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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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太炎說著站起身,目光環視大殿中的大家,他兩手背在背後,忍不住又歎氣。

    “占江山不過60餘年,梁家要走的路還有好久,皇上,我看有必要搞一個憶苦思甜,當年你也是下過地的人。”

    隆慶帝見梁太炎站起身來,趕快也跟著起身,聽見梁太炎這話,點頭,“父皇說的極是,作為皇族之人要懂的居安思危,不可以被跟前的優越富裕迷惑了眼。”

    “你看著安排,世人總覺的咱們處於這天下的頂端,他們哪可以理解咱的膽戰心驚。”梁太炎又歎氣。

    隆慶帝忙說,“父皇安心,我明日就找人籌備這活動。”

    梁太炎聽言點了下頭,“不早了,你們也早歇息,散了。”

    他說著抬腿往大殿門邊走去,路過梅小芒跟殷四郎身旁時,又說,“你們兩個隨我去皇極宮。”

    梅小芒跟殷四郎趕快應是,向隆慶帝說了句告退而後就追著梁太炎的腳步去了。

    這夫婦兩個走,跟著他們的護衛跟洪老板自然也要走,一幫人嘩啦啦地來了,又好快嘩啦啦地走了。

    白蔻瞠目結舌地看著空空的大殿,隨即才有一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戴容,“中宮娘娘親,這事就這樣拉倒!”

    戴容臉非常不好看,一張溫美的臉陰沉著,梁太炎顯然偏向了梅小芒,並且還扯到國之壓根上,她壓根就不敢搭話。

    隆慶帝看著白蔻,抬起手搓了下額角,開口說,“蔻兒,你回去問問你祖爺,瞧你今日究竟錯在哪裏了。”

    白蔻方才對他所言的內容隱瞞了細節,而這部分細節梁太炎卻是知道的,因此他剛叫安德貴出宮,梁太炎就主動過來了。

    非常顯然,白蔻踩到梁太炎的底線。

    梁家是大地主出身,這多年來一直被那一些所謂的世族瞧不起,被當作是泥腿子。

    世族有世族的底蘊跟傲慢,可白家沒。

    白老郡王當年隻是梁家的一個長雇工,梁太炎起兵時跟著一塊鬧起義,說到底,白家也是泥腿子出身。

    今日白蔻諷刺的雖說是梅小芒殷四郎,但她這一行為也戳到梁太炎的底線:忘本。

    那一些世族諷刺泥腿子也便拉倒,你白家本便是泥腿出身,發達不過60年,有啥資格跟著諷刺?

    雖說白蔻諷刺的是梅小芒,但她那傲慢的話語決對是將整個農民階層給罵進去。

    間接的將白家跟梁家也給罵進去了。

    白蔻今天錯就錯在這兒,要是她說了其它話,不涉及這方麵,那梁太炎也不會這樣偏心。

    “安德貴,送縣主出宮。”隆慶帝說著,抬腿也出了大殿。

    還是想想這憶苦思甜的活動吧。

    做人不可以忘本,特別是皇族的人,多少幾眼見著想將梁家從這位置上踢下去,要學會居安思危。

    隆慶帝走了,戴容的臉徹底黑下。

    她明白梁太炎忿怒的點在哪兒,但是這樣偏心梅小芒跟殷四郎這明明便是鬼迷了心竅。

    並且居然還叫這夫婦兩個住到皇極宮去,真不怕這倆人將紫禁城攪的翻天覆地!

    皇極宮。

    梁太炎坐主位置上,邊慢慢的品著茶一邊看著站他跟前的梅小芒跟殷四郎,“你們倆的膽量,也太大了。白蔻說到底也是皇族人。”

    皇族人,在城門邊被當著那樣多人的麵打臉,雖說看見的都是守城的兵把,可是折了臉。

    要是白蔻不說那一些腦殘的言語,那他必定要象征性的懲治殷四郎跟梅小芒一通。

    殷四郎聽言,趕快說,“太皇,是我衝動了,我不該對縣主動手。那時看著縣主忽然對小芒動手,那一秒我大腦都是空白的,身體控製不住的便出手了。”

    “我見不得小芒受傷受氣,太皇要是要罰,請罰我一人,不要怪罪小芒。”

    梁太炎聽的這話,挑了下眉,看向了梅小芒。

    梅小芒低著頭,乖順的認錯,“太皇,說到底最初跟縣主結怨的是我,四郎他是為保護我才跟縣主動手,衝突的根源在我身上,我甘願受罰,請你繞過四郎。”

    “嗤……”聽的這話,梁太炎嗤笑,“還真是夫婦情深呀。”

    梅小芒是怎樣跟白蔻結怨的他知道,回憶那時的細節,他心中起了好奇心,“你當時為什麽要跟白蔻正麵作對?”

