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侍從稟明來意，道隻是來替王妃取東西，並傳信說王妃今日要晚些回府。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坐不住了。

    女人生產自然是凶險萬分，何況盛卿塵讓取的東西，令他覺得幾分古怪。

    於是就親自送了來。

    “你來這幹嘛？”盛卿塵察覺他眼中情緒不對，退開一步不自然道。

    上官爵挪開眼神，輕咳一聲道：“你讓人帶的東西，是要做什麽用處？”

    他身後兩個小廝一個提著個琉璃瓶，一個則托著小箱子。

    “自然是有用處。”

    永慶宮裏眾人都麵色惶恐，上官爵的到來讓本來鬧哄哄的大殿霎時靜了。

    宣王怎麽會出現在這？！

    所以盛卿塵留在這的目的是什麽？

    眾人都沒有注意，角落裏一個小宮女貼著牆溜出去，朝著皇帝的朝宣殿跑。

    “本王來看看王妃，她散了值未回府，原是宮裏有大事。”

    四下一片嘩然。

    不是說這王妃潑婦一枚，上官爵對她甚是厭煩？

    這晚了一會沒歸家，人都找到後宮來了，哪裏跟厭煩有關係？？

    不過宣王妃長了一張狐媚子似的臉，也難怪宣王會掛心。

    嬪妃們紛紛在心中唾棄盛卿塵以色侍人。

    可盛卿塵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她聽屋裏蘇貴妃的聲息漸漸微弱，揚聲問穩婆道：“現下是什麽情況？”

    穩婆戰戰兢兢道：“貴妃，貴妃沒有力氣了呀！”

    上官玥噗通跪倒在地，痛哭出聲：“母妃！”

    這情況，宋瞿瞧著也是要不好了，難產這事，在如今這醫治手段下，暫時無解。

    便是華佗在世，也未必能挽回。

    “孩子，孩子若再晚個一時三刻，必將窒息而死啊。”

    穩婆滿手是血，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掀簾而出祈求太醫們想想法子。

    這若是死了個貴妃，他們就是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正當這時，盛卿塵接過琉璃瓶與小箱子，掃視了一眼殿內眾人，將琉璃瓶交給一個看著穩妥的宮女：“倒一半，在貴妃床榻周圍撒上。”

    又將箱子遞過去：“這裏邊的.……白布，圍著貴妃搭起來，留出床榻的位置，也一並撒上方才的酒精。”

    她要做一個簡易版的小型手術室。

    琉璃瓶打開，一股濃重的酒味飄散開來。

    這是盛卿塵在幽紫苑時，廢了很大力氣提取的高度酒精。

    消毒用的。

    宣王妃的話不敢不聽，宮女趕忙去了。

    周圍眾人霎時驚慌起來。

    “這這這，宣王妃這是要做什麽啊！”

    “她想添什麽亂！真當自己是神醫了？”

    “王爺，您快勸勸王妃，這就是在拿人命開玩笑啊！”

    上官爵自然也是有這些疑問，縱使盛卿塵前麵給他解過毒，對牽機毒也是滿懷信心，可……到底還隻是說說而已。

    如今一個產婦命在旦夕，她居然連這種地方也敢闖，真不要命了？！

    見盛卿塵就要進去，他一把拉住人：“盛卿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將自己的衣袖挽起，在手腕紮成團，為了方便做事。

    “當日為了生團團圓圓，我做了些難產的準備，不過當時幸好沒用上，今日倒是趕上了。”

    她說的輕巧，懷胎時發現了步搖的作用，她那時畫了許多手術用的工具，又取了很多血，才弄來這些簡易的手術設備。

    她又從箱子裏拿了個盒子出來。

    那盒子打開，居然是五花八門，形狀各異的剪刀，刀，銀針，鑷子等物什。

    而這些物品，都閃著鋒利的寒光。

    上官爵微微擰緊眉頭。

    當日她生產，也是如此凶險嗎？

    身邊沒有一個侍候的人.……獨子生下兩個孩子。

    “盛卿塵，你能救母妃嗎？”上官玥撲上來：“你能救她嗎！？”

    她此刻才不管什麽公主儀態，親娘生死一線，她顧不上許多了。

    隻要有人能救她！

    “你們少吵兩句，成不成本王妃不敢說，但總比現在耗著看她死的好。”

    “.……”言下之意她自己也沒有把握。

    上官爵一把拽住她，低聲警告道：“你箱子裏這些東西，稍有不慎便能扣個謀殺罪名。”

    盛卿塵隻是話不敢說滿，她還是有點把握的。

    她大學的時候學的是主刀，雖然不在產科，但她對人體脈絡清楚的很。

    之所以不敢保證，是現下的醫療條件實在跟不上，她如果一把剖開蘇貴妃的肚子，胎兒應當是沒問題。

    隻是這母體，感染風險較大。

    她那費力提取那醫用級別的酒精，量不夠多。

    若是能構造一個無菌病房，那麽她分分鍾能保下這兩條人命。

    帶著些忐忑，盛卿塵深吸了一口氣，她閉了閉眼，道：“上官爵，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兩條生命消耗致死，稚子無辜，我可以試試的。”

    “成與不成，我總要試一試。”

    上官爵看了她半晌，慢慢放開手。

    短短時日，他在盛卿塵身上，看見太多意外了。

    她倔強，不服輸，敬畏生命。

    明明蘇貴妃這趟渾水可以不趟，隻因稚子無辜四字，便義無反顧。

    宋瞿在一旁阻攔：“王妃娘娘，這開膛取子，隻會加重產婦與胎兒的痛苦，自古便無人做成過，你莫要胡來！”

    “不剖，她們母子便活活耗死在那！”盛卿塵冷笑：“宋大人，這便是醫者的操守嗎！”

    “你！”

    危急之下，吵鬧不堪。

    當然，盛卿塵要做這事，在別人眼中看來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開腹取子，要保證大小都存活，何其不易！

    外間突然有人大喊：“陛下來了，陛下來了！”

    “叩見陛下，陛下萬安！”

    皇帝上官墨池快步走來，揮手隻道：“都免禮，吵些什麽呢？阿爵怎麽也在？”

    上官爵往前一步，自然地將盛卿塵擋在身後，皮笑肉不笑道：“尋妻至此。”

    盛卿塵在背後瞪他，心道你別裝的我們夫妻情深的樣子，到時候該離還是得離。

    撫養權你也別想，哼。

    上官墨池看了他們半晌，又轉向宋瞿：“蘇貴妃如何？”

    “陛下，蘇貴妃已經喝了三貼提神藥，如今精力耗盡，再加藥量也是不能了，隻是宣王妃想剖腹取子。”

    上官墨池果然也擰起眉宇，望向盛卿塵：“剖腹？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