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婉道：“來這裏學手藝的，你都比較了解。從裏麵選兩個，選你的徒弟。好好教教，回頭可能有大作用。”

    “我？收徒弟？”

    “嗯。你的手藝雖然比不上那些老師傅，但是同年齡段的姑娘裏， 你絕對是佼佼者。怎麽不能收徒弟？再說了，毛氈和毛衣這些東西，難度沒有刺繡那麽高。等你收了徒弟，就將這些東西都交給徒弟們去做。你還是研究你的刺繡。”

    唐梅有些懵懂，“姑娘的意思是……”

    穆曉婉回頭看向她，“毛氈和毛衣都不是什麽高端的手藝，隻要想學，要不了多久就能學會。刺繡就不一樣了，那是值的鑽研的功夫。”

    唐梅道：“可眼下，最要緊的不是賺錢麽？”

    “咱們家也沒到揭不開鍋的時候吧。既然解決了溫飽問題，那當然是學手藝重要。”

    唐梅點頭，“我都聽姑娘的。”

    穆曉婉道：“好，既然聽我的，那就去選徒弟吧。”

    唐梅起身，“那我這就去通知她們一聲。其實，姑娘讓我選人，我是有人選的。”

    “那就好。去忙吧。”

    這個天氣，大家都沒事做。唐梅這裏要教新手藝的消息，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在附近幾個村子傳開了。

    呂月華回去之後，很快將這個消息通知了所有人。

    河東村的情況不好，即便是到了這個季節，別的村的人可能都歇下了。可河東村的女人們，還得想辦法從城裏拿了活回來做。

    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很辛苦的工作卻賺不到什麽錢。

    所以，河西村的很多人，並不是不想來，而是實在有心無力。

    比起遙遠的好日子，對她們來說，更重要的是現在怎麽填飽肚子。

    呂月華跟村裏的幾個姑娘一起去挑水，順便商量這件事。

    “如果家裏的人手不是那麽緊張，還是去一下吧。不能半途而廢不是。”呂月華勸說道。

    “我不去，太冷了。”其中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孩子道，“那麽大早就要出門，說什麽教手藝，我看就是想騙我們做活。你看她家去了多少客商，買走她家多少貨。也沒見她分一個銅板給我們。”

    “話不是這麽說。”呂月華皺眉道，“石頭哥去鎮上學最手藝，自備吃喝不說，還得教束脩呢。人家教咱們東西，可沒問咱們要束脩。”

    “嘁。”那女孩子不屑，“石頭哥學製墨的手藝，一年就能出徒，出徒之後就有月錢。你在她那那麽久，可聽過她說多久能出徒？多久能領月錢麽？還說不是騙我們去做活？她不僅賺了錢，還賺了好名聲，咱們呢？什麽也沒撈著。”

    “穆姑娘不是那樣的人！”呂月華爭辯道。

    “喲，你才和人家接觸了幾天，就知道人家是什麽人了？你願意做別人的奴才是你的事，可別拉上我們。”

    “你……”呂月華不善與人爭辯，雖然心裏認定穆曉婉不是壞人，卻不知道怎麽為她辯白。

    憋了半天，氣鼓鼓的道：“你不願去就算了，也不必如此詆毀人家。”

    “什麽詆毀，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呂月華雖然脾氣好，卻也聽不得這樣的話，雖然不擅長撒潑打滾的吵架，但是擺事實講道理還是沒問題的。

    呂月華心裏一橫，冷笑道：“你沒去穆姑娘那裏之前，刺繡手藝多差勁全村人都知道。你家裏給你說了親，定親的時候要交換信物，你連給別人繡個鞋墊都繡不出來！”

    “你胡說！”對方急眼了，瞪著眼睛和呂月華爭辯。

    “我胡說什麽了？這事全村人都知道，你還想賴？前幾日你婆家人要去城裏求人辦事，拿不出像樣的禮物，你繡了兩個荷包讓他們拿去賣了拿去賣了，才湊了點錢買了禮物。是也不是？”

    “是又怎麽樣！”女孩子嘴硬，“那是我自己的本事！與你何幹！”

    “有本事？要不是唐梅姐教你，你能有這樣的本事？你不感激別人就算了，還要往人家身上潑髒水。你這種人，不去才好。免得別人一片好心喂了狗！”

    “你說什麽！”那姑娘被說急了，上來就要撕扯吳月華。

    “幹什麽呢！都是定了親的人了，還在這和別人吵架，像什麽樣子！”

    有路過的村民瞧喊了一句，那女孩子才一臉不服氣的丟開手，“呸！一副狗腿子模樣。這麽願意當狗腿子，來世變隻狗好了。”

    說罷，氣衝衝走了。

    和呂月華交好的女孩子安慰她，“你別理她，她自從定了親之後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好像咱們村容不下她了。”

    呂月華倒是沒生氣，轉頭問其他人，“你們也不去麽？”

    “我倒是想去。可是家裏的事情實在太多，每天從睜開眼就有做不完的活等著呢。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呂月華看著另外一個女孩子，“你呢？”

    那女孩子一臉為難，“我自己當然想去。可是我家裏不讓。我家裏也預備給我說親了，不讓我到處亂跑。”

    “是啊，我們家裏情況都差不多。家裏人可沒你娘那麽開明，都不叫我們到處亂跑。”

    “月華，你要是學了手藝，在咱們村教，我肯定來學。可九峰村到底太遠了些。”

    “可不是，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很多人都不樂意出門。”

    呂月華歎了口氣。她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也沒人願意同她一起去。

    她心裏清楚，很多人的理由不過都是托詞而已。什麽沒時間走不開，都是拿來哄人的話。

    眼下地裏已經沒活了，再忙還能連一天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這些人嘴上不說，其實心裏的想法都一樣，都覺得是白做工。

    呂月華情緒低落的回了家。

    邵雪娟瞧見她的表情，心下明了，“沒人同你一起去，也不用這麽上心吧。你平日裏不都是自己去的麽？”

    呂月華歎氣，“娘。我隻是不明白，她們整天抱怨日子艱難。那現在既然有機會學手藝，為什麽又不肯去呢？光抱怨能解決什麽問題呢？”

    邵雪娟失笑，“抱怨歸抱怨，但是並不會去改變。這樣的人多了，你為了這個生氣，不得把自己氣死？”

    “我沒生氣，我就是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呂月華低下頭，“今天春桃還說我是狗腿子。”

    邵雪娟道：“怎麽，為了這句狗腿子，你明天不準備去穆家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