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甜蜜(兩章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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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璃不想猜,她又想起了,她闖入他房中的畫麵,他瞧著漫不經心的,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她吻他時,他雖詫異,卻並未推開她。
過往的畫麵在腦海中一一閃現,鍾璃都難以判斷,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她紅唇微抿,神情也帶了些不快。
少女發間帶著一枚芍藥步搖,芍藥雕刻得栩栩如生,淺黃色的花蕊,雪白色花瓣,襯得少女一張小臉冰雕玉琢似的,以至於她板著臉的神情,也異常生動。
裴邢從喉嚨中發出一聲輕笑,他圈住了她的腰,慢悠悠解釋道“這等賣弄風情的,我身邊的侍衛都未必瞧得上,你以為我當真來者不拒,對誰都動心真這樣,在鎮北侯府時,就妻妾成群了,何苦等到現在,才將你娶到手”
這句話點醒了鍾璃,當初老太太沒少為他的親事犯愁,還讓他瞧了不少畫像,他卻一個沒瞧上,先皇也往他身邊塞過美人,他同樣一個沒留。
許是已然動心,才有些當局者迷,饒是清楚他未必瞧得上,她心中依然有些不舒服,她輕哼一聲,拍開了他摟上來的手。
裴邢輕笑一聲,低頭圈住了她的腰,吻落在她耳旁,“不安分的,朕都會讓人逐出皇宮,身邊隻有你,還不行”
他眸中滿是戲謔,這個笑,實在欠扁。
鍾璃忍不住偏了一下腦袋,板著小臉道“大可不必,皇上不必委屈自己。”
裴邢並不覺得委屈。他身上那股懶洋洋的勁兒都散了大半,瞧著神采煥發的,愛極了她這個模樣,甚至還想引誘她,說出更多拈酸的話來,“不然不趕了說不準還真有一兩個知情識趣的。”
鍾璃哪裏聽不出他在故意逗她,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腰,裴邢愉快笑出了聲,老槐樹上駐足的小鳥,聽到聲音,撲閃著翅膀,逃離了附近。
邁進禦花園時,裴邢才扯了下唇,“朕一直潔身自好,不信的話,等小崽子懷穩後,你來驗貨。”
鍾璃怔了一下,半天才聽懂他什麽意思,她耳根“唰”地一下全紅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害臊。
裴邢勾了勾唇,悠悠跟了上去,步伐一如既往地懶散。
傍晚時分,這麽走動一下也很不錯,微風拂來時,送來陣陣淺淡的花香,這裏的空氣都比旁處的新鮮,裴邢怕她累,拉著她入了涼亭,讓少女靠在他身上賞了會兒景。
接下來幾日,鍾璃都沒去禦花園,倒是聽秋月說,新入宮的秀女,被皇上趕出宮好幾人,也不知道哪裏犯了皇上的忌諱,鍾璃倒是隱約猜到一些。
因為裴邢的舉動,宮裏的氛圍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一時人人自危,剩下的本就老實,幹活時,一個個更加賣力了,唯恐自己也被攆走,尤其是宮裏的太監,一個個皆是家裏窮得揭不開鍋,才不得已賣身。
為了生存,根都被切了,若是被攆出宮,不論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瞧不起,還不如在宮裏呆著,若是哪日僥幸得了主子的青睞,比一些當官的都威風。他們自然不想出宮,皇宮雖步步危機,充滿危險,對他們來說何嚐不是機遇
