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入蠱相思知不知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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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柳思淼的消息,如今柳家聚集了不少人,無數世家的家主都趕來了,大堂內氣氛緊繃,正在激烈地討論著。

    “柳侄,畫像已經盡數張貼完畢,我們各家也都在不遺餘力地在打探消息,可除了宣城那些人之外竟再也找不到見過這蠱師的人,莫非他真是從天而降、無根可循?”

    “若真有這麽好找,過去那些年也不會毫無線索了,再加大搜查力度。”

    “各家都在找他,就是大海撈針也該有個結果了!”

    在場的人爭論不休,可有道聲音卻突然說道“你們想過沒有,過去我們找不到人,或許是因為那蠱師就藏在哪家,也或是我們中出了內鬼,幫著他掩蓋痕跡、消抹證據。”

    此話一出,大堂內驟然安靜,顯然根本沒想到這層去。

    這裏的人要麽是受過那蠱師的迫害、要麽是受了唐家恩惠為幫他們報仇、要麽是絕對的正直仁善之家,一心為江湖除害,怎麽會有這樣卑劣的人?這絕不可能!

    有下人匆匆跑進來,臉帶激動“少爺!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各家精神一振,幾乎同時站起身,柳思淼忙道“什麽消息,快說。”

    “有個老婦,說是認識那蠱師,我已經把人帶來了!”說著身後有兩個人一左一右帶了個身材肥胖、明明上了年紀卻還濃妝豔抹的婦人進來,她正左顧右盼,步子扭的令人看不下去,在場那些家主們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柳思淼將裴止的畫像舉到她麵前,單刀直入“你認識他?”

    婦人眼睛一轉,卻說道“我若說我認識,有何報酬?消息可不是白拿的。”

    柳思淼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送來一盤分量十足的大錠銀子,那婦人的眼睛當即就亮了,笑眯眯地倒豆子般說道“認得認得,當然認得,你們別看我這樣,我過去可是院裏的鴇娘。畫上的人名為裴止,是我手底下一個姑娘生的,親爹是誰都不知道。我當他早就死了,算算年歲也該有十八、十九了。”

    “他的生母是蠱師?”

    “蠱什麽蠱,就是個短命的妓,生下他就死了。”婦人翻了個白眼,“這掃把星自生下來在我的院裏騙吃騙喝五年,惹惱了客人被打斷兩條腿。我原想把他丟出去讓他做個叫花子,誰知居然還有冤大頭願意買,那我當然要收一筆錢,好歹我也養了他”

    這婦人囉嗦的很,有人不耐煩地打斷她“是誰買了他?還有,都過去十四年了,你怎麽認定畫上這人就是他?”

    “嘁,這掃把星從小一副死人臉,看人都像恨不能把你生吃了,這雙眼睛我怎麽會忘記?至於誰買了,那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這婦人一臉貪婪的要去拿銀子,柳思淼攔住她“你再好好想想,可有什麽特征?”

    “十四年了,誰會記得?”婦人以為他要反悔,滿臉不樂意,誰知盯了柳思淼半晌,臉上逐漸露出了驚疑之色,指著他嚷嚷“就你這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柳思淼心裏咯噔一下,臉色驟然沉了下來,旁邊那下人怒喝“你胡說些什麽!”

    “誰胡說?我可想起來了,小掃把星性子陰得很,當初還在那人臉上狠狠撓了一爪子。”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右臉誇張地比劃一下,“差不多就這兒,抓的可凶了。”

    大堂內的氣氛驟然沉凝,所有人心頭一震,臉上皆是驚駭。柳家家主柳圳灑脫不羈、交友甚廣,他們都認識他,也都知道他右臉有三道淺淺的疤痕,像是給人抓的,為此他還被不少人調侃過。

    他們將視線轉向柳思淼,帶著沉默的質問,而柳思淼像是被人砸了當頭一棒,腦子眩暈,耳邊嗡嗡鳴聲一片,臉色驟然慘白。

    唯有他清楚的記得,十四年前,他親眼見到父親受傷回來的模樣。

    右臉抓痕這蠱師,十四年前是被他爹買走了。

    就在這時,又有下人來報,說是陳珂手底下的人來了。之前他們追蹤馬蹄印後就一直徘徊、潛伏於柳家地界,如今,他們找到線索了。

    石屋內藥味濃重,裴止模糊間恢複意識,隨即感覺到嘴裏有溫熱的液體侵入。雖然心底抗拒,可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做了吞咽動作,一次兩次三次。

    不久後,他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燙發熱,似是被火焰灼燒般痛楚難忍,他猛然睜開眼睛。

    “你醒了。”唐玉斐放下藥碗,問道“有什麽感覺?”

    裴止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半晌,撐著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不僅渾身在燒,胸口更是痛的厲害。當他看到滿地的屍體時神色未變,唯有落在昏迷不醒的柳圳身上時才停頓半晌,隨後嗓音沙啞地問道“你讓我喝的是什麽?”

    “他們死了。”唐玉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有些疑惑“裴止,從陳家出來到現在,你都沒有什麽要問的麽?比如我為什麽會武功?”

    她還以為他會給出極大反應,原本心裏一直有些惴惴,想著怎麽去解釋,可他還是這幅麵無表情的模樣,這讓唐玉斐有些不解了。

    “會武功又如何。”裴止冷冷地說道。

    醫門嬌弱的小姐會武功如何、敢殺人又如何,這些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他也不在乎。

    唐玉斐噎了噎,也是,他關心的大概隻有母子蠱和報複,於是她端著藥起身“看來這藥也不對,砂鍋在煎你要試的最後一味藥。連著試三次藥雖然危險,可”

    話說到這裏,裴止倏然打斷她,目光帶了猜疑“解開這蠱之後呢?”

    “離開這裏。”唐玉斐緩緩皺起眉毛,說道。

    裴止在陳家的行為令她有些茫然了,她還沒想好以後該怎麽對待他。可無論如何,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幫他擺脫柳圳的控製,其他的事,帶他離開這裏後再做打算。

    “離開?唐安姝已經死了。”裴止臉色驟沉,他站起身,垂眸看著眼前人,那雙如滴墨般黑沉的眼睛仿佛深淵巨口,倏然間變得可怖而又森然。

    這兩個字如同巨石砸落於他心口,又沉又痛。

    既然唐安姝已經死了,她就沒機會找回記憶。

    身高差距帶來的壓迫之勢讓唐玉斐的眉毛皺的更深,她退後半步“你這是什麽意思?”柳圳想看的是唐家姐妹自相殘殺,可他為何執著於殺唐安姝?

    “你還想”

    唐玉斐的話沒能說完,裴止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逼退兩步砰地砸在石壁上。手裏藥碗傾翻摔碎,藥液灑了一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此舉。

    可裴止掐著她的脖子,眉眼間皆是偏執和陰鬱,心底有難言的情緒蔓延開。

    藥效還未過,身上的灼痛感一陣強過一陣,燒的他指尖顫抖,眼眶泛紅。他像是發泄憤怒的野獸,咬牙切齒、歇斯底裏“什麽是糾纏不休,你告訴我,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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