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千泉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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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骨沙海的死亡風嘯終於被甩在了身後,但眼前的景象並未帶來絲毫寬慰。
    無垠的沙海在這裏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捏碎、揉爛。目光所及,盡是殘骸。巨大的、斷裂的石柱如同巨獸折斷的肋骨,半掩在黃沙之下,隻露出猙獰的斷麵和風化的紋飾。傾頹的城牆綿延起伏,如同死去的巨蟒,被沙浪反複衝刷啃噬,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布滿裂痕的基座。坍塌的拱門歪斜地插在沙丘上,門洞內幽深黑暗,像是通往幽冥的巨口。破碎的屋舍、散落的巨石、扭曲的金屬框架……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單調而絕望的沙黃色,在毒辣的烈日下蒸騰著死亡與腐朽的氣息。空氣死寂,隻有熱風穿過斷壁殘垣時發出的、如同嗚咽般的低鳴。
    這裏,就是星圖所指,孟老二遺言所向的“星隕之地”——千泉古城。曾經依托地下暗河與綠洲而興盛的明珠,如今隻剩下被沙暴啃噬殆盡、深埋大半的累累白骨。
    “星隕……之地?”嚴靜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悲涼。她裹緊了防風鬥篷,左肩的傷口在幹燥的風沙中隱隱作痛。星盤碎片在懷中沉寂,仿佛也哀悼著這滿目瘡痍。
    齊永豐站在一處相對較高的斷牆之上,覆蓋著淡金甲殼紋路的臉龐在烈日下如同金屬雕塑。他的目光掃過這片巨大的廢墟,最終定格在廢墟中心地帶——一個巨大的、深陷的環形盆地輪廓。那便是星圖上標注的核心,環形沙隕坑。坑壁陡峭,坑底深不可測,被流沙和陰影覆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核心在下麵。”他聲音低沉,帶著沙礫摩擦的質感,“地表隻是墳墓,真正的古城,埋在地底。”
    四名淵民精銳戰士——“石爪”、“暗影”、“堅岩”、“風語”——警惕地分散在周圍。石爪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在指間撚了撚,又湊近聞了聞。“有地下水的濕氣,很淡,但很新鮮。下麵還有活水。”他的判斷給這片死地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就在眾人準備尋找通往地下的入口時,一陣異樣的震動從腳下傳來!不是沙暴的嗚咽,而是……
    轟!隆!隆!
    沉悶的爆炸聲,夾雜著金屬撞擊的銳響和模糊的嘶吼呐喊,從環形隕坑的某個方向隱隱傳來!聲音被厚重的沙層和岩壁阻隔、扭曲,卻清晰無誤地昭示著——下麵有活人,而且正在激戰!
    “博斯國的號角!還有……漠上諸部的戰吼!”暗影的耳朵貼在滾燙的岩石上,臉色凝重地分辨著,“是玉王子的殘軍!他們在和誰打?”
    齊永豐與嚴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星隕之地,果然已成風暴之眼!
    循著聲音和石爪對水汽的指引,他們在一處半塌的巨大神廟基座下,找到了一個被風沙半掩的傾斜洞口。一股混合著塵土、硝煙和淡淡水汽的陰風從洞內湧出。
    踏入洞內,光線瞬間昏暗。一條寬闊但布滿碎石和沙礫的向下坡道出現在眼前。空氣潮濕陰冷,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血腥味以及一種陳年的金屬鏽蝕氣味。坡道兩側的石壁上,依稀可見精美的浮雕,但大多已剝落損毀,被厚厚的塵埃和一種散發著幽綠色微光的苔蘚覆蓋,成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映照出通道的幽深與詭異。
    越往下走,廝殺聲、爆炸聲越發清晰、震耳欲聾。腳下的震動也越發明顯,碎石簌簌落下。
    通道豁然開朗,眾人踏入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眼前景象如同地獄的畫卷!
    這是一處極其廣闊的地下廣場,穹頂高聳,隱沒在黑暗之中,隻有幾縷天光從上方不知何處的裂縫艱難透入。廣場地麵由巨大的黑色石板鋪就,但此刻已遍布坑窪、裂痕和焦黑的爆炸痕跡。廣場中央,原本可能是一座宏偉噴泉或水池的基座,如今隻剩下破碎的雕像基座和幹涸的溝渠。
    而在這片廢墟之上,兩股人馬正絞殺在一起,血肉橫飛!
