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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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心候在殿門內,瞧見放風回來的徐林芃和陳嫣,急急將徐林芃拉到一旁。

    柳心急切道“先前皇後娘娘身邊一個宮婢將七妹妹叫走了,我方才見給七妹妹送拜帖的那個公子好像也叫一個宮婢喚走了,六姐姐,我這心裏不安。”

    徐家家宅安寧,徐林芃見過最大的勾心鬥角就是二夫人和三夫人日常鬥嘴,一時沒想出哪裏不妥。

    “走了多久?”

    柳心被突然插進來的聲音嚇一跳,她有意避著陳七姑娘,豈料陳七姑娘偷偷迎上來偷聽。

    見陳嫣神色凝重,柳心略微思量。

    心想陳七姑娘能與五姐姐一見如故,應當有幾分可靠,總不能貿然去求太子殿下,說她懷疑自家妹妹可能出事了吧。

    柳心決定相信陳嫣,道“六妹妹走了快兩刻鍾,史四公子也有一刻鍾。”

    陳嫣蹙眉,“娘娘請徐七姑娘說話有可能,但史四郎隻是國子監的學子,皇後和陛下都不可能在這時候傳他。”

    柳心正是想到這一層才擔心。

    “七妹妹有危險!”徐林芃的心也提了起來。

    “往好處想,也許隻是巧合。”陳嫣道“你們不能在宮裏隨意行走,先進去,暫時不要聲張,以免壞了徐七姑娘的名聲,我去一趟坤德宮。”

    ……

    燕時被皇後絆住說了會兒話,剛出坤德宮,就遇見狂奔而來的陳嫣。

    陳嫣氣喘籲籲道“子州哥哥,徐七姑娘在裏頭嗎?”

    一聽寧鈺,燕時心口一緊,“她不是在重華殿?”

    陳嫣搖頭,“徐六姑娘說皇後娘娘叫她來回話,還說史四郎也被一個宮婢叫走了。”

    燕時自認,不說多了解史昭允,至少可以斷定,對方絕不會在今日這種場合,用這種卑劣手段誘騙一個姑娘與他私會。

    謀局之人,是要一箭雙雕,同時毀了寧鈺和史昭允。

    宮婢領著一個外男,想要逃脫層層盤問,也就隻能去碧蓮湖冷宮一帶。

    林昊剛想出言提醒,卻見自家主子已經跑沒了蹤影,林昊不好與陳嫣多說,足尖一蹬,翻越丈許高的圍牆,消失在黑夜中。

    ……

    “砰!”

    木門被從外踢開,靡麗暗香逸散,燕時皺眉,俊朗的臉上俱是害怕焦急。

    “徐寧鈺!你在哪兒?”

    伸手不見五指的幽閉屋子,寧鈺咬住手臂蜷縮在角落。

    通體好似在油鍋裏煎著炸著,洶湧翻滾的情潮將她折磨得虛軟無力。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抬眼望向漏進些許微光的四方門洞,逆著月光,他立在那裏,宛若一座俏拔的巍峨山峰。

    “燕……時……”

    細如蚊蚋的低喚送入耳中,燕時聞聲抹黑靠近聲源。

    敷一蹲下,嬌軟似水、滾燙如火的身軀立刻貼了上來,同樣滾燙的手臂緊緊圈著他的脖頸。

    還好,除了迷人的熏香,並未聞到其他味道。

    “別怕,我來了,沒事了……”

    燕時憐惜的回抱住她,溫言細語安撫,任由她滾水般灼燙的臉頰在他的脖頸和耳根胡亂蹭著,整顆心揪成一坨,陣陣後怕。

    接觸到冰涼的皮膚,寧鈺心裏那團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但僅存的理智告訴她此刻不是好時候,要親要抱也要等到安全以後。

    在燕時肩膀咬了一口,寧鈺努力壓製著瘋狂叫囂的欲念,啞著嗓子道“快離開這裏。”

    話音剛落,林昊的聲音傳來,“王爺,來人了。”

    林昊看了眼遠處朝湖心水閣逼近的燈影,吹熄火折子,他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怕衝撞到未來王妃。

    “還有史公子。”

