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自戰神將軍心口狂溢而出，怎麽也止不住，阿玉仿似錯覺他是把她那份兒血都給流了。

    低著頭看了看自己依舊沒有一點血跡的心腔破洞，阿玉神色憂然，點點飛星自她身體每一處經脈裏散出來。

    今次倒是戰神將軍怔住了。

    “你，你是……”戰神將軍大驚，不顧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和因為重傷脫力而顫抖不止的手，他一甩臂丟下利矛，雙手重新抓住阿玉的肩膀，還拚命地晃著。

    他似乎忽略了阿玉還是個傷者。

    錦嵐和無尾也被這一幕驚到，戰神將軍不顧眾人的目光，湊近阿玉，幾近咆哮著問：“你們的本營在哪裏！同你一樣的情幻之靈在哪裏！”

    “什麽？”阿玉一副“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神情，她揮動雙臂，這一次手肘僅不重不輕地撞擊在他的雙臂內側，戰神將軍的雙臂就頹然垂落。

    他肩胛骨“圪墶”一聲輕響，雙臂沒有似往常那樣緊貼著身側，而是還輕輕晃動著，仿似他已經空剩一副骨架，經脈筋骨盡斷。

    “告訴我！”阿玉望著幾近陷入失控癲狂狀態的戰神將軍，那一刻竟然有一瞬憐惜。

    她不知道是怎樣的苦情，那個同她一樣的什麽靈和他又有著怎樣的過往，竟能讓冷麵戰神動情至此。

    但他所問的這個問題，阿玉是真的不知道答案。

    在她身後的無尾還想向阿玉發動下一次攻擊，可無尾才剛一抬手，那手臂卻是真真正正地瞬間斷裂，無尾痛苦悲號一聲，卻仍是沒有放棄刺殺阿玉。

    “你還在等什麽？”無尾跪倒在地，抬眸時眼底整片都紅得透亮，狠戾的光芒讓她眼底的血色都泛起了可怖的紅光。

    聽到她的怒斥，那個一開始垂涎阿玉美色的兵卒猝然出列，一矛向阿玉刺去。

    阿玉回身，屈指成爪，本想打飛他了事，可就在她抬手的瞬間，那名兵卒登時化為齏粉。

    驚起回頭，在她身後，戰神將軍緩緩放下推掌而出的手，目光淡漠至極。

    “無令而擅動者，誅！”戰神將軍擲地有聲，驚得周遭對準阿玉等待指令的兵卒們全都是身軀一震，接著他們齊刷刷應了一聲“是”。

    “阿玉，我們不是天女，我們是情幻之靈，你是主靈體，隻有你覆滅，我們情幻之靈才能汲取你的力量活下去。”

    阿玉根本聽不懂無尾在說什麽，戰神將軍卻迅疾接口道：“你也是情幻之靈？我們的本營在哪裏？”

    一陣風掠過阿玉的臉龐，刮得她眼皮有些疼，阿玉緩緩闔了一下雙目，再回頭，戰神將軍已經飛身至無尾身前，扼緊無尾的脖子。

    戰神將軍目眥欲裂，絕美麵龐攀上了些許猙獰，他的手背暴起青筋，骨關節全都泛白，他還是在不斷收緊手指，無尾被扼得幾近無法喘息，卻還是倔強道：“想知道……殺了阿玉。”

    “嗬，憑什麽？”戰神將軍輕聲冷笑，“你們要活，自己爭取。”

    無尾眼眸閃過一道光，她眯起的眼縫竭力睜大，眼神滿覆驚詫：“你為何要救她……我們情幻之靈……每個都有一個賴以依存的主體，待主體力量被我們吸攝殆盡，我們就能成為真正的人。”

    在聽至“我們情幻之靈”這裏時，戰神將軍微微鬆開手指，無尾發聲登時順暢不少。

    阿玉瞠目結舌。

    她一度以為自己縱然是個廢物，但好歹是個獨立的生靈，不用依附其他力量而活。

    這是她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但現在，這唯一的一點幸運也蕩然無存。

    “我是她的主體，是麽？”戰神將軍眼瞳一顫，繼而淩厲的光遍布他的雙瞳。

    他確認道：“是以，我和她是同命連枝的，對麽？”

    無尾訕笑，眸光透過一絲幻滅，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在她因疼痛而緊眯的雙眼裏，射出兩道嘲諷的光，她沒有再發聲，麵上卻略浮現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似在說“戰神又如何，還不是惜命”？

    戰神將軍不怒反笑。

    無尾被他這笑容怔住，先前他橫眉清冷時，無尾還沒有覺得恐懼感那麽強烈，這會兒見戰神將軍漠然的麵龐上浮現出邪魅的獰笑，心頭一顫。

    她心裏登時浮現出“誰來救救我”這樣無力的想法。

    “不要殺她。”阿玉雙手握住戰神將軍的手腕，奮力去扳他的手，抬臉懇求道，“不論她何故至此，她曾陪伴了我千年，是我的摯友，請給她一條生路。”

    戰神將軍微微蹙眉，阿玉手勁陡然增強不少，她雙手緊緊扣住戰神將軍扼住無尾脖子的手腕，同樣發力得骨關節泛白。

    阿玉的臉又抬起幾個度，仰視著戰神將軍，眸光中似有微光流轉。

    戰神將軍忽而撤手，他動作太快且毫無征兆，連攜著阿玉的手也一同撞擊在他衣袍上，阿玉依舊沒撤力，還順勢向下扯了扯戰神將軍的手臂。

    她也是出於自衛，並未考慮到這樣會撕扯到戰神將軍心口的傷。

    戰神將軍緊蹙一記眉頭，很快舒展開，但緊咬的下唇卻沒有同步釋然，阿玉這才察覺自己扯到他的傷，忙放開手。

    “謝謝，謝謝你沒有殺我的姊妹。”阿玉沒話找話地答謝，揚起的頭顱複位，目光移至他的心口傷痕處，“我找找隨身攜帶的傷藥還有沒有。”

    “傷藥？”戰神將軍輕喃一聲，又迅疾出手，好似是有什麽珠狀的東西從戰神將軍指尖飛出，轉眼就射入無尾口中。

    無尾低呼一聲，她已經來不及吐出那不明圓珠物，僅能撫著繼而掐著自己的脖子，強迫自己不要再繼續吞咽。

    “你給無尾吃了什麽？”阿玉正滿身搜索解藥的雙手陡然止住，她放大聲量，重複問道，“你到底給無尾吃了什麽？說話啊！”

    “我是你什麽人，憑什麽對你有問必答？”戰神將軍冷聲回應，隨即抬手勾勾手指，又是一聲慘呼，阿玉回頭，眼睜睜看著無尾在她眼前倒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