這個夏季,好似格外難熬,熱得厲害時,坤寧宮內能放三四盆冰,許是有孕在身的緣故,鍾璃不僅飲食習慣變了,也有些怕熱,晚上睡覺時,都會熱醒,裴邢如今都不敢摟著她睡,察覺她睡得不安穩時,還會拿起扇子,給她扇一會兒。
夏季過去時,鍾璃沒瘦,裴邢反倒瘦了些,好在她夜裏總算能睡安穩了,如願以償將少女擁入懷中時,裴邢不由喟歎了一聲,隻覺得還是抱著她睡更舒服。
她肌膚如綢緞一般,每次觸碰到,都令人覺得愛不釋手,摟著她,對裴邢來說,也是一種挑戰,他已憋了許久,每每升起欲念時,望著她略顯凸起的小腹,卻又不忍欺負,都是一個人憋著,單鼻血都流了兩次。
頭一次瞧見時,鍾璃嚇得不輕,趕忙讓人去喊太醫,他卻硬是攔了下來,鍾璃有些不明所以,等他睡著時,才悄悄給他把了下脈,除了氣血旺盛,沒什麽毛病,聯想到他的神情,鍾璃才隱約猜出什麽。
她還提出了分床而睡,裴邢沒同意。
他再次流鼻血時,鍾璃有些存不住氣,她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好不容易止住血,上床時,鍾璃卻沒能睡著。
他依舊喜歡摟著她,鍾璃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她躺了一會兒,見他也沒睡著,忍不住小聲道“三叔,要不然咱們試一次”
太醫隻叮囑了頭三個月不能行房事,並未說後麵不行,裴邢聞言,心中動了動,這還是她首次提出邀請,他幾乎是瞬間就來了感覺,好不容易壓下的火,也升了起來。
他親了親她的耳垂,也想試試,可他更怕試到一半,會傷到她和孩子,裴邢想了想,最終握住了她的手。
鍾璃耳根燙得厲害,翌日清晨醒來時,都覺得手心燙燙的。她揮了揮腦袋,才徹底將這事拋之腦後。
裴邢倒是又忙了起來,八月份,又要迎來秋闈。大晉剛立國時鄉試是每三年一次,一直持續了百年,直到輪到慧宗帝執政,因不夠勤勉,七八年才科舉一次,先帝登基後,又固定成了每三年一考,遇上打仗時,方會推遲。
今年因鍾璃有孕在身,裴邢還額外開恩,增了鄉試的錄取名額,曆年各省的總名額都不超過一百人,全國各地,其實有不少才華出眾者,時常因為發揮失常落考,一耽誤就是三年,裴邢這次,足足加了一百的名額。
這對學子們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他隻說是因皇後娘娘有孕在身,才開的先例,實際上,裴邢早有這個念頭,他的曾祖父在位時,一共就開了三次科舉,這就導致,朝中的官員,基本出自世家大族。
到了先皇這一代,他又將許多貴女納入了宮中,任人唯親,不知不覺,就形成了世家大族壟斷朝政的局麵,寒門學子想出頭實在太難,裴邢想打破這個局麵,隻能開恩科,去年因打仗,不僅國庫虧空,也沒時間張羅,他幹脆今年借著鍾璃有喜,增了名額。
學子們得知這事時,自然是欣喜若狂,一個個都由衷地感謝起皇後娘娘的有孕在身。心情唯一有些複雜的是李洺然。自打鍾璃與裴邢成親後,他就沒再惦記過她,然而時不時還是會聽到她的消息。每次聽到,他都有些悵然。
同樣覺得惆悵的,還有李洺倩,此刻,她正坐在屋簷下,望著遠處的琉璃瓦怔怔出神。
她已出嫁七個多月,肚子卻一直沒動靜,老太太和夫君等人嘴上雖然沒催,李洺倩卻清楚,他們都在盼著子嗣的到來。安翼畢竟是府裏的獨苗,年齡已不小,膝下卻沒有一子。
前幾日回府探望母親時,鄭氏竟還讓她主動提張羅妾室的事,李洺倩不想給自己添堵,便否決了母親的提議,在府裏她雖言辭鑿鑿,讓母親不必擔憂她。
回府後,自己卻愁了起來。她在廊下,從午時一直坐到黃昏,天邊的雲霞染紅了整個天際,不知何時,雲霞退去,逐漸暗下來的天邊竟湧起一陣烏雲。
雨滴驟降,帶來幾分蕭索之意。
她依然怔怔望著天際,她的丫鬟哎呦了一聲,“主子趕緊回屋吧,這鬼天氣,竟說變就變。”
