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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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和二十九年

    慈寧殿

    燭火搖晃,在殿中投射出兩道纏繞的身影。

    身著一襲官服的裴辭一步一步逼近原先換了衣裳已準備就寢的盛寶齡。

    直至將人逼至牆角。

    女子緊咬著唇瓣,看著眼前高大完全將自己的視線擋住的身影,有些害怕,身子跟著一瑟縮,衣袖下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裴辭垂眸,緩緩貼近,麵色清冷,偏偏眼底神色繾綣溫情,直至唇瓣抵在她的頸間位置,緩緩啟唇。

    嗓音沉沉低啞,如灌了酒一般令人沉醉,“今日娘娘朝堂之上所言,可曾設身處地為微臣想過半分?”

    氣息微微噴灑在女子的頸間,引來一陣酥酥麻麻。

    盛寶齡臉上泛起一陣紅暈,紅唇輕顫,一顆心跳得厲害,“裴大人早已到了該娶親的年紀,那唐家小姐素有汴京第一才女之稱,與裴”

    話未說完,男子傾身將那些自己不願聽的話悉數堵了回去。

    盛寶齡瞬間耳根子爆紅,想要掙脫開,奈何力氣根本敵不過。

    隻能感受到男子從前百般壓抑在心底的滿腔情意,如同卸了閘門般的洪水襲來。

    夜色正濃,燭火搖曳,男人微涼的指尖探向女子隔著薄衣的腰間,寒涼刺骨,驚得女子身子一陣顫栗,瞳孔驟然緊縮

    她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男子!

    夢中驚醒,盛寶齡坐在榻上,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臉頰頸間泛紅,冒著細密輕薄的香汗。

    她下了榻,快步至桌邊,倒了幾杯涼水,直到涼意劃過嗓間,才勉強為她帶來幾分冷靜。

    又是這樣的夢。

    天色露曉,涼風拂過,帶起站於慈寧殿門口穿著素衣的盛寶齡的衣擺,冷得她心口有些發顫,她卻一直怔怔的望著殿前的那顆梧桐樹。

    就在半月前,她的夫君,承和帝重病走了,養在她名下,年僅十三歲的太子趙密即位。

    一道先帝半年前的密旨同時下達,太子登基,盛太後權同處分軍國事。

    一夕之間,好像所有的事,都變了樣。

    如今皇帝不過才走半月,她夜夜夢魘,做的,卻都是這等子令人麵紅耳赤的夢。

    實在令人羞愧。

    盛寶齡,是先太後的外孫女,年幼喪母。

    七歲第一次進宮,在範太後身邊待了小半個月,十二歲這年,範太後為穩固範家在朝堂中的勢力,將年僅十二歲的她,指婚給了三十歲的承和帝,冊封皇後。

    範家無適齡女子,而盛寶齡是範太後的親外孫女,亦是範太後手中的一顆棋子,一顆將來接替她把控後宮及朝堂,為範家帶來興榮的棋子。

    如此荒謬之舉,引來無數言官抨擊。

    盛寶齡更是害怕,一直到被送進宮,身子都在發抖。

    大婚當日,蓋頭掀起,望著眼前的夫君,她卻是怯生生的喚了一聲舅舅。

    承和帝一怔,溫和笑笑,之後幾年,待她謙和,教她讀書習字,告訴她朝中局勢,就連批閱奏折亦要她相伴。

    或許有幾分愧疚,亦有幾分真情,可大多,是為了太子。

    大約那會,他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太子年幼,需有人輔佐。

    承和帝韜光養晦多年,一麵培養自己的親信大臣,一麵鏟除太後勢力,多次打壓外戚範家,範太後身子也開始出現問題,迫於百官壓力,隻能歸還政權。

    範太後臨死之際曾叮囑過盛寶齡,扶持小皇子上位,掌握政權,保住範家榮華,方為她這個皇後的出路,更是盛家的出路。

    那時,她還不明白,承和帝尚且年輕,何至於扶持小皇子上位?

    直到一年過一年,承和帝身子日漸衰弱,盛寶齡無意間撞聽太醫診斷,後脊發涼,大病一場。

    明明是親生母子,母害子,子害母,皇家當真無半分真情可言。

    憶起往日之事,盛寶齡思緒逐漸收回。

    昔日權勢滔天的範太後已去,如今,承和帝也去了,這汴京城,想來又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身後腳步聲響起,珠兒緩步靠近,“娘娘,官家來了。”

    小皇帝緩步進了慈寧殿,衝盛寶齡討好一笑,與承和帝五分相像的麵容上顯出少年人的稚氣,“兒臣請母後安。”

    盛寶齡微微抬手,“皇帝不必多禮。

    她目光落在眼前小自己四歲的小皇帝身上,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掌心有些許發涼。

    “兒臣聽聞母後近幾日身子不適,不知今日可曾喚過太醫了?”小皇帝恭恭敬敬,聲色間也夾帶了幾分關切。

    想起夢中的一切,一股寒意,卻從盛寶齡的腳心直竄頭頂,連帶著四肢百骸,都僵硬得發冷。

    夢裏,眼前這個孝順乖巧的小皇帝,將自己囚禁,用盡一切狠毒手段將自己折磨至死。

    更製出多少殘酷刑具,對待那些對他有怨言的朝中官員。

    百姓苦不堪言,哀怨載道。

    “母後?您怎麽了?”見盛寶齡發愣,臉色有些不好,小皇帝擰眉,上前了一步。

    盛寶齡驟然回過神,驚覺失態,隻是夢罷了,自己何至於如此在意。

    她抿唇笑笑,“隻是瞧著你,想起了你父皇。”

    似追憶,她緩聲道,“你父皇愛民如子,勤勉為政一生隻為國泰民安,你可明白?”

    小皇帝一怔,慌忙低頭,“兒臣定當像父皇一般,為江山社稷朝乾夕惕,愛民如子,絕不負父皇所托!”

    盛寶齡笑笑,“皇帝能有此心,是臣民之幸。”

    話了些家常,小皇帝這才說起朝中之事,請盛寶齡定奪,盛寶齡卻隻是神態懨懨地提點了兩句,小皇帝這才離開慈寧殿。

    珠兒捧著一盞茶水,送到盛寶齡手邊,納悶道,“娘娘今個兒是怎麽了,對陛下似乎不似從前那般親近了?”

    盛寶齡接過茶盞,微不可見的瞥了珠兒一眼,“皇帝如今已非太子,萬事都該開始學會獨當一麵,豈還能像從前一般?”

    珠兒笑笑,“娘娘所言極是,是珠兒多言了。”

    盛寶齡抿了兩口茶,皇帝要她垂簾聽政,卻又並不想讓自己成為第二個範太後。

    眼前的這個珠兒,便是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看著眼前的珠兒,盛寶齡隻覺心煩躁得厲害,喊了一旁候著的蒹葭,“陪哀家到外頭走走。”

    珠兒也不跟上,心知,自己方才多言了。

    盛寶齡在禦花園小坐了一會,蒹葭奉著茶。

    忽而聽見一陣低低的交談聲,蒹葭回頭望去,這才低聲道,“娘娘,是幾位大人過來了。”

    盛寶齡一陣恍惚。

    這才想起,承和帝剛走,新帝年幼,留下的朝中瑣事頗多,這幾位輔國大臣,自然日日進宮輔佐小皇帝處理政務。

    在蒹葭的攙扶下,盛寶齡起身間,那幾位大人,已經行至此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