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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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顆黑球旋轉著砸下來了!
賊老大左一刀、右一刀將其斬落斬破,兩顆人頭變成四半,掉在船板上骨碌滾動。
順著腦漿血水拉出的痕跡看去,江盜們大驚“三串!五串!”
“老大,他們殺了三串五串!”
“日他仙人!敢動老子的人,不把這幫狗雜碎的頭擰下來,老子就不叫坐江雕!”賊老大氣急敗壞,咧著嘴舔了下鼻孔。
不待賊老大進一步發號施令,大船上刷、刷、刷,又飛來一串不明物體。
賊老大起初以為是大號箭矢,讓小弟們舉木盾格擋。
待那東西近了,瞧真切了,立時大駭“躲開!快躲開!”
這東西他認得,年輕時當大頭兵的時候見過,一旦被紮中,連戰船也扛不住,再厚實的船板也能瞬間洞穿,要是投到人身上,必叫你軀體爆裂而亡。
咚!咚!咚!咚!咚!
犁頭鏢射向最後一排的三艘漁船,斜豎著紮向船板,貫穿船體沉入江中,三艘漁船底部立時破開三四個孔洞,洞口很大,菜碟子扔進洞口準能漏過去。
浪花翻騰,江水倒灌,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堵洞,十二艘漁船一下子報廢三艘。
賊老大肉疼不已,低頭瞥見半顆人頭,對上一隻大大睜著、死不瞑目的血眼,登時火冒三丈。
“兩個蠢貨!”
賊老大一腳踢飛人頭,耳邊傳來手下驚惶顫抖的聲音,“老、老老老、老大……”
咻——
一支弩箭射出,擊穿木盾,射向一個江盜的胸口。
弩箭刺穿江盜軀體,連穿三人,箭頭“錚”一聲斜插在船板上,串了一串糖葫蘆。
緊跟著,一支接一支弩箭攢射而來。
江盜們陣腳大亂,叫喊著上躥下跳,胡亂閃避,須臾間死傷慘重。
賊老大頭皮發麻,扭頭朝後掃了眼。
十二艘漁船,船擠船排成四排三列,報廢的漁船並未完全沉沒,反而堵死了後路。
撤是撤不走了,賊老大把心一橫,舉刀發令“給老子衝!跟他們拚了!”
轟!轟!轟!嘣!嘣!嘣!
火炮連轟七八下,將江盜的漁船全部炸穿炸飛。
幾番下來,江盜死傷過半,僥幸沒死的,隻好棄船跳江。
江水洶湧湍急、迅猛凶悍,逆向泅水極其費力且速度極慢,要想逃生,順流而下是最好的選擇。
如此一來,必須越過大船。
對此,江盜們並不擔心,他們都是一等一的泅水好手,在靜水湖中一口氣能遊出兩三百米,更別提順水漂流。
大船上的人總不可能跳水攔截吧?
可事實上,你覺得越不可能的事,它越有可能成為現實。
二十幾個船夫,早在火炮轟擊漁船之時,已經跳下船,在大船前方五米位置橫向排列,攔在江盜逃跑的必經之路上,割脖子的匕首和彎刀早已蓄勢待發。
這些船夫,是徐寧炆為對付江盜專門培養的,地麵作戰也許不算頂尖,可在水裏,絕對以一當十。
徐壯一早換好行頭,摩拳擦掌準備下水大幹一場,臨了卻被寧鈺攔下。
“……傷好再說!”寧鈺一錘定音。
無奈,徐壯隻好作罷。
水裏正在交戰,徐壯和船長手持長弓,弓弦張滿,視線不斷左右橫掃,一旦江盜冒出水麵換氣,腦袋必然挨上一箭。
江盜頭上綁著紅布帶,在土黃色的江水裏十分顯眼。
寧鈺、知滿、知意、黃朝趴在欄杆上張望。
連日大雨,江水裏泥土混雜,除了偶爾冒出來換氣的一兩個人頭,什麽也瞧不見。
黃朝突然大發感慨,講起十八般冷兵器的興衰史,知滿知意聽不懂,不理他,寧鈺也聽不懂,但不妨礙她不動聲色觀察打量黃朝。
船長見徐壯還在為不能下水之事悶悶不樂,提出比賽射人頭。
徐壯一聽,歘歘兩箭射出,射在同一顆人頭上,“輸了請喝酒,仰花樓的陳年老釀,五十兩一斤的!一個!”
