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若壓著翻湧的傷感，從懷中取出了從薄中那裏帶回的銅石遞到子歸麵前，“子歸，你娘會看到的。你看這個。”

    子歸透過眼淚看向石頭，眼神突然亮了幾分，“這是阿娘的石頭？！”

    “恩。是你阿娘的石頭。你阿娘是天底下最勇敢，最善良的母親，她得到了上天的賞賜和福澤，已經將這塊石頭變成了紅色寶石。。。以後就讓它留在你身邊，代替你阿娘一直保護你陪著你，好嗎？”茗若柔聲向子歸道。

    “阿娘~”子歸接過銅石，攥在手裏，淚眼汪汪的嘟囔著。

    “子歸妹妹~”粟哥走過來用小手給子歸擦了擦眼淚，可是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粟哥看著不說話隻是哭泣的子歸，也很是慌亂，隻好笨拙的將子歸摟懷裏，輕輕的拍著子歸的頭安撫。

    茗若見此心中酸意更甚，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一個剛失去母親的孩子。

    因為她心中清楚知道，

    這個時候，任何話都是那麽蒼白，離開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

    無論你如何思念，如何悲慟，

    母親的懷抱，沒了就是沒了，

    誰也替代不了，

    再也找不回來。。。

    “還有好多姐姐！”粟哥懷中的子歸突然轉頭向茗若道，臉頰還布滿淚水，眼神卻突然顯得分外急切。

    “什麽姐姐？”同樣情緒低落的茗若被突然說的一愣。

    “你是不是見到，壞人還抓了其他人？”段演見此，柔聲向子歸問道。

    “是！”子歸猛地點頭，“山裏，還有船上都有好多姐姐，神女姐姐，你去救救她們好不好~”

    “子歸，你慢慢說。”茗若斂了傷感，正色向子歸問道，“是不是你今天去認船想起什麽了？”

    “嗯。義父帶我們去的那艘船就是送子歸、阿娘，還有那幾個姐姐來的船，子歸在那個船屋子裏找到了牆上的畫。”子歸一臉著急而真誠的向茗若解釋道，便伸出小手指了指一邊的牆角。

    “我們在其中一間船艙的牆角看到了一些刻上的畫，應該是子歸妹妹她們被關起來時候畫上的。”粟哥替子歸解釋道。

    “嗯嗯。”子歸忙讚同的點頭。

    “。。。那說明船隻記載沒錯？”茗若略顯疑惑的嘟囔了一句，接著問子歸道，“你們是一直坐這的艘船嗎？從常州城到司明城？”

    “常州城？那是哪裏啊？”子歸皺著小眉頭思考，向茗若補充道，“我們和阿爹分開後，就被壞人抓到了一艘大大的~船上，坐了好久好久，天氣越來越冷。船上好多姐姐都凍病了，還有些姐姐病的很重，後來就不見了。。。”

    茗若和段演聽後，對視一眼，果然是坐的其他船來的司明。茗若繼續向子歸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在一座大山裏下了船，又被壞人們關起來。”子歸道。

    “山裏？什麽山？”

    “我不知道。。”

    “那在山裏，你看到過什麽人？或者做過什麽事嗎？”

    “我們住在一個大~~山洞裏麵。那有好多洞，我們住在不同的洞洞裏，開始的時候很黑，不過點了蠟燭之後好看多了。有好多壞人，還有好多姐姐。有的姐姐胖胖的，有些姐姐瘦瘦的。那些壞人們總逼那些瘦姐姐們跳舞，還總逼著她們笑。不過卻每天都給那些胖姐姐們送好多好吃的。”

    “。。。”子歸的話讓屋裏眾人一時沒摸到頭腦。茗若也迷惑的皺皺眉，突然醒悟問向子歸，“你說的胖姐姐？是不是。。肚子胖胖的？”茗若邊說著，邊在自己的肚子前比劃了個半圓。

    “是的是的！”子歸點點頭，“那些壞人太壞了，她們故意把姐姐們養胖了，所以她們才會那麽不開心。。。”

