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無邊風雲平地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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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小子,你真以為憑傳星獲取了幾十年功力便能平了我玉皇?真是笑話!”三當家挺槍哂笑道,“自己的終究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終歸不是自己的!”

    三當家此言一出,玉皇寨賊子們的眼前頓時亮了,他們就說這不是真的吧,果然是這樣想的!

    雖然知曉傳星的人很少,但他們這些人恰巧正是那一波很少的人,每個人都在那江湖中混跡了許久,傳星的名頭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

    風宇莫淡淡一笑,卻是道“是麽?那你們便來試試唄。”

    話音未落,風宇莫便動了,隻見他舞著那根似劍一般的的玉帶,或劈或削或砍或刺,沒有任何的招式,隻是純粹劍法基本要訣,再加上他一直按著九宮八卦的方位遊走,玉皇寨等人卻也一時拿他不下等人。

    紫玉閣內。

    煙語凝焦急地走來走去,一麵是五年的生死兄弟,一麵是風叔莘姨的嫡傳弟子算起來還是她的師弟。哪怕這兩方中的任何一方有所損傷,都不是她所希望的,這可真叫人為難,所以她並未前往搦戰。

    因為煙語凝下令讓春華秋實兩姐妹看著點鞭旗,所以鞭旗眾姐妹也都未曾前往搦戰,全部匯聚在雲軒。

    雖然她們也聽到那叫陣之人猖狂的話語,心中自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噬其骨,飲其血。

    別看鞭旗眾姐妹個個長得都還可以,但越是漂亮的女子心腸愈是歹毒以及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兩句話卻是得到了生動的印證。

    玉皇寨的女子,殺人放火的事情可沒少做,甚至兩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鄂北劫皇杠一事,就是這鞭旗做出來的。

    你說這皇杠劫了也就劫了,偏生還要把那些押解皇杠的人一股腦的全給殺了。

    在這江湖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劫鏢之人是不殺腳夫的,但那一次劫皇杠,鞭旗卻是壞了這規矩,雖然鞭旗本就是混黑道的,但也免不了被眾多黑道狠角色打壓,甚至白道人物都紛紛上門要求討個說法。

    最後二當家煙語凝出山,隻她一人便單槍匹馬平了幾個最囂張的山頭。

    如今竟然受到如此欺辱,二當家卻不管不顧,她們也都無可奈何,隻得老實待著,以免惹得二當家生惱。

    隻片刻,一個叫嚴若曦的女子便借著出恭的名義像春華秋實兩姐妹告罪出了雲軒。

    嚴若曦出了雲軒之後,並未去茅廁,而是腳步輕盈地向著紫玉閣走去,在此之前她還特意觀察了四周,確認是否有人跟蹤。

    過了約莫片刻,嚴若曦來到了紫玉閣前,她整理了下容顏,便敲了紫玉閣的門。

    正在紫玉閣內走來走去,急躁不安的煙語凝忽聽得一陣敲門聲,便向大門走來,邊走還邊說道“誰啊?!”

    待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比較黝黑的麵容,煙語凝識得眼前的是鞭旗第十花將嚴若曦,同時也是她大哥的姘頭。

    由於兩人私下關係極好,煙語凝也不理會她違反了自己的命令,當即露出笑顏要把她迎進來。

    就在煙語凝轉身之際,嚴若曦認準穴道,隨後手中甩出一枚袖箭。

    “哼,我就知道你嚴若曦出來就沒什麽好事,於是便悄悄跟著,果不其然!”嚴若曦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聽那聲音自然是春華。

    原來春華自嚴若曦一出雲軒便一直跟著,隻不過她隱匿行蹤的本事極為高強,嚴若曦倒也沒發現端倪。

    現今見嚴若曦對二當家下手,春華當即站了出來出聲嗬斥,同時打出一塊飛蝗石,但由於距離較遠,還未曾擊落那枚袖箭,袖箭便已打中二當家了。

    與此同時,煙語凝聽到先後有兩道暗器破空的聲音,她知曉第二道是春華打出的飛蝗石,而第一道則是嚴若曦打出的袖箭,春華打出飛蝗石自是不會傷她,她隻需避開那枚袖箭即可。

    隻因煙語凝和嚴若曦兩人距離過勁,再加上那袖箭來得甚急,反應已是不及,隻得略微移動身子。不過即使這般,那枚袖箭也射穿了她的右肩。

    煙語凝看了一眼傷口,見那瘡口隻一瞬間便潰爛得不成樣子,就知那袖箭上抹了消肌去腐膏。

    這消肌去腐膏原是外科醫生去除腐肉的一劑良藥,本身並無毒,隻是她這右肩剛被射穿,再加入了消肌去腐膏,瘡口自然會潰爛。

    煙語凝緩緩轉身,一陣呲牙咧嘴,這消肌去腐膏雖說不是什麽毒藥,但抹在瘡口上,自是會加劇疼痛的。

    “若曦,你這是要做什麽?”

