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陸梧在山中偶然發現了吳家聖人的祠廟。

    而另一邊，與陸梧換法後的白祈，則回到了臨時落腳的地穴溶洞之中。

    她對眼中那些腐爛的血肉枯骨視若無睹，身體離地一尺，順著洞穴深入了地下。

    不多時，有微弱的水流聲傳來，腐爛血肉形成的通道四壁，陸續出現了一些閃爍著微弱綠光的蠕動蛆蟲。

    再行了一陣，她便飛出了通道，來到了一處巨大的溶洞的上空。

    掛著粘液的惡心爛肉垂吊在洞頂，散發著綠色熒光的蛆蟲密密麻麻，照亮了整個溶洞。

    地上到處都是膿液匯聚成的小坑，而一具皮肉翻卷蠕動，露出森然白骨的畸形“怪物”正趴在膿液之中。

    “徒、徒兒拜見師尊！”

    一道充滿恐懼的少年聲音在從“怪物”身上發出。

    他原本在陳家做著自己的少爺，卻貪圖天人道傳，被這女魔頭強行虜到了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洞穴。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信那個背劍少女的話，不貪圖這天人道傳。

    白祈自然不知道“徒弟”的心思，隻是垂眸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例行問道：

    “嗯，修練得怎麽樣了？”

    “徒、徒兒愚鈍！”

    “怪物”蠕動著回答。

    白祈收回視線，麵無表情的飛向一處還算幹淨的白骨堆，取出陸梧破譯的經文，從頭到尾仔細閱讀起來。

    沉默的氣氛讓一旁趴在地上的“血肉怪物”十分不安。

    一刻鍾，兩刻鍾……

    兩個時辰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而看完經文的白祈卻不自覺的皺緊眉頭。

    “男子七寶身，女子五漏體？”

    “非七寶身，不能得無上菩提？”

    “以法身分男女，行丈夫事，得丈夫所得，金身涅槃，脫離女人一切過失，女亦為丈夫？”

    （注：以上和以下內容皆為瞎98亂寫，僅供娛樂，不暗示、不影射任何團體，狗頭保命！）

    白祈：“？？？”

    她覺得自己看完了，但又好像什麽都沒看。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隨手將宣紙丟給不遠處趴著的那隻“怪物”。

    既然無法理解，那就先拿給這隻倒黴徒弟練吧。

    “給你，拿去修練吧！”

    “怪物”接過紙張，立馬顫聲回應：

    “謝師尊賜法。”

    “你什麽時候煉成了，就能離開這個裏，如果練不成，就困死在這裏吧！”

    白祈語氣冰冷的說道。

    趴在地上的“怪物”身子一顫，趕緊拿著宣紙，蠕動著爬到了一邊。

    白祈繼續拿出了與陸梧交換而來的“功法”冊子，表情鄭重的翻開。

    ……

    神氣不竭，則身形長生，煉骨化形，遊於帝庭，位為真人，以養元氣，男女俱存……

    夫能養其元，綿綿服其氣，轉轉還其精，衝融妙其粹……

    養氣有功，可化為精；養精有德，可化為神；養神有道，可化為一身，永久有其生……

    ……

    白祈逐字逐句誦讀，短短十來頁，攏共兩千於字的功法，她竟是生生花了一個時辰，才一字不漏、一字不錯的讀完，卻發現與自己所修的天人之法截然不同，其中的複雜與玄妙一時間竟然完全無法理解，以至於讓她心中不禁生出懷疑：

    “這真的是天人道傳？！”

    “呼——”

    白祈長長呼出一口氣，再次誦讀起來。

    一遍，兩遍……

    白祈不知疲倦的誦讀了十數遍後，心中忽然冒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悟。

    然後，那坨躲在溶洞一角，愁眉苦臉假裝參悟功法的“爛肉”便聽見不遠處石墩上，從來都是冰冷陰沉的魔頭師傅，忽然發出了發瘋般的大笑：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哈哈哈，我悟了，我悟了，哈哈哈，陸梧，原來你不是天人，你是仙……”

    這魔頭是有了突破嗎？

    陸梧？天人？仙？

    她在說些什麽呢？

    不過她既然突破了，是不是就會放我回去了？

    我要不要過去說些祝賀的話呢？

    “爛肉”心想，同時蠕動著“爬向”了坐在石墩上瘋言瘋語的魔頭。

    然而，當他靠近剛要說些討喜的祝福話時，就駭然發現那女魔頭發髻高挽的頭頂，竟正在緩緩裂開，露出了布滿血絲的白色腦花。

    “啊！”

    出身世家的少年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一幕，當場嚇得發出了一聲尖叫。

    也正是這聲尖叫吵醒了沉溺於悟道喜悅中的白祈，她厭惡的扭頭瞪向那坨爛肉，發覺視野好像有些與以往不同，但也並未多想，而是沉聲問道，

    “你不修行，來我這邊做什麽？”

    “我我我……，師傅，你你你……”

    “有話就說，沒話就滾，別打擾我感悟仙道！”

    說完，她收回視線，微微仰頭，臉上表情又恢複了喜悅沉溺的呆滯模樣。

    “師傅啊！你腦袋裂開了，還長出了三朵花！”

    “爛肉”終究沒能經受住白祈身上的異變，在無法承受的恐懼壓力下，崩潰出聲。

    目光呆滯的白祈猛然回神，發現自己的視野變得更加詭異的同時，也覺察到眼前原本腐爛的世界景象，也變成了奇花異草，靈蝶飛舞的景象。

    這讓她僅剩不多的清醒意誌意識，情況有些不對。

    “對了，這蠢貨剛才說我頭頂開出了三朵花？”

    白祈想起來“蠢貨徒弟”剛才崩潰的哭訴，抬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頭，卻駭然的發現手心中竟然生長出一隻眼珠，正於她本來的雙眼對視著。

    詭異駭人又割裂的視野讓她渾身顫抖，特別是通過手掌的眼珠，她看到自己頭顱此時的模樣。

    原本的臉如花骨朵一般從頭頂綻放開來，白色的大腦暴露在空氣中，扭曲的褶皺上，鮮紅的血絲如同草根，為頂上黑、白、金三朵花骨朵汲取養分。

    大限已至？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可心中的不甘卻又讓她不願就此認命。

    她七歲入西煌洞天，十八歲便成功凝煉三魂，是西煌洞天前無古人的第一天才，羨慕同輩都羨慕她，長輩們也對她寄予厚望。

    卻不曾想之後五十年，她看著一個個同輩趕上她，看著一個個同輩超越她，甚至到後來，便是後輩也開始甩開他。

    再也沒有人提什麽“前無古人的第一天才”了。

    長輩們看待她的目光變成了惋惜，同輩們看待她的目光變成了可憐，後輩們看待她變成了好奇。

    “不甘心，不甘心啊！”

    白祈看著頭頂三朵因停止“悟道”而逐漸枯萎花，又看了一旁被嚇得心弦寸斷的癡傻徒弟，牙齒咬爛了嘴唇，想到“悟道”時獲得的一段知識：

    三花聚頂，屍解成仙。

    “就算死，我也是前無古人的第一天才！”

    惡狠狠的低語完，她再次微微仰頭，目光迷惘，陷入了“悟道”之中。

    而隨著她重新進入狀態，頭頂原本已經有些枯萎的三朵花，又漸漸恢複了活力。

    至於那團“爛肉”，他早已被白祈恐怖的模樣嚇斷了心弦，此時正雙目呆滯，一臉癡傻的看著石墩上那頭顱裂開的“師傅”。

    看著祂身長白羽，看著祂軀體幹癟，看著祂三花綻放，看著祂生機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