    “額。。是啊。。”茗若含糊過這個問題，繼續道，“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和阿娘、小姨還有小姑姑，一起被抓到了著火的那艘船上，被送到了漂亮樓裏。我被關在樓下的一個小屋子，好多天才能見阿娘一次。。。。本來壞人們還挑了十個笑的好看的瘦姐姐和我們一起，不過我下船後，就再沒有看到她們了。”子歸說道，

    “再後來，就是那個羅叔叔，他偷偷跑把我救了出來。。。。他還說，要幫我救阿娘來著。。。”

    子歸說道最後，聲音漸小。又想起了母親，忍不住又躲進粟哥的懷裏哭了起來。

    子歸終於在哭泣中，沉沉睡去。

    紅色的銅石仍被緊緊的攥在她的手中。

    窗外原本清朗的夜色，又悄悄被雪花點綴起來。

    彌漫飄飛的雪花在隱隱的月色下虛化著宇宙星辰，世間冷暖。

    但願她在夢中，能與阿娘再遇。

    。

    。

    。

    幾人從羅日夕的院落離開時，已近午夜。

    “殿下早就知道羅日夕的事情，為何之前在薄大人那裏故意隱瞞？”茗若走近段演的身邊，低聲問道。

    段演見身邊的茗若在一襲風雪中仍然穿著頗為單薄的衣裙，抬手取下禦寒的大氅給茗若披上，一邊回道，“我沒有故意隱瞞，隻是阿中現在諸事煩身，我打算有十成把握了再告知他，才好幫他分憂。”

    “是嗎。。”茗若對於段演的回答不置可否，思慮了一下接著道，“不過今晚的事還需早些告知薄大人，黛眉閣勾結文鰩幫販賣婦女之事幾乎昭然若揭。還有羅書生，他現下行蹤不明，若能早點找到他們山中據點，說不定。。。人還有救。。。”

    “未見得就是黛眉閣勾結文鰩幫，反過來也未可知。”段演見茗若認真的樣子淡笑補充道。

    “？”茗若略帶疑問的看向段演。

    “從各方來看被販賣的女子人數不少，可黛眉閣隻收了飛芷幾人，那剩下的女子去了哪？但假若是文鰩幫在後麵主導，販賣女子後送往城內各個青樓妓館，這就解釋的通了。。。我會建議阿中暗中去各處暗查，找找其他的受害女子。”

    “嗯。有道理。而且今晚的船和石脂水的事可能也有牽連，文鰩幫的確嫌疑更大。不過。。。這個幫派不是一個小的江湖幫派嗎。。他們有這樣的實力？”茗若道，“殿下，不如我們明日再一起去見一下薄大人吧，也好看看他那邊有什麽進展。”

    “恩。。。明日一早。。我便會著人將今日的事告知薄中的。”段演聽了茗若的提議，有些遲疑和為難道。

    “？怎麽了？殿下明日有事？”茗若奇道，“沒關係，我已經認得大理寺裏的路了。我可以直接翻牆去找薄大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段演忍不住笑道，“隻不過，明日你也有事~”

    “？什麽事？”茗若眼神更為迷惑，我有事？我怎麽不記得？

    “明日。是你我納征之日。”段演看著茗若一臉迷糊，簡短有力的回道。

    “！”茗若眨了眨瞪大的眼睛，猛地想起舅舅昨日的話，今日事多，竟然把這事給忘了。還當著段演的麵。。。

    “父皇特意請了已近隱居的肅親王，陪我一起到將軍府下聘。”段演說著笑意更盛，一字一頓的說道，“雖然我們按禮不能相見。不過。。。你確定。明日。要丟下我。自己。去找其他男人。作陪嗎？”

    “。。。。”茗若莫名覺得後頸微涼，扯出個尷尬的笑容，“殿下莫要胡說。我這就回府，恭候殿下大駕。告辭。”

    說完，茗若便丟下段演僵硬的轉身，迅速的離開。

    溫無言和茶茶也默默的消失在夜色中。

    幾人身手迅捷，隻留下墨矣在背後的一聲慘叫，

    “喂！阿姐！你就這麽把我扔給姐夫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