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裴相這般好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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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寶齡高坐於上方,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她發現,裴辭這人好似無論在哪,都是最顯眼矚目的,哪怕他本身並無意讓任何人注意到他自己。
可在那麽多人當中,總是能讓人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他。
一旁侯在盛寶齡身側的蒹葭視線在那些人身上停了一下,才尋到了裴辭的身影,她下意識收回目光,看向旁側的盛寶齡,隻見自己娘娘原本是看向裴大人的,可這會兒,又收回目光了。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邊的盛寶齡剛收回目光,底下那邊走過來的裴辭,視線卻轉向了這邊,最後在落在了盛寶齡身上,卻隻是短暫的停留,很快便移開了。
可這一幕,卻落在了踏進宴席之上的小皇帝眼裏。
他臉上原本掛著的笑僵了一瞬,倏爾恢複如常,麵對盛寶齡時,儼然乖順,“母後。”
盛寶齡微微頷首。
此時,女席的貴女們,好些個坐的靠前些,瞧見了一眼。
先帝本就有天人之姿的美名,如今的官家身上是有些許先帝的影子。
小皇帝坐下後,宮人連忙斟酒,一時心慌不慎碰到了酒杯,頓時驚嚇得跪在地上,低著頭求饒。
頓時,所有目光視線都聚集在了這小宮女身上,以及小皇帝身上。
小皇帝淺笑,“一個酒杯罷了,無妨,下去吧。”
儼然有了賢君之姿。
底下的貴女心裏都有了些盤算。
官家年紀雖小了些,可若抓住這個機會進宮,朝夕相處,他日必能得盛寵。
那小宮女如釋重負,起身便要退下。
這時,盛寶齡卻沉聲喚住了她,“等等。”
那小宮女一驚嚇,又匍匐在地,絲毫不敢抬起目光去看上頭的聖人一眼。
盛寶齡帶著威勢的視線落在那小宮女身上,冷聲,“連杯酒都倒不好,將來如何伺候各宮主子?”
那小宮女頓時臉色煞白,連聲求饒。
可盛寶齡的心卻好似石頭做的,直接命人帶走,命宮中嬤嬤好生管教。
進宮這麽些日子,頭一次見盛寶齡如此強勢,底下貴女心驚,紛紛垂下了目光,唯恐有什麽不妥之處,被太後察覺,斷送了這進宮之路。
隻是一杯酒罷了,那小宮女看著是頭一次近身伺候酒水,心慌難免犯錯。
可太後今日這一舉,那小宮女被帶走後,難免受罰,今後在這宮中,怕是再無抬頭之日。
太後娘娘此舉,未免過於心狠。
倒是男席上,不少大臣微微頷首認同。
如此場合,宮人犯錯,若是都不管教一番,敷衍了事,宮中這些個奴婢難免懶散,將來若是他國使臣在,丟的,可便是大宋的顏麵了。
斷事上,官家還是年幼了些,不如太後老道。
這麽一段小事揭過,底下的人,心裏也都有了自己的盤算。
小皇帝臉麵難免掛不住,可這會兒,還是一副孝子之姿,“是兒臣愚鈍了,還是母後處理得周到。”
盛寶齡笑笑,提起酒壺,動作矜慢,給他倒了半杯,“皇兒仁慈,乃大宋子民之福。”
二人看上去,仿佛比親母子還要和睦。
那些個聽小道消息說官家與太後不睦的貴女大臣,驚覺是謠傳。
小皇帝乖順,盛寶齡臉上也掛著慈母笑意。
女席中,裴婉不禁在心中感歎,這皇家中人,當真會演,這心思都藏得這般嚴實,若非自己知道這兩人不睦,怕是也要以為母子連心了。
而目睹了這一幕的裴辭,垂眸抬手從桌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水入喉,他微微一怔,垂下的視線落在酒杯之中。
旁邊的同僚一杯酒下肚,爽的打了個嗝,見裴辭一直看著手裏的酒杯,笑道,“這酒烈著呢,裴大人,你這身子……還是少喝些吧哈哈哈哈哈。”
話裏話外,有那麽幾分打趣。
引得旁邊幾位同僚,也跟著笑。
靜王到時,便一直坐於不顯眼之處,飲茶,與身旁之人說話,仿佛這一場宴席,全然與他無關。
聽見笑聲時,他抬眸望向裴辭這邊,大約也猜到這些人在笑什麽,見裴辭垂眸看著手裏的酒杯,他眉頭一蹙,起身走了過來。
還未待他有什麽舉動,卻見裴辭抬手,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神態淡然,便是這般烈酒喝下去,都沒什麽特別反應,好似在喝水一般。
笑聲戛然而止。
誰也沒想到裴辭身子骨這麽弱,走十步咳兩聲,這會兒喝酒,卻是臉不紅氣不喘,當真是真漢子!
那原先笑的同僚這會兒卻是笑不出來了,半晌,有些許尷尬,轉過身去。
倒是其他同僚,興致上來了,拉著裴辭,就是喝,一邊道,“沒想到裴大人如此好酒量,來來來,同我等喝兩杯!”
靜王有意阻攔,卻見裴辭也不推脫,誰來敬酒,都是倒上一杯,一飲而盡。
這般情景,很快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看不出來,裴相這般好酒量。”
“這平日裏也不曾一同喝過,自然是不知。”
往常有哪些個人也上前敬過酒,這裴辭,可是一概不喝,誰的麵子,都不給。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這朝中,與好些個同僚,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沒誰想同他多多近,覺得裴辭這架子未免端太高了。
今日,倒是讓人有些改觀了。
小皇帝遠遠的看了一眼,一雙暗沉的眸子裏,閃過些許陰翳之色。
盛寶齡紅唇淺淺勾起,借飲酒之舉,寬大的衣袖,蓋住了臉上的笑容。
這酒,有時能不喝,可有時喝了,卻有成倍效果。
一旁的蒹葭,卻是有些心虛。
那裴大人酒壺裏的,哪裏是什麽酒,都是水來的……
昨日,娘娘就囑咐她今日要將裴大人酒壺裏的酒,換成尋常解渴的水,因此,那伺候裴辭酒水的宮人,也都是慈寧殿裏,盛寶齡的親信。
原先,她還有些不明白娘娘此舉,那裴大人隻管像往日那般拒酒便是了,何須換酒。
直到這會兒,她才算徹底明白了。
先帝已經不在了,如今的官家並不寵信裴辭,裴辭若是再像從前那般處事,在這朝堂中,隻怕難以走動。
而娘娘此舉,最是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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