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夜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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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更天了?”

    “已經五更,那小妖精卻還不回來!”

    “姥姥你看錯人了,那人並非正人君子。”

    “嗬嗬嗬,食色性也,正人君子也非寡欲之人。”

    “去把小倩叫回來,我等商計一番。”

    ……

    五更蛙聲歇,明月向南落。

    寺廟西園小院內,老嫗、婦人立院交談。

    今夜出門攝食的四個小娘子已回來,蘭若寺內又多了兩具屍首。

    見小倩遲遲未歸,婦人麵色不快,心裏幾分妒忌。

    昨日暮時,她和姥姥去羅漢堂看生員。

    一眼便相中了劉彥,稱他‘鶴立雞群,風流俊骨,必是姥姥口中之人’。

    回到院後,她對姥姥說:“今夜我去一會劉相公。”

    老嫗沒答應,還讓小倩去試,卻不知那娘子已然倒戈。

    兩人小談幾句,婦人領二女飄身去往荷花園禪院。

    毛驢二戒睜開眼,轉頭看見她們窺視公子禪房,仰脖嚎叫起來。

    各房眾人都被驢聲叫醒,劉彥自然也醒了。

    婦人瞪一眼二戒,暗說‘此驢可恨’,穿門走入禪房,看著一被窩的男女,無聲叫聲‘小倩’。

    阿九聽到鬼叫,唇角暗起微笑,魂兒脫身出被下床,轉對婦人說:“昨夜好生暢快。”

    婦人被其一言勾起心癢,也沒辨認這小倩真假,引她出門說話。

    “怎般暢快?你可敢說說?”

    “如飲美酒,如品佳肴,反反複複,受用不盡,羨煞鴛鴦,氣死狡兔,人間少有勝他的男兒。”

    “可憐我身子弱,險些死在他身上!”

    阿九越說越粗俗,卻把‘滋味’說出來,叫那婦人心癢難耐。

    她們說話往西園去……

    婦人走到門口時駐足:“那相公今日可走?”

    “他不走。”

    阿九說:“劉相公怨我體弱,不能使他盡興,罰我今夜再去。我答應他了。”

    婦人笑著問:“可願與我引薦?”

    阿九點頭道:“我正有此意。劉相公陽氣勝如烈火,我著實吃不消,便想到你了。隻是你這身容……”

    婦人神態欣悅:“丫頭莫擔心,今夜我複還青春,保管他看了中意。倘若真如你所言,我與他做三五日夫妻也成。”

    阿九眼望園內:“就怕姥姥不願意,會埋怨我倆壞了他精血,吃著不香甜。”

    婦人邁步言道:“有她一口吃的就成。何況她已先答應我,若是那相公今夜就範,便讓於我。”

    阿九垂目思量,跟著她入小院。

    看到院中老嫗,禮見一聲‘姥姥’。

    老嫗笑說:“丫頭今夜受用恩愛,性子都比以前乖順了,麵容也光彩,看著真跟畫中仙女一般。”

    阿九低眉淺笑,學做‘小倩羞態’,無人識破她是假扮。

    而真的聶小倩,這時正在禪房代替她,侍奉劉彥穿衣,為先生係發帶。

    劉彥整衣正坐,問小倩:“娘子可讀過書?”

    身後小倩回話:“奴家在世時,粗讀過一些詩書,也曾拜師學丹青。”

    劉彥又問:“你丹青之技如何?”

    小倩答道:“多的不會,隻會畫‘梅蘭’。先生懂丹青嗎?”

    劉彥說:“我丹青拙劣,技法不能達意。”

    說話間,發帶係著好。

    他走去對麵禪床,一拍劉平肩頭,叫起他:“不必裝了,與你引薦一人。”

    劉平挺身坐起,昨夜、剛才兩次驢叫他都醒了,知道有鬼來,但聽公子吩咐,裝作不知道。

    劉彥介紹小倩後便出禪房,呼吸晨氣。

    外麵天色蒙蒙亮,池塘邊蛙跳荷葉,清風氣爽。

    隔壁兩間禪房門開著,蘭溪六生員聚在一屋說話,說那驢叫聲。

    劉彥走進去,眾人轉眸見禮。

    寧秀才試問:“這廟中果真有鬼嗎?”

    “善義說,劉兄的毛驢可辨鬼妖,見鬼就會嚎叫……”

    “他說,昨夜聽見驢叫……,莫非真是鬼入園?”

    麵對眾目,劉彥點頭認真道:“昨夜卻有女鬼來,沒找你等,而找了我,與我自薦枕席,享受夫妻歡樂。”

    聽此話,六人各個神態,有害怕、有好奇、亦有關切他的。

    劉彥解眾人疑惑,說:“那女鬼沒能誘動我,被我說走了。可有找尋你等?”

    “沒找我等。”

    六人異口同聲。

    劉彥道:“那便好,諸兄切記不可受其引誘,鬼誘人之法靠的是【財色】。這二者,觸犯一個便要喪命!”

    “多謝劉兄指點。”

    馬鈺拱手禮謝,其他人隨之抱拳領記下。

    王生憂慮說:“昨夜那鬼未找我等,不知有沒有去害其他仁兄,今夜女鬼會不會再來?”

    寧秀才不放在心上,道:“劉兄已然說了‘鬼誘人仗財色’,我等隻要克己守心,趕她出去便是。”

    “你若怕就搬過來住。”

    “也好,我等就住一間,鬼若是進來,一起哄趕她!”

    另外三人點頭商議。

    他們正說話,對麵羅漢堂裏傳出哀哭聲。

    眾人紛紛投目,跟著劉彥一同去看。

    隻見堂內,東西兩邊長案上各躺著一具屍,桌案下一灘血跡,死者乃吳、楊二秀才。

    吳生書童、楊生仆從,趴在各家主人屍身上哭泣。

    看到這一幕,蘭溪六生員無不心裏發緊,知道這必是鬼所害,眼目分看劉兄。

    劉彥走去觀看楊生死屍,後又看吳生屍體,

    見他們死狀一樣,都是腳心被開孔洞,好似錐子刺的,血流一地。

    他指凝文光,點入吳生屍身腦竅,心念探看之下,裏麵漆黑一片,即無鬼魂,也無屍魄。

    “那兩個妖物,除了食人精血,連人魂魄吃?”

    想著,他對吳家書童道:“你公子遭害而死,要速去衙門告官,請來官家查驗屍首,驗完盡快回家,告知家裏人。”

    “否則這人命官司,你二人便要吃下。”

    吳生書童止泣,手袖抹鼻涕仰視:“見官如何說?”

    劉彥教他:“如實上告即可,你二人可一同去金華府衙。”

    書童磕頭拜謝,爬起身找對麵楊家仆人商議。

    不多時兩人結伴而走。

    眾人聚在荷花池塘邊,談論‘吳楊二生員死因’。

    劉彥不與他們多言,讓劉平去前麵僧院打洗臉水,他回禪房尋小倩問話。

    辰時,朝陽升起。

    阿九從西園回來,見公子說:“那兩個妖物根底已經探明,婦人乃羅刹鬼,姥姥是畫皮夜叉。”

    劉彥問:“她們可懷疑你?”

    阿九道:“不曾懷疑。她們白日不出門,躲在西院般若堂南牆佛國畫壁內。”

    “那姥姥脫畫皮,入畫壁時,我在外麵窺見其身……”

    “是隻飛天夜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