相告。”

    劉氏滿麵笑容點頭,拍著手臂說:“還是我兒思慮周全。”

    “其實為娘現在無病無災,又享受我兒孝敬,受滿城百姓敬重。”

    “可是,為娘心裏就覺得‘享福太大了’,不知有無福分受用,還能受用幾年?”

    “這就是為娘想問陽壽緣由。”

    “我倒不是畏死。”

    “如今我也有見識了,知不少陰間之事,死又何懼?”

    聽著母親講說,劉彥不吉之兆越發強烈,把握娘親手,說幾句順心話。

    “娘親且稍後,孩兒這就去寫帖子。”

    “今日孩兒與娘同去東山新廟進香。”

    “那好呀,有我兒出麵,城隍老爺定有靈有應!”

    劉氏十分高興。

    劉彥笑別母親,留下憐雲陪伴說話。

    進到書房,他持筆思量。

    阿九跟來侍奉研墨,把心中藏言吐露出來,說:“我以為老夫人忽然想問壽,乃出自天人感應,是上天降預兆與老夫人,與我家。”

    劉彥聽她所談,思道:“若是如此,更要去問。你去準備些香火貢品,今日禮數不可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