    煙語凝很是疑惑,尋常她和自己關係不錯,不知為何她今日會突下殺手。

    因為她知曉這妮子原本打的是她的膏肓穴,若不是她急中生智,移動了身子,否則今個兒指定要交代在這裏了。

    而這膏肓穴乃是人體背部的一個極為重要的腧穴。此穴在第四、第五胸椎間兩旁三寸處,屬足太陽膀胱經。一經損傷,輕則半身不遂,重則橫死當場。

    所以煙語凝自要問個清楚。

    就在煙語凝質問之際,春華所打出的飛蝗石到了,隻見煙語凝手一抄,也沒見煙語凝有過多的動作,那塊飛蝗石便到了煙語凝的手中。

    煙語凝這手接暗器的功夫乃是師叔陳子言親傳的,看得春華和嚴若曦當即驚愕萬分。

    她們原以為怎麽著煙語凝都得避開,卻不料那飛蝗石竟像自己跑到二當家手中一般,輕描淡寫間就化解了飛蝗石帶來的威脅。

    春華自然是知曉煙語凝手段的,但也是被嚇到了,怎能如此輕鬆,要知道她可是用了些許暗勁的,這飛蝗石打來,少說也有七八十斤的力道,竟然就此化解了?

    嚴若曦雖然有被煙語凝這手功夫嚇到,但轉念一想如今她右肩已傷,便不足為懼,再加上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麵,當下也不言語,抽出了腰間懸掛著的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

    看著這柴刀,煙語凝和春華臉上都顯得有些凝重,整個鞭旗的人都知道,這嚴若曦最拿手的便是一路砍柴刀法,而她的兵刃也隻是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

    據說這把柴刀跟了她整整十二年,也是她用這把柴刀殺了她苦戀五年的情人張嚴,而這上麵的斑點則是那張嚴的心頭血。

    也是因為殺了張嚴,所以嚴若曦才會在玉皇寨裏落草。

    雖然她在眾多花將裏墊底,但亦不可否認的是,這路砍柴刀法使將出來,大開大合,頗有些神威難擋之勢。

    雖然臉上頗有些凝重之色,煙春二人卻也是不懼,她們各自抽出了自己的貼身兵刃。

    煙語凝的自然是綁縛在腰間的那一小截軟鞭,而春華的則是一對金銀峨眉刺。

    率先動的是春華,她因為是短兵刃,必須要扯近距離,不過在此期間她卻是張了張口,便見兩枚袖箭從口中射出。

    一枚取其上身,而另一枚則直指下盤。

    嚴若曦聽到破空聲,神色大變,現如今前有煙語凝短鞭伺候,後有春華袖箭來襲,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當真可謂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原來,就在春華張口吐出袖箭的同時,煙語凝也動了。

    隻見她左手持鞭,氣沉丹田隨即便使出一招龍飛鳳舞,此乃龍鳳三鞭的最強一鞭,長鞭不住抖動,如羚羊掛角一般無跡可尋。

    這一招有諸多秒處,虛而實之實而虛之,對方根本不知道你要擊何處,完全靠的是臨場應變。

    不過,任何招數隻有有招,那便是有破解之法的。此招最大的空門便是在上下,隻要能躍起或者下蹲,如此一來,這就占得了先手。

    隻是她身後還有兩枚袖箭,如此一來,隻怕她都撐不過第一合。

    不過嚴若曦也是個人物,她一咬牙,心中打好了算盤——不管了,先避過那兩枚袖箭再說!