“你個老小子,休要耍賴!現在開始,剛才那個不算!”
接下來一段時間,兩人一邊瞄準江麵,一邊爭得麵紅耳赤,寧鈺耳朵嗡嗡響,忍無可忍喝令兩人閉嘴。
徐寧炆估摸著時間,在船夫解決完江盜上岸前,出來攆寧鈺、知滿、知意和黃朝回船艙。
“回船艙待著,沒有我允許,不得出艙門。”徐寧炆一臉嚴肅。
“大哥哥,你不能這樣!你這屬於霸權行為,欺負手足,蠻不講理,有違徐家家訓!我要抗議!”寧鈺不滿,氣得跳腳。
“抗議無效。”徐寧炆不為所動,吩咐船長和一眾仆從,“帶他們進去!”
“鈺哥兒說的對,哪有無緣無故關人的道理?”黃朝義憤填膺附和。
可當他接觸到徐寧炆冰冷的眼神,氣焰登時歇了大半,話鋒一轉,轉頭勸說寧鈺,“鈺哥兒,淋雨吹風最容易感染風寒,在艙裏呆著挺好的。”
說完,提起長衫下擺,一路小跑鑽進船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寧鈺不甘心,又爭取了幾句,可惜沒什麽沒用。
“七公子……”一個仆婦小心翼翼去拉寧鈺的衣袖。
“我自己走!”寧鈺瞪了一眼徐寧炆,不情不願往船艙走,走之前,偷偷衝徐壯使了個“裏應外合”的眼色。
知滿知意趕緊跟上去。
哪個丫鬟小廝敢在大公子麵前放肆,那指定是活夠了,知滿不想死,知意也想活,在心裏替自家公子加油打氣,都得掂量著怕鼓勁兒鼓過頭,觸了大公子的黴頭。
寧鈺離開後,徐寧炆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
徐壯尋思著替自家公子說兩句好話,轉頭瞧見船夫們依次浮出江麵,到嘴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嬰兒小臂粗的長繩從船上垂落。
船夫們攀著繩子、蹬著船體往上爬,他們腰間的繩索上,掛著或多或少的斷頭,斷頭大都雙目瞪圓暴突,不少還在答答滴血,瞧著詭異又血腥。
八十多個血淋淋的人頭,用繩子穿成兩串。
一根長長的木杆佇立在船尾,兩串人頭高高懸掛,隨著行船起伏晃啊晃,宛如一麵喝令萬鬼的陰旗。
心懷鬼胎之輩見之,唯恐避而不及,紛紛避讓。
射出去的弩箭、箭矢、犁頭鏢被江水衝走,火炮也僅剩下兩發,不宜再掀爭鬥。
用此法震懾宵小,正好!
接下來兩日,江上大雨小雨交替,好在一路相安無事。
巍峨群山中,一條小河匯入大江,形成一道三岔口。
小河狹窄,深水有限,大船開不進去。
船夫們把十幾艘小舟投下水,除了船長和兩個船夫,其他人全部換乘小舟,行禮也挪到小舟上。
小舟群駛入彎彎繞繞的小河,船長將大船開到重慶府碼頭停放。
這船屬於徐家,不過已經被官府征用,徐寧炆在漕運司押了五百萬兩白銀銀票,才將它開出碼頭,一日不回,扣十萬兩,到如今已經扣沒了——
還沒夠!
“狗官!”寧鈺聽徐大說完,恨得牙癢癢,一拳捶在河麵上,濺了徐寧炆一臉水。
“徐寧鈺!”徐寧炆氣得牙癢癢。
南裏縣渡口,南麵的小山坡,有間熱鬧的茶肆。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坐在板凳上,麵向渡口坐著,手臂軟塌塌耷在竹欄杆上,在他身後,擺著一張竹製茶桌,另一名小廝正趴在茶桌上睡覺。
“唉——”
日常十八歎,小廝看了看天色,歎了口氣,“明日複明日,唉——,明日再來吧,唉——”
小廝搖醒另一個小廝,結了茶錢,左右啪啪衣袖下山坡,準備打道回府。
“公、公公公公……”另一個小廝用力拉垂頭喪氣的同伴,指向渡口方向,語無倫次,“公”了半天也沒“公”出個囫圇字。
眉清目秀的小廝抬頭,滿臉的驚喜,以五十米衝刺的速度朝渡口奔去,“大公子!七公子!壯叔……”
“……公、公子。”另一個小廝落在後方,憋了半天,終於憋出嘴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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