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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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的手就停在那人皮麵具邊緣與脖子皮肉的銜接處。
大有隨時要揭開的樣子。
秋衣大氣都不敢出,這會兒,她明顯察覺今日的小皇帝,有些不對勁,便是往日裏再怎麽樣,都會裝上一番,可今日卻好似本性暴露。
看著他這般,沒有人的心是不恐慌的,尤其是蒹葭。
蒹葭隻覺脖子冰涼,好似被蛇纏上了,那一瞬間,甚至不敢喘氣,就一直屏住呼吸。
對上小皇帝的目光,她驚覺,自己早已暴露
今日,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蒹葭幾乎快要閉上眼睛了,麵對即將來臨的狂風驟雨。
可就在小皇帝的手指快要捏住那人皮麵具的邊緣處時,外頭卻突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一下子,便將他的動作打斷了。
是靜王,見了宮中內侍,便猜到小皇帝在此,微服私訪,安危實在令人擔憂。
故而,靜王便一直等在了外側,好似隨時都準備闖進來。
小皇帝眉頭緊蹙,什麽擔憂自己的安危,不過都是些假的說辭,隻是,被靜王這麽一攪和,今日卻不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了。
他鬆開了手,眼裏笑意深邃,卻帶著令人心生寒意的笑,嘴上卻說著關懷的貼心話,“母後且在此好生修養,兒臣去外頭同王兄說些體己話。”
小皇帝這一鬆手,蒹葭猶如獲了新生,等到小皇帝走出了屋子時,她再撐不住,兩腿酸軟,癱坐在地上。
一旁的秋衣急忙上前,看著蒹葭臉色蒼白,冷汗從額角滑落,擔憂問,“你怎麽樣?”
“可有傷到哪?”
蒹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色實在是算不上好看,她的手撐在秋衣的手臂上。
看起來,方才是真的被小皇帝嚇壞了。
或許秋衣站在一旁沒能確切感受到那種瀕死的感覺,可蒹葭卻仿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若非靜王去而複返,今日,隻怕在此的人,都難逃一死。
蒹葭稍稍平複了情緒後,手指緊緊的攥著秋衣的手,“官家怕是發現了”
她素來,還算穩重冷靜,而今日,那份冷靜卻在一點一點消逝。
聞言,秋衣臉色凝重,“你確定嗎?”
雖說她也和蒹葭有同樣的猜測,可若是小皇帝知道這會兒在這裏的不是娘娘,那為什麽不直接揭穿,反而在同她們做戲?
這一點,秋衣想不明白,也是因此,不敢肯定,小皇帝到底有沒有發現是蒹葭在假扮娘娘。
“我肯定。”蒹葭的手心濕成一片,她甚至心裏懷疑,早在她第一次假扮娘娘見了小皇帝時,他便已經察覺。
而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旁看著,也不拆穿,就看著娘娘頻頻出宮,甚至可能,娘娘出宮後去了哪裏,他都了如指掌。
而這一次,娘娘跟著裴大人南下,恐怕,他也早已知道,隻是一直在裝作不知情。
如此一想,蒹葭便越發覺得小皇帝是個危險人物,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深沉,這般隱忍。
連娘娘都一直被蒙在鼓裏。
這時,她甚至懷疑,小皇帝會在裴大人南下的這一路,設下埋伏暗殺,順勢除掉娘娘
蒹葭咬了咬唇,恐怕這次,真的麻煩了。
而此時,靜王已經帶人將小皇帝安全送回宮中,等到他出宮回到靜王府時,心腹已將情報送來。
“王爺,屬下查到,當日太後出宮的馬車一行人,並沒有人不見。”
靜王眉頭蹙了蹙,“可有查到別的?”
那心腹猶豫了一會,卻還是如實回稟,“有人看見,盛家的盛朗,上了裴相爺的馬車,跟著南下了。”
這事按理來說,並不算什麽大事需要稟告。
可有線人發現,盛朗又出現在城外,這時正往京城而來。
由此可見,那上了裴相爺馬車的盛朗,根本不是真正的盛朗。
整個汴京城的人都知道,當朝太後有個龍鳳胎弟弟,兩人生得是一模一樣。
而那上了裴相爺馬車的人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靜王臉色凝重,眼底情緒複雜。
他不是沒有發現,裴辭和盛寶齡之間的融洽,可因著父皇本就將裴辭視為知己,如此,這麽些年,盛寶齡與裴辭關係融洽,也算常事。
可卻沒有想到,裴辭此番南下,危機重重,盛寶齡卻會跟著去。
是他的錯覺嗎,可這早已超出了一般的君臣之交。
靜王終是無法心安,“查一查這幾年,太後娘娘與裴府之間私下可有什麽來往。”
下屬心知自己主子的心思,本以為,太後娘娘一心在朝廷政事之上,可如今,卻與裴相爺往來如此密切,還借去皇家寺廟祈福之名,暗中隨同裴相爺一路南下。
這番往來,可不算是簡單的君臣之交。
王爺又豈能放心得下。
“屬下明白。”
下屬從書房出去後,靜王垂眸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眼裏神色暗沉一片。
這幾年,他幾次在送給裴辭的信裏隱晦的問起過太後的現狀,可裴辭回的信少,其中也從不曾提及太後。
那時,礙於父皇在京,他的人也不便打聽,對盛寶齡的一切根本無從得知,心中雖失落,卻也隻當裴辭是顧忌身份,不好多說。
可如今看來,卻根本不像是那麽一回事。
靜王心裏的不安,懷疑裴辭當時對盛寶齡的一切半句不提,是否有他自己的私心。
人一旦有了一個懷疑的苗頭,便會忍不住去想其他的事,譬如當初,裴辭的酒壺裏,是水而非酒。
譬如,離宴時,盛寶齡身邊的蒹葭送來暖手的,雖是打著自己的名頭,可自己是習武之人,根本不怕冷,反倒是裴辭,走三步咳兩聲。
再譬如,盛寶齡對裴辭的過分關心。
上回壽宴之時,他的生辰禮未能送出,便是因為裴辭的突然出現。
很多當初都沒有察覺到不對的事情,如今細細想來,便都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靜王越想,心頭便愈發不是滋味。
他原以為,盛寶齡不懂男女之事,故而,自己幾次隱晦的示好,她都聽不懂。
可原來不是她不懂,而是她心裏想著的人,不是自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