    當下,她連忙向前翻了個空心筋鬥,在快要落地是,她運轉全身氣力,又來了個側那兩枚袖箭這才擦擦臉而過,隻不過帶出了兩道血花,顯然是破了相。

    有分教自詡無人透骨劍,兩難進退相遭破。

    待得站定後,嚴若曦看到地上的兩滴血珠,再摸了摸自己的臉後才發現自己破了相,當即使開那路砍柴刀法。

    由於心生怒意,這刀法使得也露了老大的一個破綻,不過好在嚴若曦的每一招都銜接的恰到好處,這些破綻都在無形中被補上了。哪怕是煙春二人,一時間竟也奈她不得,不過可以想象的是,此戰嚴若曦已經是輸了。

    與此同時,寨門上。

    風宇莫手持玉帶,久戰之下,自是不敵對方擁有諸多兵刃的好手,哪怕他可以使玉帶剛直如劍也不成,這是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作為支撐的,時間一久,指不定要出什麽問題。

    所以他在登上寨門的第一時間便想著奪一把鋼劍過來,隻是他剛一上來,三當家便來了一招連環三槍,弄得他好不狼狽。

    而之後又是一群混戰,久戰之下他便覺越來越不支,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什麽緣故,後來一瞥瞥到兵刃的不同,才知原來是兵刃的緣故當即暗暗自嘲道“瞧我這腦子!”

    有分教久戰之下力不支,驚鴻一瞥兵刃故。

    當下他打定主意,要奪一把鋼劍過來,雖然各種兵刃他都會使,但還是喜歡用劍。

    劍者,乃百兵之君也。除此之外,劍重的是空和輕,長劍抖動間自是有一股飄然的感覺,這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一念及此,風宇莫便動了,他再一次運轉內力,使那根玉帶再次挺直,隨後一步踏出,因為他不識招式,所使的全都招不成招,沒想到竟在不知不覺中暗合了無招勝有招的武理,倒也從一個賊子手中奪了一把鋼劍過來。

    有劍在手的風宇莫比之前還要強上那麽幾分,雖說內力在之前已消耗過半,按理來說應該會逐漸露出頹勢,漸漸敗下陣來。但瞧得眼前的形勢,隻怕沒那麽好對付。

    雖風宇莫在兵刃上已經沒有劣勢可言,但不得不說,三當家的槍,那是真的狠,不留絲毫退路,就是一個字——直!

    他的槍,不僅快準狠,還講求一個直,風宇莫之前用玉帶的時候已經吃了好幾回虧了,甚至曾多次差點散命於三當家的槍上。

    若不是憑著他內力比三當家更為深厚且及時憑此反震,他風宇莫隻怕在三當家手上撐不過一合之數。

    不過,那又如何?之前用玉帶時三當家都奈他不得,現如今他手持鋼劍,那便更加奈他不得,不就是快準狠直麽?今個兒,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快準狠直。

    “用槍那個,你不是耍槍功夫一流麽,試試我這耍劍的功夫怎麽樣?”風宇莫對三當家勾了勾中指,臉上頗有幾分揶揄之色。

    三當家聽得此言,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當即臉色一沉,道“小友,你這是找死!”

    當下,胡墨白對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退了開去,不再參與此事。他知道三弟是動了真怒,想來是一定要輕手解決眼前這個黃口小兒。

    “哦,你們這是什麽情況,是想車輪戰麽,還是說,你惱羞成怒決定一個人挑了我?”風宇莫眨了眨大眼,奶聲奶氣地說道,聽起來就像是一個還沒脫奶的娃子。

    的確,風宇莫雖說已經是七歲的童子了,但他到得如今還經常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去後山自己尋獸奶喝,用他的話來說這獸奶的味道可比牛奶好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緣由後山的那些野獸們見了他一點也沒有平日的架子,大概就是因為他曾是白狼王養的狼孩吧。

    三當家一聽他如此這般言語,心下好生著惱,當即使了招潛龍騰淵,便向風宇莫襲來。

    風宇莫見狀,也是不慌不忙,他雖然未曾係統學過任何劍招,但之前和他們打得時間久了,憑著驚人的記性,倒也記得了一招半式隨後他便用這記下的招式和三當家打。

    實際上他也知道,自己這憑記性記下的一招半式終究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根本不可能和原來的招式一般無二,可謂是天馬行空,想怎麽來便怎麽來。

    不得不說這種半吊子的劍招的確管用,可謂是每每都出奇製勝,緣何?

