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不是我的命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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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合歡精氣神已然大好,她當即扶住他的身軀,將地蠶衣披在他肩上。

    她仔細探查他的情況,幸而他隻是因為太累,昏睡過去。

    她緊揪的心終於放下,此刻擔憂已除,她又感受到了火岩地的炙熱。

    “玉合歡,現在你得自救。”

    玉合歡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句後,她低頭俯看了一眼初宴,接著坐靠在他的身旁。

    這地蠶衣本就是她親手所製,現在借一半來救她自己,也是理所當然。

    她似一隻小野貓,鑽入到他的懷中,將地蠶衣扯過一半,覆在自己身上。

    地蠶衣觸身便有隔斷熱力之效,現在他尚在昏睡中,無法移動。

    因此她想要不受熱量侵襲,就隻能保持著這個略顯曖昧的姿勢。

    幸而這島上現隻有他們二人。

    無巧不成書,她正這般想著,便有第三第四人登島。

    “噢,我的上蒼,這簡直太虐鯤了。嘿,老夥伴,我們又見麵了,真沒想到我們的再次見麵竟會這麽尷尬。”

    奚洲白乍乍呼呼向玉合歡打了聲招後,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是他親愛的阿宴。

    “噢,阿阿阿阿宴!噢,我的老兄弟!你把我的老兄弟怎麽了?”

    奚洲白的語氣和神情都十分奇怪,他周身還隱隱彌漫著一股醋味兒。

    玉合歡還見他這副神情,知他是誤會了。

    為了急於與他撇清關係,她連忙解釋:“我先前被寒冰禁錮,他為了替我暖身,耗費不少氣力,眼下是昏睡過去了。”

    “噢,這可真是糟糕透了,他替你暖身,你還睡了他,噢上蒼誰來救救這老兄弟。”

    奚洲白抓錯重點,將事情越攪越渾。

    “我沒有睡他,他隻是很單純睡著了。”玉合歡冷靜發聲。

    奚洲白卻一直蹦躂個沒完:“你睡了他你還不承認,噢,這真是糟糕透了,難不成他自己睡自己?您可真幽默。”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戰時,先前一直靜立在旁的鳶尾終於開口。

    鳶尾在發聲前,瞥見玉合歡額前的鮫妃令,她猶自微怔一記。

    她神色凝重:“奚洲白莫再廢話,趁初宴現在昏睡著,你我合力將他體內琴心取出。”

    什麽情況這是?

    他們不是他的家人嗎,怎會做出趁他昏竊他心,此等醃臢事?

    奚洲白這不正經的模樣,與紫硯老前輩有的一拚,可惜他這一張俊臉,常現的都是賊溜溜的表情。

    奚洲白此刻已躡手躡腳走到初宴身前,在反複確認他確是昏睡過去之後,奚洲白朝他緩緩抬起手掌。

    與此同時,鳶尾也運起靈力,喚出光籠,將初宴籠罩其中。

    籠柱上還攀附著電光火石,玉合歡發現,鳶尾為了鉗製住他,還刻意在光籠裏加了禁製。

    “住手!你們要對他做什麽!”

    她僅是臆測他可能會有危險,未待細想,她便直接展開雙臂攔在光籠之前。

    “好家夥!你關心我的老兄弟,這很好,我很欣慰。但拜托你要先搞清楚情況,我們這是在救他,噢,我的天,我跟你解釋這幹什麽?我簡直是有病。”

    對於他的最後一句話,玉合歡也有同感。

    “你現在講情況說清楚也不晚。否則,我定不會袖手旁觀。”

    在奚洲白道出下一句“噢,我的天”之前,鳶尾搶先道:“我輔佐他近千年,定不會害他。原先在你體內的琴心與十年前那場海難有關,人類有一句話,叫做懷璧其罪。我想你應當能明白我的意思。”

    聽完鳶尾的話,玉合歡放下雙臂,閃身至光籠一側。

    海神琴琴心是海族聖物靈力之源,此心凝聚萬靈之力,十年前琴心侵入自己體內,沒道理自己仍舊安然無恙。

    除非有人對自己拚命相救,那人也是他嗎?

    他鮫珠上的裂痕,也是因她而生嗎?

    玉合歡靜立在側,愁眉不展,由於苦思無果的緣故,她的呼吸也變得時湍時緩。

    鳶尾將最後一束靈光打入光籠籠住縫隙後,她雙目直勾勾地盯著籠柱,淡漠發聲:“待取出琴心之後,我會將你欲知曉的一切皆告知於你。”

    “我能做些什麽?”

