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瀾興卷(二) 乾 灰鼠白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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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渭藏個兩天,憋不住了,雖是賊,早年習慣了天被地席的清苦日子,可這怎麽算也是個賊裏豪傑啊,這夜睡房簷白日藏箱也太憋屈了吧!

    忍不了,娘的沒見過賊頭是吧,百來個人我打不過你,我不給你們整個四腳翻天還不如縣衙自首去,這“竊雲手”也別當了!

    巧了不是,就趕上這次燈會了。

    日上三竿,吃飽喝足胡渭翻身下房。好像不經意一樣一揚紅包,懷裏一揣。意思很明顯孫子,來和你賊爺爺溜溜。

    街邊幾個打手蹭就竄上來了,“來的好!”胡渭暗道。蹬牆兩步上了房頂,踏瓦疾行。後麵倆人也不含糊,還就跟上來了。

    胡渭三跳兩跳,在兩屋頂之間一躍而起,兩丈遠的距離愣是飛了過去,落地一滾,沒壓碎一片瓦&nbp;。後麵倆不含糊,緊隨其後。三轉四跳看著前方三丈遠的塔閣,胡渭腳下沒停,“呔!”一聲,全身弓成貓狀腳下一蹬,身子空中舒展開來,飛向塔閣。三丈,可是九米遠。地上百姓抬頭一望,謔!!天上飛個人!!霎時唏噓一片,片刻人群裏叫喊幾聲“好!!!”

    那塔高七層,胡渭看架勢是準備跳第二層的飛簷之上,下麵人都捏把汗啊,看著忒玄了,三丈啊,這架勢,怕不是要摔下來碎成醬。

    說時遲那時快,胡渭眼前就是二層塔的飛簷,隻見他淩空伸手一抓,空了,就差幾寸,沒摸到。倒也沒慌,電光火石之間“噗”的一聲踩在一層的圍欄之上————那圍欄不過也就兩指寬窄,胡渭落下穩的就像平地,再一起身微微躍起,左手一扒飛簷飛身躍上。

    “好!!”人群裏掌聲雷動,這歡呼聲戲班子聽了都眼紅。

    這胡渭還沒完,餘光一掃,看見三層欞窗大開,飛身一踏窗框,再一躍,右臂撐到了四層飛簷,再一起,“嘿!”一聲飛到四層。

    這七層塔,可是鳳州最高的建築了,這胡渭三下兩下攀到六層,手一揚,紅綢包袱飛出,穩穩落在七層塔的塔尖。

    後麵追兵可傻了,半晌沒動,那是七層啊,硬往上攀啊,出去和人說誰信啊。沒法追了,下房吧。看看能不能想個法進塔裏,先爬到七層再說,到時是架梯子還是拆塔頂再另想辦法。

    再說胡渭,“蹭蹭蹭”下了塔人群裏一鑽,左拐右拐來到個胡同,一腳踢開倒扣的木箱。又取出個紅包袱,還拿了個木桶,從裏麵取出幾個鐵盒,抄來個酒囊腰上一別。賊,狡兔三窟,那塔頂上的紅包袱是假的,這個也不是真的,昨天花一兩碎銀買了半人高的一疊值錢。分一分,加倆石子做了好幾個假包袱。

    一回頭。看見胡同外又跑來一打手,樂了。擺擺手又竄上房,打手一看。把木箱子移過來踩著箱子,好不容易上房頂,就看見胡渭蹲在他眼前。鼓著腮幫子,握著火折子,眼睛一瞪,火折子對著追兵白酒一吐“噗!呼!”酒霧過了火折子化成一團巨大的火球,瞬間吞噬了追兵。就隻聽“啊呀”一聲慘叫。胡渭轉身下房。

    不回頭也知道,身後又上來幾個,胡渭沒管,隨手紅包扔路邊泔水桶裏,打開鐵盒子。這盒子一晃“咕咚咕咚”好似水聲。打開一看,棕色水裏泡著一張假麵皮,這棕水也說不上是啥,一股怪味。胡渭繞了個街口,進了個成衣店,也沒挑,扔下一輛銀子拿起一件紫色綾縑袍身上一罩,又抄幾件衣服腰裏一揣。假麵皮覆在臉上拍一拍。

    幾個瞬息的功夫。成衣店裏哪還有什麽小賊,隻見一個八字胡大眼胖富商搖搖擺擺就走出來了。一撚胡須看著街前茫然失措的追兵噗嗤一笑。蹲下拾起幾個石子,“噠噠噠”一彈,幾個石子順勢飛出,一石在前,幾個石子在後,空中一散“啪啪啪”同時打到那追兵的脖子,手腕,膝蓋。疼得那人哇哇直叫。這手法可厲害,暗器先後飛出,空中彼此一撞,一散,同時打中要害,正是江湖名招“群星逐月”。要不說胡渭雖是賊,人緣好,總能找各路人討個一招半式。雖是打架功夫差,可這小手段可謂是層出不窮。

    胡渭轉身而走,此刻天色見晚,一天沒吃東西。一兩銀子買衣服了,假麵皮也貴,一張單是成本就四五兩,再不說那精細手藝多費時費力。白天跑時豪氣衝天,晚上冷靜一想那是肉痛的緊。渾身上下摸出倆文錢。得,還得幹一票,不然明兒沒飯吃。想到這,假麵皮一撕,透口氣,打量起行人,嘿,盯上那個小“瓷娃娃”了

    哪料到自己那身手能被抓,一看這小娃要翻自己手腕,拇指一彈,錢袋飛到身後,後腳一抬,這錢袋穩穩落到腳後跟上。壞心思一起,幹脆塞給個小娃一個假包袱,一吆喝,那群喪心病狂的打手準來。

    趁著小娃一開包袱,一溜。轉了幾個街角就跑了。

    找個店坐下,買了幾個包子,越吃越不是滋味。這被抓惱羞成怒是不假,塞了個假包裹給小娃娃是不是過分了。想著那群瘋狗再喪心病狂應該不至於難為個十幾歲孩子吧,嘖,說不準。尋思好一會,這肉包子都嚼成漿,沒味了。得,還不能不管,正打算找人呢,正好就看見那瓷娃娃從旁邊跑過。

    話說兩邊,那小道一開包裹就知道不好,包裹一抖一堆黃紙跟秋葉一樣“嘩啦啦”落一地。就見那黑臉大漢臉都青了,又黑又青,都說不上啥色。小道暗叫不好,一腳踢開身後打手撒腿就跑。一回頭,好家夥,隻見好幾把短刀朝著自己後腦飛來。小道暗自罵那死滑賊,身手解下細長布包對著飛刀一扔。“蹭蹭蹭鐺鐺鐺”,青布油紙被飛刀切個粉碎,碎片一散,露出三尺長劍————九歌。

    九歌本是先秦名劍,劍身修長秀美,鞘為鎢鋼柔和五金所鑄,上雕薇草繁花,栩栩如生,姿態俏麗。一眼看過,很難把這雅物和兵器聯係到一起。劍身為隕鐵混雜銅精鑄造,通體烏黑如墨,兩麵均有飲血槽,血槽兩側雕有梅花。劍一遇血,血隨槽而上,紅梅一綻,如墨上冬梅,令人不寒而栗卻又引人癡迷。此劍原為屈原佩劍,隨主人水封千年,機緣巧合,被天合道人從汨羅江中打撈,傳與徒弟小道方旭。

    小道方旭接過長劍拔劍出鞘,左手銀鞘右手烏劍,眉頭一皺。這一戰怕是不可避免了,心裏暗罵那尖眼猴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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