    原來是每次三當家見他劍招已然成型,便用與其相克的招數來拆解,但風宇莫總是劍招使到一半,便以不可思議的法子變招,隻五,三當家便被他弄得灰頭土臉的,往日的威嚴盡失。

    這也不怪風宇莫,畢竟他對單挑這種事情還是比較看重的,所以才會用這種半吊子的招式,之前的打鬥那可以算得上是近乎無賴的打法,是上不來台麵的打法,難以登堂入室。

    所以他才會用這種半吊子的招式對敵,隻怪他當時沒用心記憶這些招式,使出來的劍招似是而非,否則絕技是絕不鬧成如此這般的。

    雖然三當家心底不由得一陣著惱,但他也知曉,這小子總在關鍵之時變招,而且變招的法子千奇百怪的莫非是……

    念及此處,三當家抖擻精神,一扇嶄新的武學大門這才向他緩緩開啟。

    師父說他天生愚鈍,隻是會一些勤學苦練的法子,原本以為師父說的是錯的,到得如今才知師傅所言非虛,是他錯怪師父了。

    三當家拜入師門習武之時,對師父所教授的武藝都一板一眼地做好,不敢有分毫差錯,以為這樣便能成為一等一的大高手,到得今日才知自己錯了簡直愚不可及,招式怎又比得上人?

    從來都是人禦招,而不是招禦人,隻有看透了這一點,才有機會邁入江湖最強者之列。

    而現在,三當家明顯就領悟到了這一點,哪怕隻是皮毛,效果也是顯著的,風宇莫頓時覺得壓力倍增。

    當即便見那三當家挺槍直上,使了一招潛龍騰淵,風宇莫看出三當家之前便使過這一招,心道難道要再來打一輪不成?

    當下右手持劍,左手捏了個劍訣,氣沉丹田,使了招半吊子的龍騰萬裏。

    這招龍騰萬裏是他在之前交戰中偷學過來的,不過似是而非,如果真用對付龍騰萬裏的招式來拆招的話,下場一定會很慘。

    但見三當家槍尖虛晃,緊接著便是槍尖斜指下三盤,但轉瞬間,三當家便倒轉了長槍,將槍杆子朝風宇莫頭上擊去。

    起初風宇莫還不當回事,不過見他槍尖斜指自己的下三盤便知這其中有貓膩,果不其然!

    原來出招都有起勢一說,這起勢就是出招前要做的準備。比如若是要出左拳,那麽他的左肩定會微微下沉。

    會觀起勢的人在江湖中行走會有諸多便利,但起勢這種東西也不是那麽好練的,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出招習慣,而這些出招習慣不可能會完全相同,這就要求修習者要做到以心觀心四字,方能有所成效。

    因為風宇莫在觀起勢這一方麵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三當家的潛龍騰淵特殊式並未奏功。

    就在那槍尖斜指下三盤之際風宇莫手中的長劍突然變招,原本這招龍騰萬裏乃是直削的招式,可是風宇莫卻在鋼劍遞出半分後,忽的劍尖斜指,緊接著的是一記橫斬,並且此過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並沒有半分的刻意。

    天知道他是怎麽把一招龍騰萬裏使出橫斬的效果來的。

    在場觀戰的包括場中的三當家本人眼睛都看直了,這根本不符合劍理啊!

    這的確不符劍理,但別忘了,風宇莫記的招式都是殘招,沒有記全的,隨意性極強,再加上風宇莫並未係統學過劍招,根本不知道劍理是什麽回事,又碰巧遇到了如此境況,自然而然便使了這一招出來。如果再讓他使出這一招出來多半是使不出來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如此隨意的一個橫斬,就已經顛覆了在場諸位已經根深蒂固的武學理念。

    而毀滅一個江湖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把他殺了,而是將他自己的一套武學理念一舉擊個粉碎,而在場所有人心中所認定的武學理念全都開始動搖。

    繞是三當家變招迅速,急忙收勢而回,卻也是不及風宇莫長劍來得迅疾,三當家手中長槍的槍頭被風宇莫順勢斬斷了。

    三當家槍頭雖斷,但鬥誌不失,持棍上前搦戰。

    但風宇莫卻是不想與他再如此這般鬥下去,他早就失了興致,他隻使了一招。

    隻見他重新取出那根玉帶直接使了招龍飛鳳舞。

    因為和煙語凝的關係,這龍鳳鞭法是他唯一熟識的武學招式,雖然熟識,但他也隻學了一半,就連這一半大多也都是殘缺的。唯有一招龍飛鳳舞他很是喜歡,便把這一招學了個精通,但他使出來的這招龍飛鳳舞卻又和創造者有極大的區別,似乎更能貼近龍飛鳳舞這四個字的本質。