李洺倩被丫鬟們拉回了屋,站在窗前,又望著雨幕盯了好一會兒。這一場秋雨,來得又急又迅猛,雨水“嘩啦啦”灑在地上,閃電劈下來時,露出一道慘白的微茫,院中的梧桐葉可憐巴巴垂著腦袋,其中一片梧桐葉,不堪重負,孤零零飄落在地上。
李洺倩隻覺得,此刻的她,就猶如這天地間的一片孤葉,孤助無依,哀愁如潮。
雨並未下太久,天徹底黑下來時,大雨已驟然停歇,鍾璃很喜歡雨天,她獨自靠在窗前的藤椅上,正邊聽雨聲,邊給寶寶做衣衫,燭火從燭台上傾斜而下,打在她柔軟的眉眼上,給她整個人都添了一絲母性的光輝。
前段時間,她一直在做裏衣,裏衣做好後,便是外衣,因為不清楚,肚子裏的是小男娃還是小女娃,她打算各做兩身。她女紅出色,穿針引線的動作,如行雲流水。
雨停時,她還有些遺憾。
秋月含笑勸道“娘娘起來活動一下吧,快坐半個時辰了。”
鍾璃頷首,放下了手中的小衣袍,她的肚子如今已四個多月大,穿上衣服後,並不明顯,她舒展了一下筋骨,才斜靠在榻上。
最近裴邢要忙的事有許多,不僅秋闈得操心,南方暴雨,導致洪澇的事也得處理,這兩日他回來得時間也越來越晚,亥時,他又派了人過來,讓她早些歇息,勿要等他。
鍾璃怪不習慣的,她想了想,吩咐道“秋月,你往禦膳房走一趟,讓禦膳房熬點軟糯的八寶粥,一會兒給皇上端去,就說是我讓人熬的,讓黃公公盯著他喝完。”
他胃不好,熬夜時,也沒有進食的習慣,鍾璃是怕他又胃疼,才多吩咐了一句,她若不吩咐,禦膳房就算備了食物,他也未必會吃。
秋月悄悄彎唇,“成,奴婢這就走一趟。”
她沒敢打趣自家主子,唯恐她臉皮薄,下次不再關心皇上。
果真,等禦膳房熬好八寶粥,端過去時,裴邢頭都沒抬,直接對黃公公道“讓他們端走。”
黃公公卻已經接過粥端了進來,笑道“這是皇後娘娘親自吩咐的,讓奴才務必盯著您喝完。”
裴邢聞言,才丟下奏折,嘴上說著麻煩,唇角卻揚了起來。一碗粥下肚,他的胃暖烘烘的,連枯燥的奏折,都覺得順眼許多。
晚上他歸來時,已臨近子時,鍾璃睡得並不踏實,他翻身上床的動作,盡管很輕,她還是醒了,“皇上可喝粥了沒有胃疼吧”
裴邢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一切都好,不必掛念,這麽晚了,快睡吧。”
鍾璃乖乖頷首,自覺窩到他懷中,尋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很快就睡著了,聽著少女平穩的呼吸,裴邢一顆心,軟成了一團,又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翌日清晨,天便放了晴,昨晚的雨下得雖大,因持續時間不久,地上並未積水,鍾璃用完早膳沒多久,就聽到小宮女進來稟告,說李洺倩遞了拜帖。
仔細算起來,鍾璃已經近兩個月不曾見到她了,心中自然想得慌,她連忙讓人回了信。
又過了半個時辰,李洺倩才姍姍來遲。
她一身淺藍色襦裙,包子臉瘦了許多,小臉隻有巴掌大,細長的柳葉眉也不自覺擰著,眉宇間添了一絲清愁,少了分明媚勁兒,卻多了分儀靜體閑。
她進來後,就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鍾璃原本沒跟她客套,因手頭上的小衣袍,還剩最後一點,便打算收完尾,再與她閑聊,大眼掃到她時,鍾璃有些吃驚,不明白短短兩個月,她怎地瘦了如此多。
她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起身站了起來,衝李洺倩道“還行什麽禮”
她說著便上前拉住了李洺倩的手臂,她確實瘦了,不僅臉上沒了肉,手臂上的肉也少了許多。
“怎麽瘦這麽多”