    一方,身著製式殘破、但依稀能辨認出博斯太陽紋章的暗紅色鎧甲,人數約有三四十人。他們陣型相對嚴密,依托著廣場邊緣幾根粗大的、雕刻著異獸圖騰的巨柱進行防守反擊。為首者,是一名身材魁梧、麵容陰鷙的中年將領。他並未衝鋒在前,而是站在相對安全的巨柱後方,手中握著一柄造型奇特的武器——那並非刀劍,而是一根近一人高的暗金色金屬圓筒,筒身布滿了複雜的音叉狀共鳴腔和螺旋紋路。此刻,他正將這圓筒的一端對準混亂的戰團,每一次扣動機括,筒口前方的空氣都會瞬間扭曲、塌陷!
    嗡——轟!!!
    無形的音波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一處試圖衝擊博斯防線的漠上部族戰士聚集點!恐怖的音爆瞬間炸開,不僅將五六名戰士震得七竅流血、倒飛出去,連他們腳下的堅硬黑石地麵都如同被巨力錘擊,寸寸龜裂,形成一個直徑數尺的淺坑!飛濺的碎石如同霰彈,又將周圍幾人擊傷!
    “是‘裂地吼’!博斯王庭的秘藏音波武器!小心!”石爪失聲驚呼,顯然認得這凶器的厲害。
    而正在遭受這恐怖音波打擊的,正是另一方——漠上部族聯軍。他們人數更多,足有五六十人,但裝備雜亂,皮甲、骨甲、簡陋的金屬護具混雜,武器也是彎刀、長矛、骨錘、飛石索不一而足。他們戰鬥風格極其悍勇,悍不畏死,利用廣場上散落的巨石和倒塌的建築構件作為掩護,不斷發起猛烈的衝擊。更令人心驚的是,其中一部分戰士如同鬼魅般,竟能瞬間融入腳下的沙土或陰影之中,下一刻便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博斯士兵的腳下、巨柱的陰影裏、甚至半空中——驟然暴起襲殺!沙下潛襲,神出鬼沒!
    聯軍的最前方,一道火紅的身影如同戰場上的烈焰風暴,格外耀眼!
    那是一名女子,身材高挑矯健,身披一張完整的、火紅色巨狼皮毛製成的披風,在激烈的戰鬥中獵獵飛舞。她臉上塗抹著暗紅色的戰紋,如同燃燒的火焰,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銳利如鷹隼,燃燒著不屈的戰意。她手中揮舞著一柄沉重的、帶有猙獰倒刺的骨錘,每一次揮擊都勢大力沉,將試圖靠近的博斯士兵連人帶盾砸得骨斷筋折。她的吼聲穿透戰場的喧囂,清晰而充滿力量,指揮著部族的戰士躲避音波轟擊,組織反擊。
    “是‘赤沙部’的女酋長,‘紅雲’!”風語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漠上諸部有名的驍勇善戰者!”
    然而,紅雲部族的勇猛在“裂地吼”的恐怖威力麵前,顯得格外悲壯。每一次音波轟擊,都意味著數名精銳戰士的瞬間減員或重傷。博斯殘軍依靠這柄大殺器和相對精良的護甲,硬生生抵擋住了人數占優的漠北聯軍潮水般的進攻。戰局陷入慘烈的僵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淌著鮮血。博斯統帥陰鷙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再次舉起了那柄死亡之筒,對準了紅雲所在的位置!音叉狀的共鳴腔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致命的能量在匯聚!
    齊永豐一行人如同幽靈般出現在戰場邊緣的陰影裏。眼前的混戰與殺戮,是通往星隕核心的必經之路,避無可避。
    “不能讓他們用那東西肆意屠殺!”嚴靜臉色蒼白,但眼神決絕。她看到了紅雲眼中的不屈,也看到了那柄音波武器對聯軍造成的毀滅性打擊。
    齊永豐的金眸掃過混亂的戰場,掃過那扭曲空氣的音波武器,最後落在廣場周圍那些殘破卻依舊屹立的巨柱、倒塌的雕像基座、以及地麵上隱約可見的、被塵土覆蓋的古老紋路上。他的手掌,緩緩按在了腰間的沙魂刀柄之上。
    一股沉寂已久、源自大地深處的悸動,順著刀柄傳入他的掌心。沙魂刀魂在低吟,仿佛與這片沉睡的古城廢墟產生了某種跨越時空的共鳴。一些模糊的、關於“守護”與“防禦”的意念碎片湧入他的意識——那是屬於上古守宮人留在這片土地上的殘存意誌!
    “掩護我!”齊永豐低喝一聲,身形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藏身處衝出!他沒有直接衝向戰場中心,而是沿著廣場邊緣,衝向一根距離博斯統帥稍遠、但同樣雕刻著異獸圖騰的巨柱!