    三當家雖然不懼那煙語凝,可是誠心而論,龍鳳三鞭的實力還是讓他頗為忌憚的,特別是龍鳳三鞭中的龍飛鳳舞,就連他也不太可能在此鞭之下還能安之若,更遑論是風宇莫使出的龍飛鳳舞,他這一招的威力明顯要比煙語凝使這招的威力還要大上幾分。

    果不其然,雖說三當家使出最強一招,不過也是個笑話而已。

    隻見他一個轉身,手中的長棍也跟著轉動,隨後又轉回來,手中長棍順勢前擊,這便是回馬槍了,隻不過沒有槍頭,但長槍的槍頭對他來說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不過風宇莫卻是早就料到了一半,臉上淡淡一笑,心下卻是暗道“便是回馬槍又何妨,看你有恃無恐的模樣,槍頭有沒有已經不是很重要了吧,不過那又有何用?!”

    隻見風宇莫張口一嘯,口中便吐出來一小枚飛刀,那飛刀去勢甚急,三當家卻是不管不顧,也不變招。

    下一刻,飛刀和棍同時到了,但風宇莫愣是一點也沒事,三當家還被抽了一鞭,不偏不倚,正好抽在臉上,露出偌大一個紅印子,而那飛刀卻是直直地穿胸而過。

    三當家這輩子都未曾明白,為何他引以為傲的一招回馬槍會在今日今時失了效果,是的,他不明白,哪怕最後到了棺材裏都未能弄清此事。

    不僅是三當家自己未能弄清此事,在場的諸位也全都未能查明此事。

    到了末,這竟成了一則江湖疑案。甚至越傳越離譜,說這風宇莫乃是什麽天上的武德星君下凡雲雲,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暫表不提。

    看著眾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的模樣,風宇莫什麽都沒說,隻是走上前去幫三當家把眼給閉上了,還道了句“到下麵了也不要怨我,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話音未落,三當家便倒在了血泊中……

    風宇莫見三當家的身子漸漸軟倒,這才收回視線,目光掃向周圍站著的人。

    胡墨白看著如此景況,就感覺自己如墜冰窖,那可是三當家,他是玉皇寨中文武雙全的男人,一身武藝論單打獨鬥,玉皇寨裏尋不出一個,唯一能和三當家叫板的煙語凝今日又不宜動手。

    但即使是煙語凝來了又如何,連三當家都折損在了此處,煙語凝來了會有用麽?不,不會,隻怕她的結局會比三當家更為淒慘些。

    一念及此,胡墨白臉色頓時就白了,心下怒罵“難道我玉皇寨今日注定覆滅於此麽?我不甘!”

    看著臉色煞白而又不知所措的胡墨白,風宇莫笑了,他的笑聲很是純粹,仿佛江湖中所有的事情在他這一笑中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按理來說會有些惶恐與不安,但是別忘了,他是一個狼孩,一個被狼養大的孩子。

    對於一個狼孩來說,殺戮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哪怕他們隻有七歲。所以對他們來說,殺一個人那就是無關痛癢的,不過是從野獸換成了人罷了,這有能有什麽區別麽?

    人也是生靈,野獸也是生靈,為什麽人要單獨列出來,而且還高高在上?!

    而他風宇莫,是白狼王養大的孩子,這些殺戮的遊戲,在他幼小時每天都會上演不下百次,不過是殺一個人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再者,這裏是江湖,可不是玩過家家的地方!一旦踏入江湖,就要有殺人和被殺的覺悟;江湖是一個大染缸,裏麵沒有聖人,沒有人會給你心平氣和地講道理,因為拳頭就是道理!

    這些都是莘姨和叔告訴他的,還有一些是他的狼孩身份讓他明白的。

    其實他是一個不尋釁滋事的人,但也決計不會是一個能忍氣吞聲的人;他是一個能臥薪嚐膽的人,但決計不會是一個有仇不報的人……

    待他笑完,便盯著胡墨白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不該蹚這趟渾水的,否則我也不會那麽快來,記住,某些事情不是你們能摻和的。

    “此外,把我子言叔的東西給我,我也不追究你們兩年前殺了我狼叔狼嬸們的事了。

    你們別可別想著耍花招,否則新賬舊賬一起算,我看你們玉皇寨到底有幾斤幾兩!”

