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渡口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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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裏人家,無物恩謝相公。”

    “這些麋脯望請收下,路上可做幹糧充饑。”

    “老人家美意不可拒,我就收下此麋脯。”

    ……

    清晨,太陽出山。

    西巒村,吳獵戶家。

    劉彥主仆在前屋與獵戶父子辭別。

    老獵戶托起一包裹麋脯笑說送上,周圍婆媳、兒郎各看著劉相公。

    昨夜那五兩銀子,使獵戶一家驚愕又高興,用剪子鉸開一驗果然是真銀,就想分出四兩給劉彥。

    劉彥婉拒好意,當時指銀子說:“這五兩銀子,一兩是殷學海該給的,另外四兩是他的賠禮。”

    “老人家安心收下便是,他不會事後來刁難。”

    老獵戶心懷感激,夜裏睡不著覺,與老婆商量‘送些什麽謝他恩義’。

    老婆說:“我家還有沒賣的麋腑,可與相公做幹糧。”

    老獵戶以為合適,便有眼下‘贈腑之景’。

    劉彥感山裏人家樸樸之心,欣然領下美意,禮謝後讓劉平收下。

    後,他們便不在村中多留,告別吳家獵戶,去往山南靈江渡口。

    那渡口離落龍山有十裏路程,從北岸渡江到南岸,便是海門縣治下江口村。

    主仆二人騎驢乘馬,走了約有半個時辰。

    辰時來到渡口江邊。

    向東看去,一條江水向海流,紅日朝氣與靈江水氣雜糅,遠處如詩如畫。

    江上扁舟過百,有捕魚的漁舟,有渡人的船舟。

    艄公唱著小調,鸕鶿也在歡唱,叫聲此起彼伏。

    劉彥背袖賞江景,麵享風光,髯須飄飄。

    劉平轉頭四顧,沒尋不見殷學海,說:“殷相公莫不是還在娘子香被中?公子都來了,他卻沒來。”

    劉彥吹著江風,眺望對岸道:“渡船還沒到,你何必著急?”

    “說的也是。”

    劉平走去毛驢旁,解開籮筐中的布袋,抓幾片麋腑來嚐,嘴裏嚼著吃。

    劉彥斂袖捏來品嚐,看毛驢瞪眼盯著,讓劉平也喂它嚐一片。

    主仆一驢香香吃著麋肉鋪,稱讚‘美味’。

    不多時,有一艘大渡船靠岸。

    渡口等船的百姓一擁而去,船上下來七八個男女老少。

    其中有兩個文士貌,儀態儒雅,身顯書卷氣。

    一個短須二十幾歲,一個長須三十幾歲,身後跟著書童、仆從,牽馬扯驢。

    劉彥看時,那二人也留意到他,眼眸清亮,如見美景。

    三人彼此神交,兩位文士手袖攜風結伴而來。

    一士拱手做禮數,道:“仁兄風雅。不知尊姓,何方名士?”

    劉彥還禮說:“在下新安劉彥昌。我見二位亦灑然脫俗,想來是當鄉名流。敢問稱呼?”

    兩人含笑相視。

    年輕文士自薦道:“小生糜鬆,這是家兄糜竹,我兄弟皆住海門。”

    三人交換名姓,寒暄幾句。

    糜鬆越傾慕君子風度,有感‘此士非尋常’,試問道:“劉兄可要渡江去台州府?”

    劉彥笑著說:“今日與朋友相約,同遊靈江海口。之後再去海門、台州遊訪名士。兩位這是要去何處?”

    糜鬆暗動心思,分視長兄道:“我兄弟要去臨海縣。聽聞臨安劉奉義到此,我二人此去拜訪。”

    劉平顯笑,眼看自家公子。

    劉彥稍思說:“兩位此去,隻怕見不到他。”

    糜竹持禮問:“莫非他已不在臨海?”

    劉彥點頭道:“他三日前就已行蹤難覓。”

    糜竹神色悵然,歎說:“造化低了,無緣見君子。”

    其弟糜鬆寬慰兩句,分看劉彥道:“雖無緣見識劉奉義,卻有緣結識劉彥昌。”

    “我觀這位劉兄,氣貌偉岸,身如風竹,有萬卷詩書藏身,必是大學之士!”

    “小生不才,想與仁兄結交,不知能否?”

    劉彥環視兩兄弟說:“有幸結識兩位,我到海門,當去拜會。”

    糜鬆神采高興,告知他‘家住何處’,說:“劉兄何時來海門,隻管到舍下來。小生不勝歡喜。”

    劉彥禮謝美意,問:“糜兄家居海門,可聽過一位姓海的秀才、名士?”

    “海姓?”

    糜氏兄弟各是思量。

    糜鬆道:“我海門縣有名之士隻那幾位,並無海姓。劉兄可知其名表字?”

    劉彥見二人不知,大概推測‘海公子也是遊人外客’,說:“我隻知其姓,不知其名。”

    說話,又問‘海門名士’。

    糜氏兄弟說出四位名士來,各姓‘朱、秦、尤、許’,還提到一位‘任秀才’。

    劉彥笑說:“我看足下還少說二人?”

    兄弟思慮相視,問:“劉兄是說哪二人?”

    劉彥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落糜竹、糜鬆開懷而笑,持禮自謙起來。

    三人笑談間,見殷學海疾步而來,到跟前便抱拳作揖,說:“小可來遲了,讓劉兄久等。”

    糜氏兄弟看眼,感覺似曾相識,一時記不起來,但見劉彥朋友來,便拱手告別。

    劉彥目送一眼,問殷生:“可識得那二人?”

    殷學海手袖拭汗,望著道:“此二人乃海門大家士族,世代書香門第。高祖年間的糜學士,便是他家先人。”

    “他家還有一妹,名叫糜蘭,天生體帶香氣,嗅之如蘭,故得此名。”

    “糜蘭娘子精通【琴棋書畫】四藝,乃才貌雙全之女,傾慕者無數。今年應有十八了。”

    “坊間有傳聞,說糜氏乃蘭草仙轉世,眼目能見神鬼,是奇女子。”

    劉彥隨口道:“如此佳人,想來求親的不在少數?”

    殷學海說:“求親的確實不少,但聽聞糜氏有疾,天生斷了癸水之脈,天癸早竭,因故不能出閣。”

    說著,他轉顧江邊舟船道:“小可找好一艘船,酒菜都在船上。劉兄此時可有雅興?”

    劉彥相視笑說:“殷兄破費了。晨風氣爽,把酒遊江正當時!”

    “能與劉兄縱舟遊江,乃我之幸。千金換不來。”

    殷學海誠心目敬,請著他去往江邊尋船,又呼來兩位船家載驢馬。

    一裏外,糜氏兩兄弟談著‘劉彥昌此士’。

    糜鬆陡然生出一念,停步回眸,與兄長道:“莫非,劉彥昌便是劉奉義?!”

    糜竹聽了顧首回望,問兄弟:“何以見得?”

    糜鬆眼眸晶亮,說:“其一,二人皆姓劉。其二,他又怎知劉奉義不在臨海?其三,兄長莫忘了,劉奉義名叫劉彥。”

    “此士卻叫劉彥昌,去掉【昌】字,叫什麽?”

    糜竹忽地抖擻精神,眼望江邊片刻,笑道:“若真如賢弟猜測,此番邂逅,可傳佳話!”

    “我看,今日莫要遠行,午時前就回海門,到家讓小妹占卜一算。”

    “看劉兄到底何人!”

    “世間奇士,不慕虛名者大有人在,或許真如你所言。”

    “劉彥昌,即劉奉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