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葇嘉是無辜的，她不應該牽扯到這裏麵來，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有什麽算計我受著就是，但是她原本和這一切是沒有關係的。”白熾上前拉著她的手，言辭懇切。

    白離卻掙開了他的手，從容道：“神諭已下，誰都無法改變，月神的譴責誰能承受，不遵從神諭，你難道想看著她遭受天譴，且靈魂碎裂嗎？”

    白熾目色沉沉，他直視著白離的目光，兩人就這樣冷眼相對，卻是誰都不想退讓半分。

    “阿姐，你別逼我。”半晌，白熾才開口道。

    語氣中有無奈，更有決絕。

    白離微微一笑，“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但是也並非毫無辦法，阿熾，軒轅葇嘉必將成為皇後，這是無法更改的命運，然而，高坐明堂的人，卻可以改變。”

    聞言，司徒皖和白熾都將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阿離……”司徒皖欲言又止，他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的人，卻終究選擇了沉默。

    白熾驚訝於到現在白離都沒放棄過這個想法，在這一刻，白熾隱隱的察覺到的什麽。

    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

    他早該想到，自己的皇姐絕不會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她做的決定，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尋求一個她想要的結果。

    這或許就是他們唯一相通的地方，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他不想要那個位置，所以，他也不會讓步。

    但是葇嘉，他決不放棄，哪怕背棄神靈。

    “我說過，我不願意，你們所謂的責任，所謂的命運，都是你們為了滿足自己願望的借口，我這輩子，隻為自己而活。”白熾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是那般決絕，那挺拔的身影再無半分從前弱小的模樣。

    白離看著他，眼底露出欣慰之色。

    “他就像從前的我，總想不甘於命運，可最後呢！”白離喃喃道。

    司徒皖走上前去，與她比肩而立，看著白熾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

    他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他不明白，還有什麽比她的命重要，為什麽到了現在，白離始終不願意放手，可他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麽，她都不會乖乖聽話。

    他從不懂她，從前不懂，現在也不懂。

    司徒皖收回視線，看著白離日漸清減的容顏。

    明明人就站在他眼前，在他伸手就能觸碰的地方，他卻清楚的知道，她正在一步步地朝著一個自己無法到達的地方走去。

    “阿離，你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呢！”司徒皖呢喃道。

    卻見她突然神色一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阿離！”

    司徒皖大驚失色，伸手將搖搖欲墜的人抱起，直朝著王行所在的院子奔去。

    ……

    “到底如何？”司徒皖心急如焚。

    他看著白陌和王行兩人不停的換位置把脈，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心裏越來越不安。

    白陌把白離的手放好，起身和王太醫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憂色。

    “公主這是因著頭疾引發的其他的病症，不大好。”王恒皺著眉頭道。

    司徒皖臉色一變，沉聲道：“什麽叫不大好，什麽叫其他病症，你們給我說清楚。”

    白陌看著司徒皖眼底慌亂的神色，道：“也就是除了頭疾，公主身體裏以前隱藏的一些病症開始一並發作，這回咯血，是因為公主的肺也出了問題。”

    司徒皖眼底刹時布滿陰霾，他內心一滯，仿佛被重錘一擊正中。

    他呆愣片刻，走到床前俯身握住白離的手。

    “你們告訴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治好她，你們要什麽我都可以給，需要什麽藥再難我也能取來，隻要你們開口，我什麽都能做到。”

    他的語氣平穩緩慢，像是在訴說，又仿佛在呢喃。

    那種無措與慌張，卑微和懇求，哪裏是手握兵權叱吒沙場的攝政王。

    王太醫眼底酸澀，他從前因著白離也恨司徒皖，他把白離當女兒，總覺得如果不是司徒皖，白離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可是看著如今的他，王太醫心底那些恨意一點一點被瓦解殆盡。

    司徒皖或許犯了天大的錯誤，可是他對白離的心意，自己從旁看著，也無法不動容。

    若不是真的深愛，攝政王又豈會卑微到這般地步。

    王太醫轉頭看著白陌，眼底也滿是懇求，或許也隻有白陌，才是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白陌獨自沉吟著，思索著手術的可行性。

    “我們走，我們出發去紫霧山。”司徒皖突然抬頭看著白陌。

    “不是說一過斷山崖，連閻王都不敢攔嘛，紫霧山一定能救她的，你們不是在世醫仙嗎？你救救她，你要什麽本王都給你，都給你……”

    司徒皖神色急切，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白陌身上，他眼中的彷徨和忐忑，懇切和希冀，都落在了白陌眼中。

    “王爺，白姑娘乃是齊厚親傳弟子，如果她都不能醫，就算去了紫霧山也是枉然。”王太醫寬慰道。

    “為今之計，恐怕隻有手術才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這個腫瘤是良性的，那可能還有希望，肺部的病不難醫治，但是如果再等，萬一又有其他病症顯現，怕是真的回天乏術。”白陌看著王太醫道。

    手術的方案白陌之前對王太醫說過，王太醫能夠懂她的意圖，卻不敢答應這樣冒險的方式。

    “能醫是不是？你的意思就是還有辦法對不對？”司徒皖聽著白陌的話，眼中透著光。

    卻聽王行歎口氣道：“王爺，這個辦法從前沒有人用過，如果失敗，公主當即就會沒命，你真的要讓公主嚐試這個新方法嗎？”

    一句話，司徒皖眼中那點微光轉瞬即滅，他身形不穩退了一步。

    當即就會沒命……

    白陌接著道：“王爺，我們誰都沒有權利替公主決定她的生命，但是我會先按照這個方法準備，我師傅不日也會到，現在還請王爺準許我去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王行不解。

    白陌點頭，“不僅我要去，王太醫也要去，我需要屍體做解剖實驗。”

    司徒皖穩了穩心神，道：“好，隻要是和她的病有關的，你要什麽都可以。”

    說話間，白離悠然轉醒。

    三人立刻圍到床前，司徒皖柔聲喚道：“阿離……”

    白離麵色很平靜，輕聲開口道：“我又還沒死，苦著臉做什麽，你若再是這樣，我可就換個討喜的伺候了。”

    “休想。”司徒皖沉聲道。

    白離也不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白陌立刻從旁拿過一杯溫水，從袖袋中取出凝香丸道：“公主醒了先把這個吃了。”

    司徒皖上前將人撫起，靠在自己身前，抬手攬住她的腰。

    白離接過藥丸放入口中，就聽司徒皖在她耳邊道：“你不要在想找其他人，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也不會再讓任何人靠近你，你是我的。”

    她接水杯的手停頓了片刻，而後才端過杯子把藥丸服下。

    白陌見此，便道：“王爺，公主醒了暫時就不會有事，待會兒醫女會把藥送來，趁熱服下就行了，如此我和王太醫就先去了。”

    司徒皖抱著白離，也沒有要撒手的意思，聞言也隻是點點頭。

    兩人行禮退下，白離想要坐起，司徒皖卻抱得更緊了些。

    她眉頭皺了皺，開口道：“你放開，我得去趟月神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