    這不是一句禮貌性的探問,而是出於虧欠,玉合歡覺得自己應該再為他做些什麽。

    鳶尾的目光在鮫妃令上停留須臾,那一瞬失落隱現,但很快她的眸光又恢複了以往的冷傲。

    “你可以驅動鮫妃令裏的靈珠,與他的鮫珠發生感應,護住他的心脈。”

    鳶尾為何其聰慧,她這短短一句話就拋出了數個關鍵信息,並且完美隱藏了自己的妒意。

    “鮫妃令?是這抹額?”玉合歡手指前額發問。

    鳶尾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她不時地翻轉手腕,以控製攝入光籠的靈力定向釋放。

    “正是,此物是海國世子妃的信物。”

    她邊忙著手中動作,邊回答玉合歡的問題,看似漫不經心。

    原來如此。

    她先前之所以會接受他的這點小私心,是她以為此物隻是海族常用飾物。

    她萬沒想到此物竟是海國世子妃之信物。

    眼下她已知實情,鮫妃令她絕不能收,必須盡快還給他。

    她深知,鮫人一生,一人一諾,可堅守一生一世,因此她不想與他兩相誤。

    “怎會如此!鮫珠竟已與琴心融為一體!”

    鳶尾一聲驚呼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也已破防。

    奚洲白也覺察出異樣,他這下徹底亂了陣腳:“噢,這真是糟透了,沒有什麽能比這更糟糕的了,琴心怎會與鮫珠融為一體,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鳶尾在微慍須臾後,恢複了冷靜,她覆手收起光籠。

    “奚洲白,我與玉合歡借一步說話,你看護好初宴。”

    奚洲白向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由於他也忍受不了火岩拷腚的灼痛,因此他隻能似一隻青蛙一樣半蹲在他身旁。

    他的目光落在初宴身上的地蠶衣上,他伸手擼了擼麵料,在確認此衣確是能割斷熱力的地蠶衣後,他不客氣地扯過一半衣料,當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他又轉換了個較為舒服的姿勢,將初宴當做魚肉靠墊,就這麽枕著小憩。

    他剛隱有困意,初宴恰在此時醒轉,他眼瞼微睜,尚未完全清醒過來,在感知到半側在自己身旁的“溫香軟玉”後,他微笑著將溫香軟玉摟緊。

    似有哪裏不對勁?

    她的脊背怎厚實了這許多,難道是尚有堅冰未完全消融?

    初宴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側頭望向癱軟在他身側的人,神色驟變。

    這哪裏是什麽溫香軟玉顧盼在側,這簡直是被一坨爛肉,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啊。

    在看清身側之人是奚洲白後,初宴嫌棄地將他一把推開,將他卷在身上的地蠶衣一把搶過。

    一陣炙烤鯤腚的灼熱將奚洲白驚醒。

    “噢,我的大兄弟,你終於醒了,你這樣也太過分了,我救了你,你不報答我也就算了,怎麽還能搶我的被子,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初宴雖是一臉嫌棄的神情對著他,但奚洲白在他心目中勝似家人,他並非是真的在與奚洲白計較,而是如此這般,是他們兄弟常見的開場白。

    “滾……”

    他實則是想道出他們常用的對話開頭“滾遠點,肉麻”,但不知為何,他又無法正常發聲,他隻蹦出一個字後,愣是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哦,我的大兄弟,你這太不禮貌了,我像是一條會滾的魚嗎?你要讓我走至少得用飛。”

    初宴站起身,無奈地垂了下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以示自己現在發聲受阻。

    奚洲白會意,大掌一攤,一條長款耳墜靜躺在他的手掌心。

    這款傳聲器是奚洲白親自繪圖設計的,為了增添新功能,無法兼顧設計,因此款式有那麽一點點娘。

    初宴一心想著要向玉合歡解釋,再怎麽嫌棄,最終還是耳墜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我的大兄弟,聽著,這多出來的幾個吊墜,我在上麵施過法,它們可助你探查儺神殘靈的大致方位。若你誅滅儺神,海皇之位定是你的。因此,太子特派我與鳶尾前來襄助。”

    初宴無聲苦笑,每當奚洲白如此正經與他對話時,定是太子又發布了什麽新的任務。

    儺神一事,他應當全力以赴。

    令他悲哀的是,時刻多年,太子心中唯一所念,依舊是他或者初宴能成為海皇。

    為了這個目標,他竟能在發妻含冤而死後,立即續弦,隻為鞏固己方勢力。

    他思至此處,驟然聯想到太子這般冷血,隻怕太子定不會容納玉合歡成為世子妃吧。

    世人皆知鮫人隻與自己的命定之人同暮白首。

    可誰人知,權力能抹刹世間生靈的一切感情,就連鮫人也不例外。

    他在擇玉合歡為自己的命定之人時,他就知道,他的情路必將坎坷。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阻力並非隻源於太子。

    當他轉過身時,隻見她緩步朝自己走來。

    “鮫妃令,我不能收。”

    她攤開手掌,將抹額遞還給他:“謝謝你的青睞,可你,不是我的命定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