李洺倩這才展顏一笑,“瘦點好啊,之前,我臉上一直肉乎乎的,總被當做孩子,哪怕嫁了人,也沒成長,如今一瘦,肉嘟嘟的感覺都沒了,成熟很多呢。”
鍾璃捏了捏她的手臂,有些心疼,她原本就很瘦,隻是臉上肉嘟嘟的,如今一瘦,身上那點肉徹底沒了。
鍾璃“怎麽突然瘦了”
李洺倩歎口氣,“也不是突然吧,這段時間,總沒胃口,尤其是夏季時,什麽都吃不下,最近已經好了許多。”
“讓大夫看過嗎”
鍾璃自然清楚,李洺倩原本胃口很好,她跟孩子似的,喜好美食,每次瞧見她吃飯,都會由衷令人產生一股幸福感,當初在莊子上,跟她一起吃烤肉時,鍾璃都能多吃幾口。
李洺倩點頭,“還喝藥調理過,不是什麽大問題,有些脾胃不和,加上思慮過重。”
她性子開朗,有什麽事也從不往心裏去,思慮過重這四個字,令鍾璃更加吃驚了。她讓秋月和安漣等宮女退了下去,隨即才拉住李洺倩的手,“好端端的怎麽會思慮過重發生了何事”
李洺倩沒瞞她,笑容有些苦,“倒也沒發生什麽,因著老太太喜歡我,婆母待我也算和藹,不過還是會有壓力。”
安翼的母親,同樣出身世家,她能嫁入安國公府可見身份不一般,她出身婁府,府上曾出過兩位閣老,兩位皇後,曾顯赫一時。
她從小其實是被當皇後培養的,因她不想入宮,才嫁入了安國公府。她重規矩,才學也很出眾,骨子裏或多或少有些清高。
她更欣賞的是鄭菲淩這類手腕、才情樣樣拔尖的,李洺倩倒也不是不優秀,作為武安侯府的嫡女,琴棋書畫都打小學習,但每個人性子都不同,鄭菲淩穩重成熟,八麵玲瓏,她卻更率真活潑一些。
在婁氏眼中,她多少不夠穩重,婁氏雖略感遺憾,倒也不至於表現出來,畢竟,李洺倩是安老太太親自瞧中的孫媳婦。
剛成親時,李洺倩還曾試圖討好過婆母,曾挖空心思與她聊天,奈何兩人的喜好完全不一致,婆母喜歡作詩賞畫,李洺倩卻愛跟老太太討論吃喝玩樂。
每次與婆母相處時,李洺倩都如坐針氈,時間一久,她或多或少有些怵她。
上麵有一位這樣的婆婆,她多少有些壓力,尤其近來這個婆母,還時不時問一下她的肚子可有動靜。每次被她詢問時,李洺倩都有種被夫子考察功課的感覺,下意識挺胸收腹,每當對上她失望的眼眸時,她都滿是羞愧感。
李洺倩歎口氣,“婆母其實也不曾責怪我,她很有教養,就算我們倆聊不到一處,她也不曾給我立過規矩,也沒提往我房中塞人的事,是我自己心裏承受能力不行,都成親七個多月了,肚子還是沒有動靜,我都懷疑我身體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畢竟,安翼隻要待在府裏,都會去她房中,按理說早該懷上了。京城這麽多貴女,與她前後成親的,沒懷上的好像僅有一個,還是因為她夫君有兩位侍妾,每個月有一半的時間,會前往姨娘房中。
這麽一想,自己多少有些不爭氣,李洺倩唉聲歎氣的。
鍾璃有些好笑,“成親尚不足一年,懷不上多正常,怎麽就成了身體的問題你別多想。”
李洺倩歎氣道“我也不想多想,心中卻總惦記著,小時候我不僅跟大哥學過鞭子,還時常衝冷水澡,我不會是有些宮寒,所以難以受孕吧”
鍾璃之前就體寒,每次來月事都疼得厲害,喝藥調理過後,身體好了許多,如今來月事,也沒再痛經,她思忖了一下,道“我讓太醫幫你把把脈吧”
李洺倩前兩個月,就想看看大夫,又怕老太太和婆母等人會得到消息,她臉皮有些薄,不想讓他們知曉此事,才遲遲沒請。
李洺倩眼睛都亮了一些,趕忙點頭,“好,那臣婦就謝過娘娘了。”
鍾璃失笑搖頭。
太醫為李洺倩仔細診治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她的身體再健康不過,太醫隻讓她順其自然,勿要憂思。
李洺倩連連追問了幾句,確實沒有宮寒,不孕的毛病,才鬆口氣,鬆口氣的同時,她卻又有些沮喪,若是有問題,還能喝藥調理一下,如今健健康康的,反倒為難人。