    寧鈺窩在燕時懷裏,小手伸進他的前襟伸尋找清涼。

    在一群人登上木橋前,燕時抱著寧鈺,林昊提著史昭允,縱身躍入湖中。

    ……

    “太子殿下,就是前麵!”宮婢指向通往湖心水閣的木橋。

    徐林芃和柳心惴惴不安。

    一盞茶前,宮婢急匆匆跑進重華殿,說看到一個身著華貴的錦袍公子和一個貴家小姐在碧蓮湖橋上推搡拉扯,公子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立刻有人發現徐家七姑娘和史家四郎不在殿中。

    太子聽完宮婢稟報。

    一麵命人去坤德宮確認徐七姑娘在不在皇後那兒。

    一麵擔心兩人真做出什麽出格之事,畢竟一個是未來弟媳婦,另一個是國子監最出色的學子,又是重臣嫡子,也要顧慮兩家顏麵,於是僅帶著徐史兩家的人,以及報信宮婢和貼身侍衛趕到碧蓮湖。

    見橋上無人,太子看向湖心水閣,冷聲吩咐“你們留在此處,青鋒,隨本宮過去看看。”

    太子和近身侍衛前往水閣查看。

    柳心抓住徐林芃的手臂,心口緊繃。

    “不會是七妹妹!”見柳心呼吸不暢,徐林芃一下下替她撫背順氣。

    史妝嫻不動聲色與宮婢對視一眼,見宮婢微微點頭,瞟了眼扶在一起互為依靠的徐家姐妹,借著黑暗隱藏,唇角掠過一絲輕蔑的笑容。

    史氏大宗最重品性。

    史昭允在皇後娘娘替太子和王爺選妃的宴會上勾搭貴女,不管是不是冤枉,都是汙點,一個有汙點的嫡子,不配成為宗主候選人。

    若非史昭允上趕著討好徐寧鈺,她都沒想起來暗衛不能進宮。

    “太子殿下,我七妹妹……”哪怕太子的臉色並沒有變得更壞,徐林芃也不敢鬆氣。

    青峰接話道“裏麵無人!”

    宮婢不信,急色道“怎麽可能?!”

    迎上太子深不可測目光,才驚覺自己失言,慌忙低下頭,“太子殿下,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真的看到了。”

    史妝嫻納悶。

    這個叫采蓮的宮婢,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她手中,斷然不敢欺騙她,門也經特殊處理過,隻能從外推開,兩個中了藥手無縛雞之力的,合該逃不出去才對。

    難道是太子殿下有意包庇?

    念及此,史妝嫻道“會不會是太黑?”

    “史大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柳心按著有些喘不過氣的心口,一貫順從的眉眼染上怒色,“手足親情,史大姑娘怎麽瞧著生怕自己弟弟不在裏頭似的?”

    史妝嫻一凜,看向太子,“臣女隻是關心則亂,請太子殿下莫要誤會。”

    太子諱莫如深看了眼一副問心無愧模樣的史妝嫻,對青鋒道“派人找,務必找到徐七姑娘和史四公子。”

    回到重華殿,派去坤德宮的內侍已經回來。

    “稟太子殿下,徐七姑娘正在陪娘娘下棋,娘娘讓我告訴殿下,徐七姑娘今夜就歇在坤德宮,讓徐五姑娘、徐六姑娘勿要擔心,明日一早,娘娘會派人親自護送徐七姑娘回府。”

    太子對徐家姐妹道“既然母後有意留徐七姑娘,兩位姑娘便可放心。”

    陳嫣朝史妝嫻挑了挑眉,故意大聲道“一定是皇後娘娘挑中徐七姑娘做兒媳婦,舍不得放她出宮,徐七姑娘才華橫溢、赤誠坦蕩,不光娘娘喜歡,陛下定然也欣賞。”

    才華橫溢、赤誠坦蕩……

    這是在打誰的臉呢?

    一眾貴女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不屑、或無動於衷看向史妝嫻。

    史妝嫻拚盡氣力克製著滿腔屈辱,姿態依舊端莊從容,她是大宗嫡長女,自有嫡女的氣度和尊嚴,絕不會讓這些人看她的笑話。

    而且……

    隻要釘死徐寧鈺和史昭允在一處,她就還有機會。

    “不知舍弟是否也在皇後娘娘處?”