    不得不說,風宇莫這幾句話現如今的分量很足,要是三當家沒有被殺,這話就會顯得無比可笑。

    隻可惜的是,三當家如今死了。而玉皇寨裏對那織血錦頗為熱衷的也就隻有三當家一係,如今樹倒猢猻散,這織血錦自然到了風宇莫手中。

    風宇莫隻看了一眼便欣然收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江湖人最是講誠信,說好了滅寨就一定要滅寨,這可不能自食其言……”

    “這位公子,你倒是說完啊!這樣不得急死人啊?!”周遭人如此這般言道。

    “這樣吧,你們玉皇寨人今日全部離開,稍後我會將這裏燒為一片白地,這便不會自食其言了……”

    聽得風宇莫如此言道,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雖然經三日前一役,玉皇寨折損了七百名弟兄以及兩位虎將今日又折損了不少弟兄,但整體實力依舊很強,不過真要動起手來哪怕贏了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胡墨白才會如此這般行事。

    風宇莫目送著玉皇寨子弟遠去,待得寨門邊上的全部遠走之後,他提著三當家的屍體走了進去。

    當走到那成片的樓宇前,他運轉內力高聲道“出來!”

    隨後四周都響起了這兩個的聲音,一陣強過一陣。到了末,躲在裏麵的鞭旗眾姐妹全都被逼了出來。

    秋實看到風宇莫,顯然十分地驚訝,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風宇莫見鞭旗那麽多人都怒不可遏模樣,便道“今日我奉德宗帝之令特來滅寨,看爾等有回頭是岸的福報,也不願做過多殺生之事,稍後我會燒了這寨子,還請諸位速速離開。”

    “憑什麽,就憑德宗帝給你的破令?他算老幾?還你不願做過多殺生之事,真是笑話!”

    風宇莫話音還未曾落下,第二花將秋實便如此反駁道,隨後又有好幾位花將出聲斥責,後來鞭旗眾姐妹齊聲斥責。

    那場麵要多壯觀有多壯觀,沒見過世麵的估計都會直接跪了,但風宇莫是誰?他是狼孩,是風叔莘姨未行拜師禮的弟子,豈會懼怕這些?

    當即他扔下一具屍體,隨後轉身便走。話既已帶到,剩下的事情留給他們自己解決。

    風宇莫剛走出十步,便覺腦後一陣風吹過,他頭回也沒回腦袋後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抬起右手便往後按了一記。

    隨後便聽到一聲脆響,顯然是某人精致的臉被打了。

    雖然如此,但風宇莫仍是沒有回頭,他還要去紫玉閣看看,知會煙姐姐一聲。

    約莫過了半刻鍾左右,風宇莫來到了紫玉閣前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在地上翻滾女子,還躺著兩個女子。

    走上前去,那在翻滾的女子正是煙姐姐,而躺在地上的兩個女子早已失去了呼吸。瞧模樣看,一個是風叔的藥侍春華,另一個好像是什麽鞭旗第十花將嚴若曦。

    此時的煙語凝一張容顏盡數潰爛,模模糊糊瞧見了風宇莫的模樣,便乞求道“好弟弟,快殺了我!快!”

    煙語凝牢牢抓住風宇莫的手不鬆開,風宇莫見了她那張鬼一般的麵孔,不由得聲淚俱下,他不住地哽咽“好姊姊,發生了什麽,昨日不都還好好的麽?!”

    風宇莫話音還未曾落下,煙姊姊便斷了氣,看上去就好像真的是風宇莫殺了煙語凝一般。

    風宇莫忍著巨大的悲痛將煙姊姊就地埋了,隨後抱起了春華的屍身,一邊走一邊點起了火。

    火勢燒得很旺,濃煙直衝雲霄。

    待得風宇莫抱著春華的屍身走出寨門時,秋實便迎了上來,看見已經斷氣的姊姊,淚水登時就像三生河水一般滾滾東流,根本止不住。

    風宇莫原本止住了哭泣,可是被秋實這麽一哭,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但他卻知若是任由秋實如此這般哭泣的話,是很有可能把命送了的。

    念及此處,風宇莫出聲安慰道“逝者已逝,我們不能因為身邊親近之人死了便如此的悲傷與難過,我們要替她們活著,如果我們也死了,那她們也就真正的死了。”