她又不由歎口氣。
鍾璃有些哭笑不得,“沒問題不是好事嗎怎麽還愁眉苦臉的”
李洺倩遲疑道“你說,不會是世子爺有什麽問題吧”
鍾璃被她逗笑了。
她神色卻很認真,“既然不是我的問題,說不準就是他的問題,你說,我該怎麽讓他瞧瞧大夫。”
遠在刑部的安翼卻打了個噴嚏,身上無端一冷。
鍾璃實在有些哭笑不得,“等成親三年,還懷不上,你再讓他看大夫不遲,現在你若敢這麽說,他一準兒惱羞成怒,你真不必著急,才成親七八個月而已,又不是已經兩三年了。”
李洺倩苦著小臉道“我也不想著急啊,這不是上麵有三個等著抱曾孫和孫子的長輩嗎就怕再等下去,我若還懷不上,婆母會著急,她若是往世子房中塞人,到時頭疼的還是我。”
鍾璃也被大臣們催過,是以能理解她的感受,世道就是如此,女子成親後,麵臨的壓力不容小覷。她們的存在,就好似是為了傳宗接代,沒有子嗣,就是不行。
鍾璃勸道“你盡量放寬心,剛剛太醫不也說了,如果能保持愉悅的心情,說不準很快就懷上了。”
李洺倩頷首,跟她聊一聊,心情好了許多,前段時間,天氣實在太熱,她又最怕熱,要不然早來了。
將李洺倩送走後,鍾璃猶然覺得好笑,好笑的同時,心中卻又湧起一股子悲哀來,隻覺得這世道對女子太過不公,李洺倩本是個無憂無慮的性子,成親後,都被迫成長了起來,隻是膝下無子,就褪去了天真。
像她這樣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數。她甚至在想,她若是皇帝,就下一道聖旨,讓男子不得納妾,膝下無子的,三十五歲後方可納妾。若有一道這樣的聖旨,出嫁後,女子定能踏實許多。
這個念頭,自然隻能想想,若是說了,隻怕旁人都會覺得她大逆不道。
裴邢過來用午膳時,率先聽到的便是她唉聲歎氣的聲音,他順勢在她跟前坐了下來,圈住了她纖細的肩頭,“怎麽了”
鍾璃順從地靠在了他肩上,隻說了一半,“就是納悶,憑什麽你們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這般可憐,膝下無子的還要被休棄,對女子太不公平了。”
裴邢自然也清楚,這世道對女子來說,有多不易,條條框框將女子束縛在其中,他沒辦法承諾太多,隻道“會慢慢改變的。”
上千年都是如此,怎麽可能說改變就改變,聞言,鍾璃隻輕輕一笑,“但願吧。”
裴邢拿起一旁的小衣袍瞧了瞧,這件小衣袍用的布料是最上等的雲錦,衣袍上還繡了一隻憨態可掬的小奶貓兒,裴邢瞧著還怪可愛的,“給孩子做的”
鍾璃點頭,唇邊也多了一絲笑,“嗯,明日開始做襦裙,小姑娘穿小裙子,肯定肯好看。”
怕她勞累過度,裴邢又勸了一句,“宮裏有不少繡娘,你都做了,她們不就沒活幹了做一件意思意思得了,沒必要做太多。”
鍾璃彎了彎唇,心中又湧起一陣暖意,她忍不住扭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夫君體貼。”
少女生了一張嫻靜明豔的臉,明眸皓齒,眉眼動人,唇邊含笑時,小梨渦猶如春日的暖陽。
裴邢心動的厲害,忍不住將少女圈到了懷中,低頭去吻她的唇,鍾璃心跳也很快,她並未躲開,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他的吻向來霸道,如疾風驟雨一般,這次卻放緩了速度,顯得異常溫柔。
他勾著她的舌,一點點品嚐她的甜美,鍾璃仍舊很笨拙,也不太會回應,前段時間,她曾試圖回應過,當時他反應很激烈,險些失控,弄得鍾璃如今已不敢主動,隻承受著他的進攻。
見他親了一會兒,還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鍾璃才紅著臉,偏了一下腦袋,“快午時了。”
言下之意,是承兒他們快來了。