    “不曾瞧見史四公子。”內侍是太子的近侍,謹遵太子命令,並未向皇後提及史昭允。

    史妝嫻大感失望。

    “不在……那我弟弟……”史妝嫻滿臉焦急,朝太子福身,“請太子殿下務必找到舍弟。”

    旁人見她麵如菜色,以為她擔憂自家弟弟。

    方怡容、張二姑娘見勢扶住搖搖欲墜,一副擔心過度模樣的好友。

    不多時,青峰手扶刀柄走進重華殿,身後跟著由兩個內侍攙扶的史昭允。

    史昭允渾身濕透,額頭一團紅紫,像是磕碰造成。

    方含章三步並兩步迎上去,“史兄,你這是?”

    “允哥兒——”史妝嫻看似鎮定,眼角卻泛著隱紅,聲音蘊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嫣斜睨一眼,冷嗤,“裝腔作勢!”

    史昭允走向太子,恭敬揖禮,“太子殿下。”

    太子負手道“發生了何事?”

    史昭允再次拱手,疲憊道“讓殿下見笑,小子今日得皇後娘娘賞賜,心中激動,一時高興貪杯醉了酒,本想出門吹風醒神,卻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木橋,不慎腳滑落水,爬上岸後昏睡過去。”

    青峰補充道“史四公子昏倒的地方在碧蓮湖西岸,卑職過去之時,護衛正在替公子排積水。”

    太子頷首。

    他瞥了眼史昭允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脖子,聯想到湖心水閣未散淨的香味兒,沒有直接命人傳禦醫,而是問史昭允,“史四郎可需要宣禦醫?”

    “謝殿下掛懷!”史昭允自是不敢讓禦醫瞧的,“小子並無大礙,不必煩勞禦醫。”

    太子若有所思道“那便早些回去歇息——青峰,你親自護送史四郎回府。”

    青峰應是。

    ……

    寧鈺被安置在坤德殿一座偏殿。

    太醫院院判謝學清施完針,起身拜道

    “微臣已經施針控製藥性蔓延,不過這位姑娘不僅在點了合歡香的屋子待太長時間,還服下過量的鴛鴦一心散,單靠服藥不能將毒素排除幹淨,需輔以施針五到七日方能清除餘毒。”

    皇後頷首,敲打謝院判道“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本宮唯你是問!”

    謝院判惶恐,慌忙叩首,“微臣不敢!”

    謝院判戰戰兢兢退出寢殿,去安排人煎藥。

    燕時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皇後,雙目赤紅道“一個右眼角有淚痣的宮婢,她白日在母後宮裏見過。”

    他更想親手抓住害寧鈺的人,但他現在得陪在她身邊。

    “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母後會處理。”

    出了這檔子事兒,皇後深感愧疚,所幸沒造成實質性傷害,否則她都無顏麵對百官女眷。

    擔心長時間沒人發現,怕史昭允一命嗚嗚。

    燕時提醒皇後道“還有史家四郎。”

    “方才你兄長來說,已經命人護送史四郎回府,碧蓮湖水閣……除了你兄長和他的近身侍衛,旁人沒有進去。

    “行了,你的王妃,自己上點心好生照顧……今夜之事,母後會給徐七姑娘和史四郎一個交代,母後先走了。”

    皇後離開不久,寧鈺被一股燥熱催醒,纏著燕時又親又啃,差點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喝下藥,一直熬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

    ……

    史昭允擔心回到尚書府會被父母盤問,轉而去了國子監。

    泡在冷水裏,仍如置身火海被業火炙烤。

    徐家七姑娘的一顰一笑在腦海揮之不去,今日發生的一切在眼前一一閃過,“朝朝暮暮,日日夜夜”,女子發間的馨香仿佛就在鼻端,潔如初雪、清如翠竹,若有似無,勾魂攝魄。

    他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瞧見她隨一個宮婢離開,不多時另一個宮婢讓他看了一支珠花,他認得是徐七姑娘頭上戴的那支,他知道可能是陷阱,卻還是隨宮婢去了湖心水閣。

    因為他怕,怕他不去,去的會是另一個人。

    當他被人敲暈再次醒來,周遭一片漆黑,她正在捆他的手,幾縷碎發垂落,從他的鼻尖掠過。

    她用自己的腰帶捆住他的手,又用他的褲腰帶捆了他的腳。

    可當藥性真正發作,他是不能動,可她卻能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