    彼時的梅小芒隻是個小村女,一個發明幾樣新鮮吃食的小村女,根基好像柳絮,風一吹就不見影。

    但這種情形之下梅小芒敢跟白蔻正麵懟,並且還生生的壓了白蔻一頭。

    以白蔻的脾氣吞不下這口氣非常正常,特別還是當著梁燁的麵,爆怒之下對梅小芒出手,殷四郎去擋,便此結怨。

    這倆人,一個是小村女,一個是悄咪咪想搞謀叛,結果兩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要跟白蔻正麵杠,這衝動勁也是沒有誰了。

    “回太皇的話,我娘走的那日我就賭誓以後再不受氣,大不了便是一死,人活在世間,要是一直像以前的我那般,不如死了。”梅小芒回答。

    梁太炎得到這答案,愣了愣,“你那時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是,我一個小村女,死就死了。”

    “你便沒有想過你爹爹跟你弟?”

    “那會大腦已然空白了,壓根想不起其它。”

    梁太炎聽言,輕輕歎氣。

    不向強權低頭,有膽量,有骨氣。

    “小芒的日子已然夠苦,她所代表的,便是廣大的平頭百姓,不偷不搶,辛勤耕作,每天所的的卻隻是僅能果腹的食糧,縣主她居高臨下,何苦要欺淩她。”

    殷四郎又開口說。

    梁太炎聽言,瞥了他眼,隨即放下了手裏的茶碗,開口說,“你的意思是,皇族沒將縣主教導好?”

    “不敢。”

    “話都說到這一份兒上了,還有啥不敢的。”

    “我隻是為小芒鳴不平,便因為她是村女,因此合該受欺負受諷刺麽?”殷四郎抬頭睛,往向了梁太炎,幽黑的眼睛裏在燭光的映襯下閃動著亮光。

    梁太炎看著他,勾了下唇角,“不想她受欺負呀?叫她嫁入皇族,成為皇族人就好了。”

    殷四郎“……”

    梅小芒“……”

    “是你下手太早,可凡晚一點,我決對要將你們兩個給拆散。”梁太炎說著又歎氣,今天晚上他歎的氣比他過去一年歎的還多。

    錯過梅小芒這好孫媳,歎多少氣都不夠呀。

    他站起身來,又說,“隻是如今你兩個恩恩愛愛的,我也便絕了這想法,殷四郎,你不想叫她受欺負,那你就努力贏得爵位,有爵位她就不是村女了。”

    “之前我說過,你們來京時要獻上一個新鮮東西,東西呢?”

    他說著衝著殷四郎伸手來。

    殷四郎看著跟前枯瘦的大手,隻覺的後邊出了層涼汗。

    這梁太炎講話真是大呼吸呀。

    定定神,他開口說,“在行囊箱中。”

    梁太炎聽言,挑了下眉,“還真有?”

    “有。”

    “啥東西?”

    “你叫我跟小芒印刷出版那本,我們兩個去書館問了,價太貴,我兩個舍不得,就回去自個尋思想辦法,最終想出來一個用陶砂雕刻印字的辦法。”

    “恩?”梁太炎聽到這話,伸出去的大手立刻抓住了殷四郎的肩頭,眼亮的驚人,“快帶過來看看!”

    “行囊箱在宮門邊。”

    “不,在後殿,和我來。”梁太炎說著抬腿往殿外走去。

    本來殷四郎梅小芒的大車放到宮門邊了,但他方才叫安福海去牽過來了,殷四郎跟梅小芒住到皇極宮,那行囊箱自然要運送來,這會安福海該在後殿。

    皇極宮的後殿住著宮婢跟宦官,梅小芒殷四郎二人住進來,安福海命人給他們夫婦收拾出了個屋,梁太炎屆時,宮婢們已然將屋收拾好了,宦官們正搬著行囊箱往裏邊走。

    至於那一些豬跟雞,還在大車上,安福海有一些發愁,不知道具體應圈在哪兒。

    看到梁太炎真來了,高趕快向前尋問,“太皇,這豬跟雞養在哪裏呢?”

    宮中有專門養鳥養馬的地方,可皇極宮沒啊。

    “就在這裏圈出來一片地兒。”梁太炎指了下後殿靠著牆的那一塊空地,“就蓋一個豬仔棚,壘一個小雞棚,每天叫人打掃的勤快些。”

    梅小芒家養的牲畜都非常幹淨,那一些長雇工打掃的很勤快,沒難聞的異味。

    “今天晚上就動手,別拖。”梁太炎又囑咐道。

    安福海應是,趕快招呼人預備了。

    梁太炎抬腿進了屋,屋不大,有一床一桌一衣櫥,有一些簡陋,可足夠這夫婦二人住了。

    仨行囊箱就在屋正中央放著,梁太炎看了看,看向了殷四郎,“快拿出。”

    殷四郎聽言走過去打開箱櫃,將裏邊放著的草稿跟陶砂做成的印刷塊拿出。

    個頂個小陶砂塊好像迷你的麻將塊,在一個木匣子中排列的齊齊整整,上邊還留有墨汁的痕跡。

    “便是搞一個陶砂塊,將字刻在上邊,然後再像燒陶那般將陶砂燒硬。將個頂個的字排列在模板中,刷上墨汁就可以印了。”殷四郎解說原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