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定奪

字數:4230   加入書籤

A+A-




    小皇帝麵色柔和,和方才儼然是一個天差地別,自己卻不知道這種差別,早已經被盛寶齡等人看在了眼裏頭。

    他緩聲道,臉上掛著清淡的笑意,“母後所言極是,是兒臣莽撞了,都聽母後的。”

    他故作乖順,想以此掩飾方才的失態。

    可他的本性,早就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徹底暴露在盛寶齡麵前,這會兒的作態,實在叫人犯惡心。

    盛寶齡微微頷首,倒是沒了同他裝模作樣,演這母子情深的戲碼。

    “既如此,哀家也累了,皇帝勞累朝政多日,早些回去歇著罷。”

    盛寶齡如此所言,小皇帝便是有意多待,想從盛寶齡這裏博回些從前的好感,也是極難的。

    她根本就不給小皇帝任何機會。

    小皇帝斂去眼底的晦暗,“幕後保重身子,兒臣告退。”

    從慈寧殿出來,小皇帝的臉色便瞬間變得陰沉,一旁的內侍看得心慌意亂,忐忑著,隻怕今日是又要有人遭殃了。

    這每回官家心頭不痛快時。便總要尋身邊人的不痛快。

    好似旁人不痛快了,他便痛快了。

    而如內侍所猜的一般,小皇帝擺駕,去了金貴儀處。

    宮人將這消息傳到慈寧殿時,盛寶齡正在繼續用膳,蒹葭心裏頭鬆了口氣,好在是沒有影響到娘娘的胃口,瞧,這會兒還能吃上兩大碗。

    這再多吃些,來年白白胖胖的,身子也能夠好一些。

    而事實上,盛寶齡是因為今日見了裴辭,所以這心情,也一直都還挺不錯。

    以至於小皇帝來,也影響不到什麽。

    聽宮人說,小皇帝去了金貴儀處,盛寶齡笑,“看來今日,是有人喜,有人愁了。”

    秋衣聽得迷糊,反倒是一邊的蒹葭,想到了旁的。

    隻怕金貴儀近來心情是極好的,得了官家這般恩寵。

    次日,小皇帝下了聖旨,金覓蘭位分晉封賢妃,當真是宮裏頭獨有一份的恩寵,便是當初的劉昭儀,都不曾如此。

    金覓蘭可謂是春風滿麵,接連賞了好些人。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賢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劉昭儀在宮裏頭賞花時,不巧,便遇上了賢妃。

    本欲避開些的,可賢妃好似就是要來瞧一麵似的,往劉昭儀麵前湊,“劉妹妹這怎麽急著走呀?”

    “何不留下來,同姐姐一同品茶賞花,也算美事一樁。”

    劉昭儀眉頭一蹙,好半晌才道了一句,“妾身身子不適,便不與姐姐一同品茶了。”

    旁邊的宮女這心裏頭可不是滋味,從前娘娘得盛寵時,這賢妃便是位分再高,卻還是不及娘娘的。

    如今得了賢妃之名,這趾高氣昂得模樣,真像小人得誌得嘴臉,可實在時難看,瞧得人眼睛生疼。

    劉昭儀說過話後,匆匆離開,看去的方向,是慈寧殿太後那邊的方向。

    金覓蘭冷笑一聲,“她倒是聰明,如今就攀著太後。”

    可即便攀著太後。又能如何,難不成將來,太後還能賞個皇後給她當不成?

    真是個腦子不清醒的人。

    如今她已是賢妃,宮中位分最高之人,隻待官家年紀合適,那皇後之位,還不是落到自己頭上?

    金覓蘭想著想著,臉上掛上了笑意,低聲吩咐旁邊的人,晚些時候去給小皇帝送湯。

    而從這邊走了的劉昭儀,麵對金覓蘭如今的盛寵,卻半點都沒有豔羨之意,一個賢妃的名頭,卻反而讓人覺得可悲。

    小皇帝那般的瘋子,卻賜了金覓蘭一個“賢”。

    深深細想,便能明白其真實的意思,不過便是要金覓蘭乖巧聽話,不該做的事不要涉及,不該奢想,便不要惦記。

    這般一想,便顯得可悲。

    那皇後之位,無論如何,都是輪不上金覓蘭來的,倒是會在汴京城中的那些世家之女中挑選。

    而這最後定奪的人,不還是盛寶齡?

    聽聞如今朝局動蕩,小皇帝手中並無實權,盡數掌握在太後和靜王手中。

    賢妃這一步棋,到底是如同從前的她一般,走錯了。

    隻是她尚且還有回頭路,可賢妃這般下去,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這些是,不出半個時辰,便都傳到了慈寧殿。

    蒹葭和秋衣發笑,尤其是蒹葭。

    這金覓蘭真是個沒腦子的,是個明眼人都知道,巴結宮中太後才是明智之舉,可她偏生卻巴結小皇帝。

    是個人都能看出金覓蘭的想法,她想當皇後,想當太後。

    現在位分在宮中是最高,風光無限,看似皇後之位是穩了。

    可這將來,龍椅上坐的是誰,尚且還不知道。

    當初小皇帝設計金覓蘭與靜王,最後反被娘娘推波助瀾,讓這兩個互相算計的人湊到了一塊,誰說不是天生一對呢。

    將來若是靜王登基,也不知道賢妃的臉色會如何,不知該有多精彩。

    所謂一招差錯,滿盤皆輸。

    這光是想想,心裏頭就期待得緊,都想快些到那時候了。

    盛寶齡倒是對這些沒了些什麽興趣,問起了宮外之事。

    裴辭依舊是沒日沒夜的在調查有關範員案子的一切,從樓太師的這一條線,一路往下查,查到最後,牽扯出來,貪汙的朝中大員,七七八八。

    名單放在盛寶齡麵前時,看著那些名字,盛寶齡這心裏,真不叫什麽滋味。

    裴辭緩聲問,“娘娘可想好了此案的涉及人員,如何處置?”

    貪汙賑銀,乃重罪,克扣官鹽,高價倒賣私鹽,更是死罪,這一條一條,一樁樁,這些個相關人等,可是一個都逃脫不得。

    盛寶齡看著桌案上的折子,好半晌才扶了扶額角,一陣心煩,“依照我朝律例,該如何辦,便如何辦。”

    她明白裴辭的意思,有些人或許隻是不甚被牽扯進去,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若是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便能因此豁免,那受苦的百姓遭的罪,又有誰來償還。

    若是這次不查個徹底,懲治個清楚明白,將來又有多少明知故犯之人出現?

    借以此案,更能敲打醒那些人,莫要行錯路,下錯棋。

    裴辭薄唇勾了勾,這一次如他所願,“是,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