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小皇帝心夠狠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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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樓太師,一直在留意小皇帝的神情變化。
先帝寬厚,事事思慮周全,可正是太過仁慈,才會遭了範太後的算計。
有明君資質,可優柔寡斷的心性卻不適合坐上那君王之位。
而眼前的新帝,心夠狠,夠毒,這才是一位君王該有的樣子。
小皇帝此時,眼底一片陰翳。
靜王,裴辭,縱使現在不能除去,可隻要是人,總歸有弱點與把柄,那一日,總會到。
至於太後
她若乖乖聽話,尚且可留一命在宮中,可若欲效仿先太後……
小皇帝唇角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沿路,靜王快步追上了前麵那道走得並不算快的紫色身影,“裴相留步。”
聞言,裴辭停下了步子,轉過身,迎麵遇上靜王,拱手行禮,舉止恭敬,“靜王殿下。”
這份恭敬中,帶著幾分旁人不易察覺的欣賞。
裴辭欣賞靜王,也曾教導過靜王一段時日,這也正是先帝,為何提拔裴辭至高位的原因之一。
大宋曆來重文輕武,邊境問題,層出不窮。
可裴辭,雖是文官,思想卻不固執迂腐。
靜王步子緩慢停了下來,目光在裴辭身上打量,“本王已多年不曾回京,不知裴相近來身子可還好?”
裴辭麵色卻淡漠,唇邊卻溢出一絲少有的笑意,“微臣近來一切都好,勞靜王殿下牽掛。”
靜王微微頷首,“明日若得空到裴相府中拜訪,還望裴相莫要嫌本王叨擾。”
裴辭應下,靜王還欲問些什麽,可這時,遠處,小皇帝身邊的公公往這邊而來,二人下意識站遠了些,拉開了距離。
靜王這才背手離開,裴辭拱手相送。
瞥見靜王去的方向,應當是慈寧殿,裴辭冷白的手指微微攥緊了掛在腕骨垂下來的佛珠串,卻又很快鬆開。
若見了年紀相仿的兒時玩伴,她今日情緒,可會好些?
慈寧殿
得了通傳,靜王快步入了殿中,英姿高大修長,與盛寶齡印象中個子與自己並無多少相差的大皇子,早已是兩個模樣。
“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一旁的蒹葭聽了,都禁不住蹙眉。
靜王殿下,該喚上一句母後的,如此,實在不合規矩,從前宮中本就有閑言碎語,如此再傳出去,於娘娘的名聲,亦是有損。
其實從前,若不論宮中身份,盛寶齡該喚靜王一聲表哥,可如今的身份有別,卻是再不合適了。
盛寶齡情緒變化不大,一雙眼裏,卻是有幾分夢多睡不安穩的疲憊,“靜王不必如此多禮,起身坐著吧。”
幾年未見,縱使從前再好的情分,難免也要生疏幾分,何況如今兩人的身份。
靜王起身抬眸間望去,印象中的人,早已褪去十二三歲時模樣,出落得如今眼前這般亭亭玉立,可卻穿戴著不合適她這個年紀的衣服。
從前那股子靈氣與笑容,都仿佛被這一身沉重的宮服壓得再不見絲毫。
那個從前在禦花園中捉蝴蝶笑著朝自己跑來,一邊喊表哥的小姑娘,如今想起,仿若隔世。
屏退了多餘的宮人,相視無言許久,便是一旁的蒹葭,心裏頭都開始捉急。
靜王卻突然說了一句,“瘦了。”
盛寶齡一怔,倏爾淺笑,“分明是從前吃得太多。”
她幾年在這宮中,吃好喝好,又豈會瘦?
靜王這些年有許多的話,這會兒想問從前有關先帝與她的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又心知,如今這般身份,若問,實在不妥。
他想問如今,官家待她如何,可這宮牆之中,便是這慈寧殿,尚且不知有多少小皇帝的眼線。
隔牆有耳這一點,他自很小時,便深諳於心。
見靜王欲言而止的模樣,盛寶齡問,“這番回京,可有其它什麽打算?”
靜王沉思片刻,“待過了年,便走。”
盛寶齡笑笑,隻怕是走不了。
坐了片刻,盛寶齡又說了些其他,聊了幾句,這才放靜王出宮。
靜王心生疑問,方才盛寶齡分明像是在拖延時間,可這是為什麽?
而剛踏出慈寧殿不久,靜王便遇上了早已不知在那等了多久的太妃。
“母妃?”靜王心中頓時明了。
時隔多年,母子再相見,太妃竟是紅了眼眶。
蒹葭回稟之時,盛寶齡隻是點了點頭。
她雖不喜太妃,與太妃也算不上和睦,可靜王無論是從前,還是如今,待她始終是好的。
母子幾年未見,便是幫著見上一麵,於她,也不過舉手之勞。
盛寶齡瞥了一眼案桌上剛傳上來的膳食,卻是半點胃口都沒有,隻是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翻動手邊的折子,問,“裴相今日可進宮了?”
“回娘娘,裴大人今日是進宮了,還與靜王殿下在宮裏頭說了會兒話。”蒹葭如實答。
見盛寶齡這般挑食,蒹葭心裏微微歎氣。
娘娘從前在盛府的時候,何曾這般挑食過,都是讓先帝給寵壞了。
先帝沒有女兒,一直將盛寶齡當成女兒一般寵著,吃食,穿戴,樣樣講究。
盛寶齡更是敬重先帝,雖是舅舅,卻視若父親。
也正是因為如此,先帝去了,娘娘才悲上心頭,當場昏迷,大病一場,如今過了幾月,卻還是這般,對什麽吃的,都提不起興來致。
方才靜王殿下說娘娘瘦了,可是半點沒有說錯,這般吃法,可不得瘦。
這日子一長,身子哪裏吃得消?
想來,還是這宮裏頭太悶了。
“娘娘,奴婢聽說,這幾日,汴京城裏可熱鬧了,集市什麽的,寶籙宮前那,還在預賞元夕呢想來定然有趣。”
蒹葭說的繪聲繪色,盛寶齡聽著,果然起了興趣。
“娘娘不妨去瞧瞧?”蒹葭臉上掛著笑意,便知道娘娘一定會對這些起興致。
元宵佳節,定然才是最熱鬧的,可娘娘坐鎮後宮,十五那日又豈能出宮去?
也隻能是趁著現在去瞧瞧了。
盛寶齡薄唇勾了勾,指尖輕輕點了點手邊的折子兩下,明明感興趣極了,可嘴裏卻說著,“不好吧,豈不是叫你為難?”
蒹葭若非了解自家娘娘,怕是這會兒真要信了盛寶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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