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對，這神，管他是人是神呢，傷她摯友就是不行。

    阿玉沒有一點猶豫，徑直飛出花刺，“噗”一聲花刺尖端猛一記沒入戰神將軍揮來的魚尾裏。

    “將軍！”被二人激戰蕩起的靈氣流震翻在地的錦嵐，這會兒全然顯出原型，原來是一隻剛剛成年的鯤。

    魚尾被釘穿的痛，隻有魚類同族才能體會。

    錦嵐眼角滲出淚，仿似尾鰭被花刺戳穿的不是戰神將軍，而是她自己。

    阿玉這記也真是狠，發出花刺也就罷了，竟然還運力使花刺在發出到命中目標時一直維持著高速旋轉的姿勢，這不僅是紮一刀那麽簡單，還在魚尾的內層組織用力飛速一絞。

    這極痛誰能忍。

    偏偏這戰神將軍就是忍得住，他發出半聲悶哼，這情況他沒有慘嚎不止就已經是定力很足了。

    “我不怪你。”他這一聲輕語，倒是聽得阿玉湧起一陣歉疚感。

    阿玉也是怔了，她這才用心打量魚尾一眼，那是一條極其幻美的魚尾，和普通飛魚族的尾巴都不一樣，阿玉也說不上哪裏不一樣，卻被那尾部最末端那舞扇似的尾鰭驚到。

    那尾鰭更是絕美，用個不恰當的比擬，就似是那戰神將軍的第二張臉一樣。

    更令她驚詫的是，就是那絕美到似工藝品一樣的魚鰭，卻被她的花刺刺穿不說，那連成扇麵一樣的魚鰭，被花刺一絞，有一片破損得很重，絲絲縷縷，就似被撕碎的綾羅。

    阿玉有些悔，與其說是為傷了戰神將軍而悔，倒不如說是為損了一件工藝品而悔。

    她驚詫之餘，還是堅持著自己的目的：“救無尾，什麽條件都可以。”

    條件嗎。

    阿玉能有什麽條件呢，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戰神將軍能救無尾的命，現在僅有戰神這樣擁有磅礴靈力的人才能救無尾，無尾傷得那麽重，再不救治恐怕就……

    麵對戰神將軍並無恨但略顯疲憊的眼神，阿玉還是固執地從懇請到懇求，要是他再不答應，她甚至會擺出乞求的姿態。

    “百年前，我也曾有一個兄弟，被情幻之靈所迷惑，一去不回……”戰神將軍喃喃一句，眼神從哀傷陡然轉為憤怒，他顫了顫下唇，“他的離去，顛覆了我的一生，我恨他，也恨那個迷惑他的情幻之靈！”

    “情幻之靈，到底是什麽？”阿玉從始至終都聽到這四個字，但她對於這四個字卻一點概念都沒有，但從他們的對話裏，她可以肯定的是，情幻之靈無法自主生存，僅能利用他人而活。

    有利用就會有傷害。

    但倘若這些都是真的，那麽他們也隻是為活命，說他們不該如此，可他們不這樣，就隻能等待覆滅。

    “是什麽？他們本是情力載體，是依附他人垂憐活著的可憐生靈。但後來……”

    戰神將軍的話到底戛然而止，他雙肩微顫一記，阿玉懷疑自己是哭暈了眼睛，她閉眼上眼，雙手握空拳，抹去溢出眼眶的淚水。

    她再睜眼時，卻驚見戰神將軍雙肩顫抖得有些厲害。

    是因為受傷？顯然不是，她微微向左下方偏頭，想要瞧清戰神將軍下垂睫羽後的瞳，他的睫羽又濃又密，阿玉僅能望得更凝神些，終於戰神將軍抬眸，空寂憤恨的幾近高燃的目光不似先前那般冷厲了，但那微布血絲的瞳，卻滿迸火星。

    “後來麽……還有後來麽……沒有了。”戰神將軍訥訥自語一句，阿玉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覺這個外表看似冰冷的將軍，實則也算是個喜怒形於色的性情中人。

    看來，他應該不是個複雜的人。

    但阿玉不明白，為何在方才自己刺傷他時，他會是那副神情，被人錯怪還重傷，難道不該生氣麽？

    “救無尾，條件隨你提。”阿玉在分析出他“不是個複雜的人”這一特質後，更加執著於懇請他援手，眼神更是一副“你開個價”的感覺。

    “我什麽都不缺。”戰神將軍恢複冷厲的目光和淡漠的語態。

    “不，你缺。”阿玉似早有準備，更似對於打動這樣看似無情無欲的目標很是輕車熟路，她笑道，“你卻一個能填你心的人。”

    填心。

    戰神將軍提煉出這兩個字，他的目光似被什麽都東西洗刷幹淨了，接下來他的瞳裏隻有空茫的光芒，忽明忽滅，忽滅忽明。

    看來這法子有用，那就再加把勁。

    阿玉趁熱打鐵道：“你若答應救無尾，你便留在這裏陪伴你。”

    天知道自己為何會給出這樣的條件，她的目光再次觸及戰神將軍的傷處，那破敗似殘絮的魚鰭原本有一麵是無比明亮的，似鏡，足以照出對鏡之人的輪廓。

    阿玉也是在第二次對視時才留心這一細節，第一眼驚歎外加惋惜，再加上那時魚鰭受傷光芒驟斂，阿玉自是沒有發現。

    不待戰神將軍回應，阿玉蹲下身探手向魚鰭摸去，戰神將軍臉頰略微有些燙，他想收回魚尾，卻發現魚尾怎麽用力都收不回去。

    他神色驟然複雜，在心裏喃喃道：“不應該，不應該啊……”

    “什麽不應該啊？”阿玉脫口一問，隨即手掌輕覆上他的魚尾，阿玉靈力低微，僅能湊得很近很近才能放出療傷的靈力。

    戰神將軍眼瞳一顫，阿玉又問：“沒想到我能探聽你的心聲吧。我也是在古籍上看到，情幻之靈每一個都會對應一個……算是供養他們的人吧，可以那個人心靈相通。你說，你會是我的那個人嗎？”

    戰神將軍紅了臉，倒不是被這聽似調情的話語撩到，而是這女子的手竟然緊覆在他的魚鰭邊的一段兒尾綃上。

    那一刻，戰神將軍驟然萌生出留住阿玉的念頭。

    這已經不僅是一個念頭了，他還為此付諸了行動，他對阿玉道：“把手放在那裏。”

    “啊？”阿玉沒有緩過神來，一時間也沒往那處想，她抬頭道，“這寸肌膚已經療完傷了。”

    語畢她就要挪開手，戰神將軍探指，一道靈光發出，摁住阿玉的手掌，迫使阿玉的手不得不緊覆在他的尾綃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