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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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兩人討論的愈加深入,愈加明顯,就差將“逼小皇帝寫下退位詔書,讓賢靜王”的這麽十來個字明目張膽的說出口了。

    蒹葭甚至想要尋個地兒躲了起來。

    這便是再怎麽大局在握,好歹這是在宮裏頭,雖說都是娘娘的人,可好歹要收斂些,給點麵子給官家不是?

    而事實上,盛寶齡和裴辭之所以並不顧忌蒹葭在場,便這般商談的原因,前者是因為信任蒹葭,蒹葭自小便與她長大,她便是不信任旁人,也都不該不信任蒹葭的。

    而後者,裴辭信任蒹葭的原因,是因為上輩子,蒹葭替盛寶齡死了一回,在明知藥中有毒,形勢之下不得不喝的時候,毅然替盛寶齡赴死。

    如此忠心,又有何不能信。

    而此時殿外的秋衣,才是真正的忐忑。

    事情未到最後,她便片刻不能鬆懈。

    說白了,刑部和戶部如今都在娘娘的掌握之中,已經不是小皇帝身邊的助力,隻待樓太師出事,小皇帝除了身邊那麽幾個暗衛,便當真成了一個傀儡。

    傀儡是死是活,其實全然在太後娘娘的一念之間。

    而或許裴大人不知道的是,娘娘早已掌控全局,整個皇宮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中,即便是樓太師不下台,弑君,新帝登基,於娘娘而言,根本不需要耗費什麽心神。

    而之所以這麽安排縝密,都是為了能讓靜王殿下,明正言順登基,不必背負著弑君的罵名。

    隻望將來,靜王殿下登基,能夠善待娘娘。

    …

    當天,小皇帝便來了盛寶齡處,顯然是知道了裴辭白天裏來過。

    一方麵是因為裴辭本身,而另外一方麵,是平樂侯的案子,確實動到了樓太師。

    小皇帝不得不介入。

    “皇帝今日怎麽來了?”

    此時,盛寶齡正在用膳,放下了碗筷,拿起帕子輕輕擦拭了嘴,看向小皇帝。

    有盛寶齡在,蒹葭先前的恐懼,這會兒也沒剩多少,心裏清楚,自己娘娘在這,官家也不能如何。

    她著小命可問問妥妥的。

    因此,便在心裏頭嘀咕:怎麽也不挑個合適的時辰來,每回都是在娘娘用膳的時候來,每回都攪得娘娘沒興致用膳。

    莫不是故意的?

    盛寶齡倒是沒怎麽在意,白日裏,吃多了些,這會兒吃少一些也無妨。

    小皇帝麵上的掛著乖順的笑意,“聽聞今日母後宣詔了裴相前來議事?”

    盛寶齡微微頷首,接過一旁遞過來漱口的茶水,“是如此,怎麽,皇帝有事要問?”

    盛寶齡這麽直接了當,倒是給了小皇帝順勢問下去的機會,便也就順著盛寶齡的話問了下去,“不知母後同裴相商議了些什麽?”

    盛寶齡淡淡笑了一聲,好像是在笑皇帝這般耐不住性子,又像是在笑他堂堂天子,心事不在朝廷社稷上,而在這些陰謀算計上,德不配位。

    對此,對小皇帝更甚失望,更是為先帝而感到失望。

    那麽細心栽培的太子,卻還不如自小扔到外頭體驗了民間疾苦的靜王。

    若是先帝知道了,怕是這會兒皇陵裏頭,都該詐屍了。

    “是說了些有關平了侯的事,涉及到了朝中幾位大員,裴卿這才來尋哀家問個應對之策。”

    盛寶齡的話,一半真,一半假,讓小皇帝根本無從捉摸。

    到最後,小皇帝也隻能草草了結這個問題,一雙漆黑的眸子,暗藏深意。

    像是一頭藏身在草叢之中的野獸,等待著最佳時機,好將眼前的美味撕咬入腹,血肉半絲不剩!

    小皇帝的眼神看似隱忍,可此刻,卻幾乎所有人都能夠察覺,尤其是盛寶齡。

    盛寶齡隻要從小皇帝身上察覺到這些,便不受控製的想到夢裏的一切,想到小皇帝那些那些折磨自己的手段,想到他那種眼神,那種近乎病態的瘋狂,便禁不住的犯惡心。

    小皇帝薄唇微啟,嗓音帶了幾分寒意,“下次這種事,母後還是莫要操心的好,兒臣必會辦妥。”

    若是從前,盛寶齡自然會應下,小皇帝愛操心,便操心去。

    她所謀的是最後的結果,這過程這些個事,隻要影響不到最後,她都可以為了後麵的計劃順利進行而放手讓他去搗鼓。

    可今日,盛寶齡同裴辭串通一氣,知道了裴辭的想法和策劃,自然所有的事,也都要將裴辭考慮進其中。

    於是這會兒,也沒打算就著小皇帝。

    小皇帝的聲音態度再冷,盛寶齡卻能更甚,“此事涉及朝中多位大員,皇帝年紀尚小,這些個事,怕是處理不好。”

    盛寶齡這番話,還是頭一次,一時間,將蒹葭和秋衣都驚愣不少。

    秋衣愣了一下,滿臉困惑,太後娘娘今日這是怎麽了?

    平日裏便是再不滿官家,也都會忍著,亦或者扯開話題,不與之深談,從不會明確的去反駁。

    可今日這樣的一番話,可以說是直接下了小皇帝的麵子。

    蒹葭倒是心裏頭一陣暢快!

    便是要如此,否則娘娘手中那麽多權勢,再受什麽憋屈之事,鬧個心裏頭不痛快的話,這些個權勢,還要來做什麽呢?

    便該這麽做,有什麽不痛快的,全給發泄出來,趁著小皇帝還在位不是?

    否則將來,這成了靜王殿下,還沒了機會呢。

    小皇帝更是沒有料到,盛寶齡會這般絲毫不留麵子的說出這般反駁自己的話,甚至是拿上了年紀說事。

    他薄唇緊抿,額角緊繃,顯然在忍著。

    氣氛一瞬間變得詭異。

    然而盛寶齡看上去,卻是態度如常,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更沒有因為說了那樣的一番話,便不敢直視小皇帝。

    就好像那些話,就隻是些普普通通,無傷大雅的話。

    小皇帝牙關緊咬,心裏頭好似有團血氣要迸發出來,卻又須得生生忍住。

    他太清楚了,眼下,他沒了刑部,沒了戶部,就連樓家也都岌岌可危,他手中並無實質的兵權,從前尚且受製於盛寶齡,如今的自己,更不是盛寶齡的對手。

    眼下,根本不是一個好時機。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忤逆盛寶齡,他需得扮好一個乖順聽話的小皇帝。

    想及此,小皇帝眼底的陰翳散去,再度溫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