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無歡深深提了一息。

    這個傻生靈他還不知道這些字符究竟是什麽，這些字符會帶給他什麽，莫說是他不知曉，就連天女無歡都無法完全確定。

    “阿初？”新生生靈雙瞳光芒凝聚在字符之上，雙目一眨也不眨，那些飄灑於他眼前的字符，自己裹上泡沫，悠然然飄蕩在同他視線齊平之處，緩緩抬起手掌，再度做掬水狀，那些炫彩泡沫靜躺在他手掌心，宛若流螢留戀於叢林間。

    “我，喜歡這個名字。”阿初笑道，“你……你是否已經有了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你莫要……”天女無歡語出一半，阿初已經快她一步將這流螢般的微光融入掌中，繼而收入他的心口。

    阿初動作太快，手指側腹不慎掠到衣襟，他也沒有留心到自己掀到了衣領，倒是天女無歡一眼就瞥見了他心口處的合歡花狀印記。

    “莫動。”天女無歡壓根兒就沒有多想，直接向他的衣襟伸手，阿初沒有一絲的閃躲，他現在根本不知道這樣的動作代表著什麽，他隻看出來，天女無歡這是想……摸他？

    雖然他情竇未開，但在天女無歡的指腹觸及他肌膚時，他還是控製不住整個人一激靈。

    “我不是要占你的……不是，我是想看清你身上的印記。”

    天女無歡閃電似地收回手，進而以手扶額。

    天知道她為何要同他解釋這些，但天女無歡就是覺得一定要把這話說個清楚。

    “嗯！”這一個字，阿初發得擲地有聲。

    天女無關剛還想問問他這一個字是想表示些什麽，但阿初接下來的舉動，完全已經不需要解釋，是個人都能看懂他這是在為了配合她的察看而“寬衣”。

    不僅如此，為了讓天女無歡看得更透徹，他甚至還自己消除了覆於心口的防禦層。

    “阿初，你……”在輕喚他一聲後，天女無歡閃了閃眼瞳，當即雙手輕輕在她唇前遮擋一記，並輕輕地“啊”了一聲，接著雙眉擰起微波，其中一隻手掌蜷起成大蝦米狀，手掌沒有再收緊，也沒有再展開，就這麽輕靠在下頜邊緣。

    不可喚，不可喚。

    “我，喜歡你……喚我名字的聲音。”

    聽到前半句時，天女無歡身軀一震，這心髒撲通撲通的，就似魚躍出水，且是一群魚兒爭相衝出水麵，可現在哪是悸動的時候，習慣了喚一個人的名字會給那個人帶來怎樣的改變，是使令那個人就此徹底失去自由，還是令那一個人永世愛而不得，其實天女無歡的心裏自己都沒有個譜。

    對不起，阿初……

    “對不起，我想我應該忍住不再喊你的名字。”

    “為什麽？你喚我的名字，不是在為我好嗎？”

    阿初這一句話問得這麽自然，顯然他是真心這麽想的，天女無歡隻覺得眼睛辣辣的，但她還是鐵著心腸道：“隻要你全心待我，我會一直對你好的，莫想那麽多，接下來，你要少問多做，你可答應？”

    “嗯！我，答應答應！”阿初答話時莫名興奮，天女無歡見他這副神態，她的心也更痛了。

    不就是全心待她，這有何難？

    “你做什麽做什麽……”他前身瓷白的骨線在深淵微光的投射下，竟也能放出寒芒，其光似冷刃，但並非冷極，這每一道光芒皆留存餘溫。

    “你不是想要我全心待你嗎？我這就……”

    好家夥，不用聽下去了，他肯定是產生了什麽誤會。

    此中奧妙且先不急著同他說道，還是先趕緊替他穿上衣服要緊，這新生生靈不比其他生靈，其靈力充沛異常，莫說是寬衣，僅是裸露一寸肌膚，他的靈氣都會大量發散。

    難怪他這一族太難興起，除了沒有心機以外，重要的是他們幾乎無法隱藏自己的靈力，導致他族被獵殺者眾，至今也僅有他一脈得以留存。

    “僅此一回，今後莫要再對旁人全心以待，你可聽清楚了？”

    阿初原本扒開衣服的兩隻手，留在原處，他又恢複成先前那目不轉睛盯著她的狀態，他不甘心總在她的安排下，走每一步，亦或者說他最想學會的就是怎樣為她好，對她全心以待。

    “嗯！”又是一聲篤定的應答，他就似撩帷幔那樣，把領口又撐開許多，天女無歡又沒來由地得慌了。

    不應該，這事態不是一直在按照他期望的方向發展嗎？

    可她現在卻因何這樣心痛。

    天女無歡顫抖著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衣領，指背微微弓起。

    快啊，這到底在猶豫什麽，隻要這一手刨下去，揪準他的主靈脈，俗語道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一會兒他們的距離已經近到不能再近。

    下手啊！天女無歡在猶豫什麽？快下手啊。

    “我，我想問，終身大事，完否？”

    原本這一掘手是多麽簡單的事，隻消輕輕這麽一掘，他從此就會成為一個永不會存在一點不可控因素的工具。

    但這一會兒她的十指就似被石化一樣，莫說是曲一點弧度，就連挪動一下手指都萬分困難。

    阿初望向天女無歡的目光定住了，瞳中散芒靜默良久，他微向上又向下躍動幾記眼睫。

    那一瞬的眯瞪，天女無歡甚至都忘記了她的所有前程。

    所見即是美好。

    她再度體驗到這般美妙的感覺，在這股莫名神奇力量的驅動下，天女無歡放棄了這僅需一個步驟就能完全掌控這個名喚“阿初”的工具的契機，她終究還是未能下手。

    天女無歡全程陰著臉，她已經極力想要自己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這難晴的天縱是濃雲散去，但也不可能一點兒陰翳都尋不見。

    阿初不傻，他能洞徹到天女無歡的心思，那他就更加要握緊她的手，告訴她不必有所畏懼，更不必有所顧慮。

    “你想做什麽便去做吧。”阿初中途斂聲，“即使你要做的事，會讓我傷，會讓我死，我都希望你依循著你的心去做。”

    “阿初，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待阿初落下話音後，天女無歡接過話問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