    一邊說著,風宇莫便一邊抱著春華的屍身朝著無雙鎮走去。

    “秋姊姊,你不回無雙鎮了麽?”風宇莫走了十步有餘,見秋實還未曾跟上來,便轉身開口問道。

    “哦,好好好,這就來。”秋實聽得此言趕忙拭盡了眼角的淚水,小步跟了上去。

    雖然回到無雙鎮讓秋實很是開心,但死了姊姊的秋實卻怎麽開心不起來,所以一路上兩人都未曾說話。

    走了約莫五個時辰的樣子,風宇莫和秋實這才踏著月色回到無雙鎮。

    一回到無雙鎮,風宇莫變被莘姨風叔陳子言三人同時叫去問話,風宇莫如實回答。

    當三人聽得煙語凝和春華已然身死的消息,三人都感覺像是被雷擊擊了一般,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我那師侄是個好孩子啊,年紀輕輕怎麽就……”陳子言經過莘姨一番解釋,已然知曉師侄不敢用九霄散命散來對付他這個師叔的,當下是十分痛心疾首。

    而風叔和莘姨既是悲煙語凝離世又歎春華早逝,這兩個女娃都是十分不錯的,竟然會同時身殞。

    當下三人都不言語,揮了揮手便讓他離開了。

    風宇莫今日總算能睡個好覺了昨夜睡在石頭上,別提有多難受了!

    如今這風宇莫是睡的安穩,可是那江湖上卻是極為不平靜,一時間暗流湧動,黑白兩道有點名氣的人物都把目光瞄向了藏北天斷山裏的一個叫無雙鎮的隱世城鎮。

    原因是五個時辰前就有人在江湖上散布消息說織血錦重現江湖,先是為天斷山玉皇寨所得,後來玉皇寨慘遭滅門無一幸免,就連寨子也都被燒成了一片白地。而做出此事的僅僅隻是無雙鎮裏的一個七歲童子。

    這三件事,哪怕任何一樣都稱得上是驚世駭俗了。

    一是每每織血錦重現江湖之時,這江湖上總會多些不必要的腥風和血雨,也不知道為什麽如此這般景況何年何月才是個頭。

    二是玉皇寨這塊硬骨頭讓朝廷頭疼了五年之久,這五年來他們三劫皇杠,一次比一次狠,偏生這偌大的華夏竟奈不得那群賊子分毫。而今這玉皇寨卻是被滅門了,實在是讓德宗帝笑開了龍顏,倒是祛除了他的一塊心病。

    三是滅玉皇寨已實屬不易,更別提是一個七歲的童子了,換誰誰都不信,但這事的確是如此,畢竟躲過一劫的玉皇寨子弟都這麽說。

    江湖人並不理會那玉皇寨是否滅門之事,這隻不過是他們的笑談罷了,他們關注的隻有織血錦三個字。

    這織血錦相傳乃是冥古帝在位期間的首位位錦衣衛指揮使以十分奇異手法織就。

    據傳言此錦乃是以血為針,以魂為線一針一線織出來的。

    總之其來由傳得那叫一個神乎其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織血錦裏藏著一個冥古帝在位期間的驚天秘聞以及一部絕世功法。

    而這些江湖人為了這織血錦鬧得血雨腥風想來也就是因為這裏麵藏著的絕世功法了。

    畢竟寶刀贈烈士,好馬配好鞍,江湖人行走江湖哪個不希望自己能一步登天成為武學高手,又有哪個武學高手不想武功修為再進一步?

    畢竟習武長壽不是秘密,想當年武當張邋遢一身武學修為功參造化,雖然最終未能逃過歲月的流逝,但到底至少還是活到了百歲高齡。

    哪怕張邋遢百歲高齡,身子依舊硬朗,創下太極拳和太極劍傳世。

    因此,哪怕不為了武功,為了壽元,這些江湖人都會坐不住的。

    而今,不僅一些剛打出名氣的少年天驕把眼光瞄向了無雙鎮,就連一些黃土都埋了半的的老怪物也都盯著無雙鎮。

    不得不說,散布這則消息的人真的其心可誅,僅憑三言兩語就把無雙鎮這個超然的城鎮拉下了水。

    不過這也怪不得那散布消息之人,要怪就怪那捉摸不透的人心啊!

    於是一時之間,江湖上各方勢力雲集,開始暗自派人前往無雙鎮。

    畢竟當今江湖上,少林武當地位都有衰落,取少林武當代之的便是這無雙鎮。

    由此可見,這無雙鎮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風雲際會之地,可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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