    “什麽人?!”博斯士兵立刻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幾名士兵調轉矛頭衝來。
    “攔住他!”博斯統帥也注意到了齊永豐的異常舉動,雖然不明所以,但直覺感到威脅,立刻分出一部分火力。音波圓筒微微偏移,一道無形的衝擊波撕裂空氣,轟向齊永豐的前方地麵!
    轟隆!
    地麵炸裂,碎石迸射!齊永豐卻仿佛預判了一般,在音波轟擊的前一瞬,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側滑,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爆炸中心,速度不減反增!彌漫的煙塵反而成了他的掩護。
    他衝到那根巨柱之下,無視了刺來的長矛和射來的箭矢(被淵民戰士和嚴靜的精神幹擾勉強擋下),將覆蓋著淡金紋路的右手,連同緊握的沙魂刀柄,狠狠按在了冰冷粗糙、布滿塵埃的巨柱基座之上!
    “醒來!”齊永豐在心中怒吼,將體內那微妙平衡的地脈之力與龍魂之力,混合著沙魂刀魂的意誌,如同開閘的洪水般,通過手臂瘋狂注入腳下的古老大地!
    嗡——!!!
    一股遠比博斯統帥“裂地吼”低沉、卻更加渾厚磅礴的震動,以齊永豐手掌為中心,瞬間傳遍整個廣場!地麵上的塵土如同被狂風吹拂,猛地向四周排開,露出了下方隱藏的、由複雜幾何線條和未知符文構成的巨大法陣紋路!這些紋路如同幹涸已久的血管,此刻被注入磅礴的能量,瞬間亮起了黯淡卻堅韌的土黃色光芒!
    哢嚓…哢嚓…轟隆!
    就在博斯統帥驚駭的目光中,他前方不遠處,一處看似堅實的地麵猛地向下塌陷!一個直徑數丈、深不見底的流沙陷阱瞬間形成!七八名正舉著盾牌準備推進的博斯精銳士兵猝不及防,隻來得及發出短促的慘叫,便被翻滾的黃沙吞噬,連掙紮都來不及!
    這僅僅是開始!
    廣場邊緣,幾尊早已倒塌、半埋在沙土中的巨大石像,它們的基座處也亮起了同樣的土黃色光芒!伴隨著岩石摩擦的刺耳巨響,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石像守衛,竟緩緩地、沉重地“站”了起來!它們的身軀由某種堅硬的黑色岩石構成,關節處是粗糙的榫卯結構,動作僵硬卻充滿力量。石質的眼窩深處,兩點幽綠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點燃!它們無視了戰場上的敵我,或者說,它們的敵意鎖定了所有觸發防禦機製的存在——此刻,就是那些聚集在巨柱附近、穿著博斯鎧甲的士兵!
    咚!咚!咚!
    沉重的石足踏在地麵上,引發沉悶的回響。一尊離得最近的石像守衛,掄起它那門板般的岩石巨臂,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狠狠砸向驚魂未定的博斯士兵群中!
    “怪物!有怪物活了!”
    “快躲開!”
    “保護統帥!”
    博斯殘軍的陣型瞬間大亂!恐怖的音波武器在近身肉搏的石像麵前失去了優勢。士兵們驚恐地躲避著石像的攻擊,又要防備漠北聯軍戰士神出鬼沒的沙下潛襲和紅雲那悍不畏死的衝鋒,頓時傷亡慘重,防線搖搖欲墜。
    紅雲一錘砸飛一個擋路的博斯士兵,琥珀色的眼眸越過混亂的戰場,精準地鎖定了站在巨柱旁、手掌依舊按在基座上的齊永豐。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是毫不掩飾的銳利審視。她看到了齊永豐身上那不屬於漠北的奇異甲殼紋路,感受到了那股喚醒古城防禦的磅礴而古老的力量。
    “吼!”紅雲發出一聲穿雲裂石般的戰吼,骨錘指向博斯統帥所在的核心位置,“赤沙的勇士!機會!隨我衝垮他們!撕碎那個拿筒子的!”
    漠北聯軍士氣大振!在石像守衛製造的混亂和齊永豐引動的流沙陷阱牽製下,他們終於找到了突破博斯防線的契機!如同決堤的洪流,在紅雲這柄最鋒利的矛頭帶領下,狠狠撞向博斯殘軍的心髒!
