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客人比較少，齊錦川直接放了小江半天假，讓他回去問問饅頭攤老板的事。

    一個多時辰。

    小江匆匆趕回來說，“我小姑父找了他兄弟幫忙，說可以晚上去趟他家！”

    趙宜年頓時有些為難。

    她家離得遠，不能在鎮上逗留得太晚。

    這是之前就跟齊錦川商議好的，齊錦川不欲讓她苦惱，主動道，“我去談吧，上午你說的那些我都記得。”

    自己提出來的方案，卻要別人去幫她談判。

    趙宜年有些歉疚，但好像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讓她獨自在鎮上留宿一夜，她倒是敢，她爹和哥哥肯定也不願意！

    何況她還惦記著石磨和黃豆的事。

    想了想，她脆聲叮囑道，“齊掌櫃，如果他問起原因，你就把實話告訴他，可以再跟他說，咱們過段時間還打算賣包子油條和其他小吃，請他過來也是為了以後的合作。”

    齊錦川眼眸微閃。

    過了片刻才沉聲問，“咱們真打算賣小吃嗎？”

    趙宜年點點頭。

    “我沒騙你，有這些東西才能走夠二十兩流水的量。”

    又怕他第一次去商務談判心理負擔太重，朝他笑了笑安慰道，“不過合作這種事向來看緣分，如果他實在不願意也不用強求。隻要味道好吃，咱們多花點時間一樣能吸引到客人來！”

    明明上午還花了那麽長時間，試圖說服他跟人家合作，現在又雲淡風輕地告訴他談沒談成都沒關係。

    齊錦川怎麽可能品味不出她話裏的關切。

    心中五味雜陳。

    最後卻也隻是輕笑著道，“好，我知道了。”

    ……

    回家路上緊趕慢趕，但真到家還是天色擦黑的時候了。

    見到自家屋頂冒著的煙氣那一刻，趙宜年一邊感慨終於到家了，一邊心裏冒出一句話。

    長距離通勤果然不是人幹的事！

    好在趙家幾個男人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老爺們，今天來接她的人換成了趙興澤，因為他們商量，好以後由廚藝稍好點的趙興平給他們做晚飯。

    也就意味著她到家就可以吃上飯了。

    趙興平學著她以前做的，烙了幾個餅，炒了碟小菜，還用帶回來的麂子肉煮了湯。

    別說，看上去還有模有樣，吃起來味道也還可以。

    吃完晚飯。

    趙宜年先去檢查了下做醬用的豆子捂得怎麽樣。

    包了兩層看著就很嚴實，她不敢直接掀開看，隻能伸手摸了摸。

    雖然已經入夜，布上還微微帶著點溫度。

    她終於放下心來。

    接著便迫不及待去看泡著的黃豆。

    趙興平早已經幫她把豆子搬到石磨旁邊。

    趁著這會功夫，又用清水把磨清洗了一遍。

    她走到裝黃豆的桶旁邊，蹲下身檢查。

    趙興平似乎早已經幫她篩檢淘洗過一遍，現在桶裏的豆子顆粒飽滿，被水浸泡得微微發軟，正是可以磨的程度。

    她感動地道，“大哥，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以後的大嫂可真幸福！”

    趙興平臉色微紅，似乎沒料到會被妹妹調侃。

    匆忙轉移話題，“三妹，是要做你說的豆漿豆腐嗎？”

    趙宜年立馬嘿嘿地笑起來。

    “嗯，今晚先試試！要是能成功的話，齊掌櫃往後就得天天謝謝我的大恩大德了！”

    她大言不慚的話，要是讓趙向陽聽見了，難免又要開始惴惴不安。

    但趙興卻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兄妹倆很快就開始磨漿。

    趙宜年加豆加水，趙興平卷起袖子推磨。

    白色的漿液慢慢從磨裏流進石溝，再從出口流入另一隻幹淨的木桶。

    趙興平覺得很神奇，“這樣就可以喝了嗎？”

    她搖搖頭，“要過濾完再煮過才可以。”

    不但可以做豆漿，還能做成豆花豆腐豆製品。

    上次去縣城時她就發現沒人賣這些東西，隻要她能做出來，就是整個南遠縣獨一家的生意！

    不過今天時間倉促，她還沒去買做豆花豆腐需要用到的石膏，隻能先把豆漿熬出來。

    石磨被擺在廚房靠近水缸的地方。

    不多時，過來打水的趙興懷率先發現了他倆，興致勃勃探頭來看。

    “大哥三姐，你們這是在幹嘛？”

    趙宜年笑著朝他招手，“在磨豆漿給你們喝。”

    “豆漿？”

    沒聽過名字不要緊，隻要是三姐做的吃食，它的味道就肯定好！

    趙興懷似乎也覺得黃豆磨出白色漿液很神奇，瞪大雙眼看了片刻之後，蹬蹬朝院子跑去。

    邊跑邊大聲喊，“爹，二哥，裴大哥，你們快來看三姐做豆漿，黃豆磨出來的豆漿是白色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全家人都好奇地圍在石磨旁邊。

    趙宜年毫不客氣地使喚他們。

    “別光看著，這磨還挺費力氣的，快來換換大哥！”

    趙興澤立馬卷起袖子躍躍欲試。

    “大哥你休息會，我來磨！”

    說著，又問了個跟趙興平剛才一模一樣的問題，“這白色漿可以喝？什麽味道？”

    趙宜年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想了想，又接著把豆花和豆腐的製作原理也一次性講了。

    “明天咱們就試著做一次，成功了就拿到鎮上去賣！”

    “有三妹在，肯定能成功！”

    趙興澤嘿嘿笑，對她盲目地有信心。

    磨了小半桶漿液。

    她讓趙興澤先停下來休息會，自己則找了早就準備好的紗布出來過濾漿液。

    擠槳的時候，裴念不知從哪裏走出來，朝她伸出手道，“我來吧。”

    他似乎剛洗過手，修長的指尖還掛著一滴水。

    趙宜年很自然地把紗布交到他手上。

    憨笑著道，“沒想到這活也挺費力氣！”

    不然她鐵定會叫兩個哥哥來！

    裴念什麽都沒說，垂著眸認真擠壓紗布裏的水分。

    兩人蹲得很近，近到雖然天色如墨汁一般漆黑一片，就著火光她還是能看清他濃密的睫毛投在眼瞼下方的陰影，像兩扇誘人的扇子一般。

    連她這個鋼鐵直女都不得不感慨，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齊錦川也是個美男，但他的美乍看溫潤如玉，實則周身總圍繞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讓人冒出天上之人多看兩眼便是褻瀆的感覺。

    裴念卻不會。他五官俊美卻帶著陽剛之氣，說話做事十分沉穩從容，讓她明知道他有不少事沒有同他們吐露實情，也依然相信他是個可靠的人。

    想到這，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開口同裴念閑聊起來。

    “裴公子，你說你之前隨軍駐紮在定南城外，那你肯定去過定南城吧？”

    他手上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

    趙宜年假裝什麽都沒看到，饒有興致地繼續問道。

    “那你在定南城見過我做的這種東西沒？豆漿豆花豆腐，見過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