裴邢卻沒停,再次吻住了她的唇,他輕輕咬了一下,略帶誘哄道“專心點。”
鍾璃心跳有些快,根本抗拒不了他的親近,他的技術越來越好了,鍾璃被吻得有些意亂情迷,又不由沉浸在他的親吻中,根本沒聽到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窗戶大開著,三個孩子過來時,恰好路過窗前,承兒往裏麵瞄了一眼,率先瞧見了室內的場景。
承兒吃驚地睜大了眸,不明白姐姐和三叔在玩什麽,小香也瞧見了這一幕,她心中不由一跳。
承兒正欲開口詢問時,卻突然被小香捂住了小嘴。他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眸,疑惑地瞄了小香姐姐一眼。
小香文靜素雅的麵孔上,染上一層薄紅,衝承兒輕輕搖了搖頭。
這兩年,他們一直在一起上課,小課最好,也很有耐心,承兒遇到不懂的,都是問她,她總為他解惑。
在承兒眼中,小香姐姐跟姐姐一樣厲害。他很聽她的話,眼眸眨了眨,便乖乖點了下頭。
小香這才鬆開手。
小泉還有些不明所以。
裴邢已聽到了孩子們的腳步聲,他最後又舔了一下她濕潤的唇,才放開她。
鍾璃微微有些喘,連忙拿帕子擦了擦唇,她粉嫩嫩的唇,早已加深了顏色,比塗了口脂還要嬌豔。
她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飛快瞄了一眼鏡子,見並無不妥,才鬆口氣。
承兒進來後,盯著三叔的唇多看了一眼,小香臉頰有些燙,她咳了一聲,對承兒道“今日夫子不是表揚了你不跟姐姐說一下嗎”
承兒眼眸瞬間亮了,輕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將今日受表揚的事,給鍾璃說了說。
他們三個什麽性情,鍾璃自然清楚,一瞧小香的神色,鍾璃就清楚,她肯定瞧見了什麽,她忍不住悄悄瞪了裴邢一眼。
小香帶著承兒等人回到毓慶宮時,承兒才又想起三叔和姐姐親親的事,好奇地問小香姐姐,“三叔怎麽親”
怕秋葉等人聽到,小香趕忙捂住了承兒的小嘴,她又“噓”了一聲,承兒很乖,連忙壓低了聲音,小嘴也嘟了嘟,“三叔都沒這麽親過承兒。他親這麽久,是姐姐嘴裏有糖果嗎”
平日三叔和姐姐親他,都是輕輕親一下臉蛋就離開,承兒都不知道,還可以那麽親嘴巴。
小香有些窘,臉蛋也有些燙,她壓低了聲音,對承兒道“夫妻之間才能這麽親,旁人不能這麽親承兒,承兒也一樣,隻有成親後,才能這麽親自己的媳婦。”
承兒聽得似懂非懂的,“為何隻能這麽親媳婦”
小香被問住了,想了想,道“親完後就會有小寶寶,皇上親了姐姐,姐姐才給咱們懷上的小外甥。”
承兒這下聽懂了,原來小外甥是這麽來的他眼眸都亮了起來,難道三叔和姐姐是在為他要第二個小外甥
承兒瞬間開心極了。
將他安撫住,小香才鬆口氣,還特意叮囑了他,不許再提這事。
小泉在一旁聽得稀裏糊塗的,被小香姐姐掃了一眼,他也趕忙點頭。
承兒拉著小泉,喜滋滋睡覺去了,鍾璃卻有些不自在,心中也有些埋怨裴邢,怪他不注意場合,也不知小香瞧見多少,承兒有沒有瞧見。
裴邢根本沒放在心上,又逗了她幾句,才離開,鍾璃也沒再多想,下午,鍾璃午休時,又睡了許久。
她最近有些嗜睡,午休時,一睡就是一個多時辰,醒來時,渾身懶洋洋的,有些打不起精神,她洗漱了一番,才精神些。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卻突然跑了過來,他腿都是軟的,一進來就跪了下來,“皇後娘娘,不好了,今兒下午,小少爺他們學騎馬時,一匹馬突然發了狂,衝撞了小少爺他們。”
鍾璃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