    博斯統帥臉色鐵青,再也顧不上節省“裂地吼”的能量,瘋狂地對著衝來的紅雲和石像守衛轟擊,試圖挽回敗局。音波與石拳的碰撞,沙塵與鮮血的飛揚,將這片古老的地下廣場化作了最慘烈的修羅場。
    齊永豐緩緩收回按在巨柱基座上的手,沙魂刀魂的悸動平複下去,地麵的法陣光芒也隨之黯淡、隱沒。那些被喚醒的石像守衛在砸翻了幾處博斯士兵後,動作也漸漸變得遲緩、僵硬,最終如同耗盡了最後一絲能量,重新化作了沉默的巨石,矗立在廢墟之中。流沙陷阱也停止了旋轉,隻留下一個吞噬了生命的深坑。
    他喘息著,強行喚醒古城防禦機製對他也是巨大的負擔,體內能量衝突帶來的刺痛感再次加劇。他抬起頭,正好迎上衝殺到近前的紅雲的目光。
    女酋長的火紅狼皮披風沾染著敵人的血汙,琥珀色的眼眸如同燃燒的火焰,帶著戰場硝煙的灼熱和一絲毫不掩飾的探究與警惕。她停在齊永豐幾步之外,骨錘斜指地麵,上麵還滴著粘稠的血。
    “外鄉人,”紅雲的聲音沙啞而有力,如同砂石碰撞,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喚醒的,是守宮人的力量?”她的目光掃過齊永豐腰間的刀柄(沙魂刀依舊未現形),又落在他覆蓋著甲殼紋路的手上。
    齊永豐站直身體,金眸平靜地回視:“守宮人已逝,力量尚存。玉王子的爪牙,是我們的共同敵人。”他沒有直接回答,但意思明確。
    紅雲審視著他,又看了看他身後嚴靜和四名淵民戰士。嚴靜臉色蒼白,但眼神沉靜;淵民戰士沉默如石,卻散發著地底特有的堅韌氣息。她再看向遠處,博斯殘軍在石像和流沙的打擊下損失慘重,又被她的戰士衝垮了防線,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正被分割包圍,敗亡隻是時間問題。
    “哼,”紅雲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帶著漠北人特有的直率,“不管你是誰,你幫我們宰了這些博斯狗,是事實。”她頓了頓,骨錘指向廣場深處,那通往更幽暗地帶的、如同巨獸喉嚨般的甬道入口,“那下麵,就是星隕之核?你們也是為了那東西來的?”
    “我們為了平息沙暴,為了九州的存續而來。”嚴靜走上前,聲音雖虛弱卻清晰,“那東西,是鑰匙,也是希望。玉王子的人,還有其他人,都想得到它,為了掌控,而非守護。”
    紅雲的目光在嚴靜和齊永豐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在衡量話語的真偽。最終,她猛地將骨錘扛在肩上,火紅的披風一甩,帶起一陣血腥的風。
    “好!”她聲音斬釘截鐵,“博斯狗還沒殺光,下麵還有他們的雜碎,還有你們說的‘其他人’?不管是什麽魑魅魍魎,敢在老娘的地盤上搶食,都得死!”她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野性的光芒,“聯手,清掉下麵的垃圾!至於那東西最後歸誰…沙海不相信眼淚,隻認實力!清完場,我們再談!”
    這是一個基於共同敵人和眼前利益的、極其脆弱的臨時同盟。沒有誓言,沒有信任,隻有赤裸裸的力量規則和暫時的目標一致。
    齊永豐點了點頭,金眸深處並無波瀾。“可以。”他言簡意賅。嚴靜也微微頷首。
    紅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幽綠苔蘚光芒的映照下,竟有幾分森然。她轉身,對著正在清理殘敵的部族戰士發出一聲響徹廣場的呼哨!
    唳——!
    一聲尖銳的鷹唳竟穿透了厚重的岩層,從眾人頭頂上方不知何處傳來!緊接著,一道迅捷的黑影如同閃電般從廣場穹頂的一道裂縫中俯衝而下,穩穩地落在紅雲抬起的手臂上。那是一隻神駿的沙鷹,眼神銳利如刀,羽毛在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紅雲低聲對著沙鷹快速說了幾句晦澀的部族語言,沙鷹點點頭,再次振翅,化作一道黑線,消失在通往更深處的黑暗甬道中。
    “我的眼睛,先去探探路。”紅雲解釋道,語氣帶著掌控戰局的自信。
    齊永豐看著沙鷹消失的方向,又望向那幽深如同巨獸之喉的甬道入口。博斯殘軍的哀嚎正在廣場上漸漸平息,但更深處,更濃重的黑暗、未知的危險,以及那個神秘“影先生”可能的爪牙,正等待著他們。
    沙魂刀在腰間傳來一絲溫熱,仿佛在低語。星隕之核,就在前方。而這條通往核心的路,注定要用鮮血與鋼鐵鋪就。他握緊了刀柄,邁步走向那深邃的黑暗。紅雲扛著骨錘,帶著一身硝煙與血腥,與他並肩而行。脆弱的同盟,在幽暗的古城迷宮中,踏向更深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