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瀾興卷(五)鳳州驚變(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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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月,方旭和胡渭暫且為門客身份住在鎮邊府。大概習武之人總有些怪癖,喜歡打出交情。後院園林整日叮叮咣咣,就像養了一窩鐵匠。方旭和蕭二郎從清晨紫氣東來時能一直打到日薄西山。要不是開飯能見人,胡渭都不懷疑這倆能在園林裏過一輩子。

    這平靜日子,也就在家丁遞來的請帖裏暫時告一段落了。

    蕭二郎和胡渭收到倆請帖,紅紙黑字,上有金色鷹虎紋。內容簡潔明了,次日午時醉仙樓群英赴宴,事關重大,望莫推辭。署名李穎,附正六品昭武校尉紅印。

    次日辰時,胡渭和蕭二郎便一左一右架著薄臉皮的方旭去赴宴了。

    醉仙樓處在市井中心,被各類商肆眾星拱月般環繞。市井平日熱鬧非凡,卯時便開始熙熙攘攘,辰時開始摩肩接踵,揮汗如雨,揮袖如雲。直到亥時仍有嬉鬧之聲。

    今日可有所不同,商肆統統閉門不開,街上百姓清得一幹二淨,如鬼城一般靜的出奇。

    唯有醉仙樓裏傳來陣陣細語聲。

    店內八張方桌拚湊一起,足納百餘人,時辰尚早,客位隻有零星幾人。主位上坐一女子,明眸似冰鏡,兩彎細眉藏鋒,五官精致,俊美而颯爽。

    奇怪的是如此美人卻是公子扮相。一頂青玉冠,盤領青衫,腰間銀革玉飾九環帶,腳下烏皮靴。想必她就是李彥養女,當朝趙武校尉兼鷹武衛虎武衛統領,李穎。

    等到午時,座無虛席,各路幫主掌門盡數入座&nbp;副幫主站後。胡渭蕭二郎總感覺坐這個座位渾身不自在。片刻,李穎撚開鐵扇,在胸前微微扇動,說到“在場各位,吾乃虎武衛,鷹武衛統領李穎,奉命在各城駐守今日來,是想和各位打個關照……”

    話音未落,隻聽一破鑼嗓打斷道“哼,呦嗬,差爺,殺倆人能把您招來,小小鳳城蓬蓽生輝啊,哪路邪風把您吹來了?”說話的是邪派沙骨幫的幫主,披著一個黑色鬥篷把自己一罩,稍稍一動就是叮當作響。不知道藏了多少兵器。

    李穎臉上不帶怒色,慢慢說到“抓人是衙門的事情。有綠林好漢難免會誤傷百姓,與我鷹虎武衛無關。特事特辦,我們效忠於大內總管,若有哪些幫派犯了法條,恩怨不妨和捕快解決。”

    在場人都明白了,這武衛算是李彥私兵,隻不過吃的官府俸祿,算是官差,不行官事。明麵為特殊部門,實際上與門派無異。

    “阿彌陀佛,施主叫我等前來,恐不僅是認識各位如此簡單吧。”一空住持握著佛珠緩緩開口。

    “不錯,西夏賊寇在城三十裏外囤積糧草,想必不久,大兵來犯,鳳州駐兵兩萬,陛下已下旨令大將蕭老將軍鎮守鳳州,不得有誤,隻是…………”說罷。李穎眼神一凜,扇子停了下來,“啪”地合攏。“此次壓糧運草官和接應官都是蔡京心腹,我們,可能裏無糧草,外無援兵,諸位,都難逃此劫。”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場麵開始混亂起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片刻,血煞派掌門高聲到“您的意思是,要我們合作?和那幾個尼姑禿驢給你們當差的賣命?”

    李穎哈哈一笑,說到“重要的不是給誰賣命,據我所知,各位綠林的門派,你們的門寨府邸可都在鳳州。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等西夏來殺了人放把火,各位有把握全身而退嗎?”

