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丁曉媛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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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獄的門打開後,丁曉媛緩步走了進去。她抬頭看見,丈夫牛昆生穿著一件桔黃色的獄服,被兩名獄警給帶出來了。

    丁曉媛心裏酸楚楚的。她看見丈夫在自己的對麵坐下,她也坐下了。然後她問他說“昆生,你還好嗎?”

    牛昆生抬頭看著妻子,他向她點了點頭說“好,還好,請你不必掛念!家裏也好吧?”

    丁曉媛苦笑了一下,向他點著頭說“好,一切都好!請你也不必掛念!”

    丁曉媛說完後,眼眼裏忍不住湧滿了淚水。因為她抬頭看見,眼前的丈夫跟以前根本不一樣了。以前的丈夫,身板挺直,紅光滿麵的。可是現在,她看見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風度,身子也好像有些佝僂了。特別是頭頂上那幾根稀疏的頭發,越發地禿頂了,表情也顯得有些遲鈍,臉上露出的是憔悴。

    牛昆生看見妻子哭了,他將身子向前挺了挺說“你別哭,你別哭,法律是不相信眼淚的。我離開家裏,隻是希望你在家裏,能好好地生活。我呆在這裏,已經照顧不上家裏了,隻有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了。”

    丁曉媛點著頭說“是的,是的,你照顧不上家裏了。”然後她從包裏拿出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家裏一切都很好,隻是希望你在這裏,要照顧好自己。”

    牛昆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家裏好就行,我這裏不用你擔心。隻是我照顧不上家裏了,家裏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可去找一找田斌,想來他一定是會幫忙的。”

    丁曉媛聽到這裏,她的淚水又湧出來了。這時她有些生氣地說“你,你以後再別提田斌了。自從你走了之後,他就像是躲溫神似的,一直躲著我呢。他可能還害怕咱們的晦氣粘到他的身上呢。”

    牛昆生聽完,向妻子解釋說“這種情況,你也應該是能理解的。我被關起來了,他怕牽連到自己,不敢靠近你,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想,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能不躲避你嘛!等事情過去了,我想也就不會來躲避你了。”

    “快算了吧!”丁曉媛收住淚水說“現在你還存有幻想呀!其實,情況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在台上時,他看見你手裏有權,就為你跑前跑後的。現在看見你沒有用了,他就不再搭理你了。那個唐檜已經抓起來了,咱們就不說他了。現在單說田斌吧,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也不能這樣來評判人。”牛昆生說,“你知道唐檜的問題重不嚴重呀?

    丁曉媛說“我聽說他的問題比你還要嚴重呢。轉移出去的資金比你也多。”

    “這個不可能!”牛昆生看著丁曉媛,立刻用否定的口氣說,“這可能是人們在瞎說他呢,他轉移出去的資金怎麽能比我多呀?”

    “你知道個屁!”丁曉媛說,“現在人家紀檢監察組的查賬了,他轉稱出去的資金的確是比你多,你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呀。他剛抓起來的時候,你就說他沒事兒,可是現在已經查出他的好多問題了。唉,你這個人呀,就是不聽別人的話。唐檜這個人,我記得有人就跟你說過,他這個人不能用。聽說他在原來的那個廠子裏,就是因為倒賣人家的煤炭,把錢裝進了自己的腰包裏,人家才不用他了。你倒好,把他調到你們公司裏,還讓他當了副經理。你說他手裏有了權,還能不給你胡折騰呀!”

    牛昆生仍然有些不相信妻子的話。他說“你也千萬不能聽到風就是雨呀!我知道有些人,總是想把他給搞臭了,到處在給他編造瞎話呢。如果他把公司裏的錢轉出去那麽多,我還能不知道呀!”

    “你快算了吧,你還是不相信別人的話。”丁曉媛說,“根本不是別人想把他搞臭了,而是他膽子太大了。我聽人說,紀檢監察組到他家裏搜查了,你知道吧,從他的家裏搜出的名煙和名酒多著呢,聽說還有好多古董,單搜查出現的金就有一百多萬元。他弄出去這麽多的錢,你都不知道,你還說你知道呀!這些人家紀檢監察組的人員,給查出來的。聽說他轉移出去些資金,也是想自己辦廠子。唉,我不知道你這個經理是怎麽當的。”

    “紀檢監察組真要是從他家裏搜查出這麽多的東西,那他唐檜就有些不夠人了!”牛昆生有些生氣地說。

    丁曉媛說“你總是不相信人,說別人在胡騙造呢。我聽說紀檢監察組的人,已經在職工大會上,把這個情況向職工們講了。宿舍裏的人,現在都知道了。”

    牛昆生聽到這裏,他這下不吭聲了,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才向丁曉媛說“如果情況果真是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他調來了。你知道吧,我把唐檜調來,也是無奈之舉呀!因為唐檜跟高局長是親戚關係,他跟我打過招呼,讓我能把他調來,還讓我要照顧他,我才讓他當上了副經理。不過,我覺著唐檜這個人還是很能幹的,他有經濟頭腦,隻是這人私心重。我把唐檜調來,高局長才對我關照了,將我樹為改革家和企業家,在局裏和市裏,都得到了表彰。

    “你得到了表彰,現在又有什麽意義呢!”

    牛昆生被妻子問的不吭聲了。

    丁曉媛接起話來說“你知道吧,高局長現在已經不是市長了。前幾天,我聽人說,他也被立案調查了。”

    “什麽?高市長也被調查了?”牛昆生聽後,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問丁曉媛說,“你這是怎麽知道的?”

    丁曉媛說“我去找他了,聽到那裏的人說的。”

    “唉,要是這樣,一切就完了。”牛昆生像泄了氣的皮球,坐在那裏不吭聲了。

    丁曉媛說“咱們現在真得是指望不上了。”

    牛昆生坐了一會兒,舉起戴著手銬的手,重重地在自己的腿上捶打了一下說“唉,要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該把唐檜提拔成副經理了。沒想到他這個人,真他媽的是個吃裏扒外的王八蛋呀!”

    丁曉媛看見牛昆生生氣了,她這才緩過口氣說“你現在也不用生氣了,還是想想自己的問題吧。”

    牛昆生說“我現在還能想什麽呀?高市長都靠不上了,還能再靠誰呢!”

    丁曉媛說“其實,靠別人都是靠不住的,隻有靠好了自己。”

    牛昆生低下頭不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又說“唉,看來人在台上時,做事一定要謹慎。唐檜現在已經是靠不上了,你有事情了,還是去找一找田斌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丁曉媛立刻打斷他的話說“田斌?你現在快別提他了!我給你說吧。你在台上時,他為你跑前跑後的,你下台了,他就根本不認識你了。你知道吧,那天,老家給捎來一袋山藥蛋,卸在大門口了,我看見他都走過來了,他卻假裝沒有看見,從後門給溜走了。你說,他還能幫你什麽呀?”

    牛昆生看見妻子說完了,又抹起了眼淚。他有些不知道措地問她說“你看見田斌了,他從後門溜走了?”

    “是的。”丁曉媛點著頭說,“我看見他走過來了,心裏想著他會幫忙的。沒想到他從後門給溜走了。唉,那天我真得是沒有辦法了。你知道吧,最後還是朱兵走來看見了,他叫上他們科裏的人,給扛回家裏了。”

    “朱兵?”牛昆生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抬眼看著她問說,“你說是朱兵?”

    “是的。”丁曉媛點著頭說,“就是朱兵,他看見了,趕緊走到我的跟前,問我口袋裏裝得是什麽東西。我告給他是山藥蛋後,他想幫我提回去。可是他的腿有毛病,提不動。他站在那裏,等他們供應科的人來了,才幫我扛回家裏了。”

    牛昆生聽完丁曉媛的話,他心裏感到很震驚。如果說是別人,他完全是相信的,心也不會震驚。可是說到朱兵,他真得有些震驚了。因為自己傷害過他,他找過自己幾次,想給他弟弟安排個工作,自己都沒有答應。沒想到他還會幫妻子的忙。他忍不住向丁曉媛說“當初,要不是因為你弟弟的事情,我也不會開除他弟弟的。隻是因為你弟弟的事情,我才……”

    牛昆生說到這裏不說了,丁曉媛聽到丈夫又提起自己的弟弟,她心裏也有些不想提說弟弟。是的,正是自己的弟弟,才給他們惹出了這樣大的麻煩。於是她安慰丈夫說“唉,昆生,不管怎麽說,事情已經出了。你再責備我,也沒有辦法了。”

    牛昆生說“當時你要眼紅,看見人家有人辦廠子,你就讓我幫著你弟弟也辦廠子。可是你不想想,你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能辦好廠子嘛!”

    丁曉媛聽到丈夫責備自己,她這下又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你不能光說我弟弟的事情,你自己也做得不好呀!你看人家鄭有民,來到了你們公司裏,人家是下基層,到車間裏了解情況,還廣泛聽取職工們的意見。公司裏現在恢複了生產,又還要給職工改造宿舍呢……”

    牛昆生這下更加不高興了,他接起話來說“是的,他鄭有民能改造宿舍,可是我的資金回籠不回來,你說讓我怎麽改造宿舍呀?”

    丁曉媛聽到丈夫一直在說自己,他這下又不說話了。

    牛昆生抬起戴著手銬的手,再次在自己的大腿上捶了一下說“是啊,總是還是我的私有心太得了。你知道吧,私欲是一個口子,要是把這個口子撕開了,那就堵不上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獄警來了。他們告訴說,探望的時間已經到了,讓丁曉媛離開。丁曉媛站起身來,往外走時,她回頭又看了一眼牛昆生,忍不住眼睛裏又湧出了淚水。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向牛昆生說“昆生,你一定要記著,好好地接受改造,爭取早日重新做人吧!”

    牛昆生沒有吭聲,他抬頭望著丁曉媛遠去的身影,忍不住眼睛裏也湧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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