    這句話可說到各路邪派的心坎裏了,邪派大多都是靠山吃山。不像林武當規模大,遍地生花。這要是被抄家了,那可真就一了百了了。

    正派可就不這麽想了,少林全真幾個大派各地都有寺廟道觀,出了鳳州雖然狼狽,可犯不上賭命守城。

    麒麟山寨主說到“我看各位,這事躲不了,別等到祖墳讓蠻子刨了,牌坊砸了靈位燒了白後悔。早點下手給他做了。”

    一空大師緩緩開口“阿彌陀佛,邪派的境界也就僅僅殺人而已了”峨眉的道絕師太附和道“依我看,鳳州兵精糧足,也犯不上我們出手,不過是宵小之輩杞人憂天罷了。”

    李穎明白這幾個所謂正派的心思,心想,少林道教兩個巨頭要是不答應,剩下的也不會從我。反之要是這倆點頭,剩下趨炎附勢的“名門正派”牆頭草也就不敢說什麽。待到有退縮門派要跑,便聯合各個門派誅殺之,殺雞儆猴。

    “娘的禿驢,屁話連篇,信不信今天爺爺給你頭擰下來!”麒麟山寨主“蹭”一拔刀,全場幾百人紛紛亮出家夥,正派邪派早就看對方不順眼了,一時間整個醉仙樓殺氣彌漫。一旦動手,便是血染醉仙樓。

    李穎鐵扇往桌上重重一磕,“鐺”一聲。

    門外“啪啦啪啦啪啦”兵甲刮蹭之聲不絕於耳。幾個瞬息,三千重甲兵從各個小巷列隊跑來,裏三層外三層圍起了醉仙樓。

    這下樓裏又安靜了。

    “不要誤會,清空街道,部署兵卒隻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可要是見了血&nbp;能不能保住那可就不好說了。”

    “一空大師,我聽聞佛教有怒目金剛,佛家自古就有伏魔之理。如今不看僧麵看佛麵,全場百姓危在旦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道大師放任不理?道絕師太,道家所求為逍遙避世,可若為吐蕃之流的奴仆,可還逍遙?若鳳州被血洗,又何處避世?再何況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二位有幸逃出鳳州……難道能逃出官府的手掌嗎?”

    於情於理,這倆門派再難推辭了。再多嘴別的不說,搞不好門外三千重甲兵進來就給自己剁碎了。

    “那,我們算是共識了?”李穎問道。下麵散亂附和。“哈哈哈好,那就不耽誤各位了。哦對了。請江流,赤焰,高拳幫的三位幫主留下,在下還有些事要商議。”

    在場的人哪敢停留,不一會兒全跑了,隻留下三位幫主。

    李穎杏眼一瞪,說到“請三位幫主,先下去,給蔡京占個好位置。”

    “呔!!!妖女拿命來!”三人知道事情敗露,也不隱瞞,一掏出鎮魂釘“咻咻咻”連射三鏢,另外二人一個持斧朝李穎頭劈來,另一個揮刀砍向胸口。

    隻見李穎撚開鐵扇擋開暗器,隨後輕躍而起,翻身後退數步躲開淩厲攻勢。持斧之人見一擊未成,欺身而上又一記重擊。李穎一個一字馬腳尖踢在持斧人的手腕上,“啊呀!咣啷。”板斧落地,一踩那人頭顱空中婀娜旋轉,躲開數鏢。等持刀之人反應過來,鐵扇早已隔開咽喉,“噗”血噴了出來濺了一地。

    使暗器之人見勢不妙轉身剛要逃走,李穎一收鐵扇,“哢啦”機擴上弦,從扇中射出一枚發絲粗細的銀針,正從那人的後頸穿入,從咽喉鑽出,去勢未消釘在房柱上。

    李穎回頭對著嚇傻的那個持斧的幫主一笑,“留你一條狗命,回去告訴蔡京,我李穎等著他。”

    那幫主連忙從地上爬起,連滾帶爬逃向門外,還沒出門檻,“哢啦”,“咻”。那人眼睛瞪大,後腦鑽進一枚銀針,暴死當場。

    李穎莞爾一笑“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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