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他們幫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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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黑影穿過牆壁,半個身子探了進來,正好和沙發上的人來了個對視。

    “又來了”路白雙臂環在胸前,伸直了腿向前攤開,懶散的靠著沙發,歪頭看了看,原來窗外的天空早已染上了夜色。

    黑影慌忙的撤了回去,消失在了純白的牆壁上。

    “快走”他猛地跳了起來,拉著旁邊的女人就往外麵走。

    “去哪?”女人滿臉的疑惑。

    “那是來探路的黑影,馬上就會帶來一大批”他加快語速解釋著。

    說話間,陽台的整麵玻璃已經被一團黑氣塗抹,湧動著直接穿過玻璃擠了進來,一個個帶著血紅眼睛的腦袋向著四麵八方拉扯著,身後帶著一團黑氣,逐漸形成了一個個人形的黑影,全都站在了路白家的客廳裏。

    路白拉著女人衝了出去。

    那些黑影像是啟動了某種程序,不顧一切的穿牆而出,有的幹脆直接從路白家五樓的樓梯上滾了下去,磕磕碰碰的摔到了一樓。

    越來越多的黑影趕來,他們站在小區的馬路上,四處尋找著路白的身影,血紅的眼珠快速的旋轉著。

    像以往無數次一樣,他們每次來找路白,都是深夜了,小區裏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經休息了,安靜的隻有遠處傳來的幾聲狗吠。他們似乎並沒有記憶,又一次向著遠處的某隻不安分的狗跑去了。

    一樓的樓梯間裏,路白和女人安靜的躲在一片黑暗中,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等到單元門口終於恢複了寧靜,他們才走了出來。

    “嗬,有意思,黃魚腦袋也沒這麽笨應該”路白看著遠處消失的一團團黑氣,好笑的揚了揚嘴角。

    “他們是誰?”身後的女人也跟了出來。

    他看了看女人額間已經徹底消失的印記,拍拍手上的塵土打趣道:“大概是,你的同事?”

    “總之和你一樣,都是來追殺我的,他們的眼睛基本上就是擺設,大部分情況都是通過聲音來尋找目標的”他雙手插兜,向著小區外走去了。

    “殺你?”女人緊跟著飄在他身後

    “對,殺我,幾乎每天晚上”他說著還誇張的歎了口氣。

    “想搞清楚你到底是怎麽凝結而成的,就必須先找到王冉冉”他沒有再繼續解釋被追殺的事情,隻是加快了腳步。

    根據那篇文章描寫的位置,他們來到了高等音樂學院的門外,悄悄的溜進了學校,在一個小的劇場裏,找到了王冉冉。

    此時的王冉冉和雜誌上看到的判若兩人,發尾有些枯黃的長發淩亂的披散著,有意無意的遮蓋住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丟失了那份自信的眼睛顯得毫無生氣;穿著一條鬆鬆垮垮的紅色裙子,上麵的褶皺一層疊加著一層。

    見有人進來,王冉冉慌張的站了起來,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裙,快步向著後門走去。

    “等一下”路白叫住了她。

    “你和傳聞中果然差不太多啊”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王冉冉麵前,舉起那篇關於紅衣女鬼的公眾號。

    王冉冉微微抬頭看了看手機屏幕,嘴角苦澀的揚了揚,雙手不自覺的撰緊衣角。

    “差太多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突然插話。

    那個渾身羽毛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王冉冉身邊,手裏還緊緊的握著那本雜誌。

    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王冉冉驚恐的看向旁邊的空氣,很顯然,普通人類是看不到這些妖怪的。

    “是誰?”王冉冉看著路白問道。

    “什麽誰?沒誰啊”他攤開雙手,原地走了幾下,假裝疑惑的看著王冉冉。

    “應該又是幻覺吧”王冉冉小聲的嘀咕著,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慢慢蹲下了身。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應該向前看了,就算是為了那個不顧一切救下你的人”那個渾身羽毛的女人再次開口說道。

    “不是,大姐,她看不到你,你突然說話挺嚇人的知不知道?”路白無奈的對著女人說道。

    還好,此時的王冉冉似乎並不關心身邊發生的一切,頹廢的蹲在地上,眼睛隻是呆呆的盯著地板。

    “不顧一切?”王冉冉自顧自的開口了。

    “你不是很愛舞台嗎?你到底在怕什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是你嗎?”

    王冉冉聽到,那個聲音越發的憤怒了,一本雜誌扔在了她的麵前。

    “是不是我,不都是別人說了算嗎?”王冉冉慢慢的站起來,苦笑著踢開地上的雜誌,從後門出去了。

    “經常獨自出現在這,那她的執念應該就是那個再也不敢站上去的舞台吧”路白看著那個消失在門後的背影說道。

    “那麽你要做的事,應該就是讓她放下過去,重新回到舞台”他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上。發揚他的良好習慣,能坐著就絕不站著,能躺著就絕不坐著。

    “你說我是她的執念凝結而成?那幫她放下執念,我會怎麽樣?”女人問道。

    “徹底消失”他毫不掩飾。

    “消失?”

    “強烈的願望會形成執念,凝結成妖怪,如果執念的主人一直無法釋懷,那對應的妖怪將逐漸迷失,變成虛無的黑影”路白不緊不慢的解釋著。

    “我為什麽相信你?”女人轉頭看著他。

    “隨便你,反正我也不太知道我這幾百年都在忙些什麽”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如果可以幫王冉冉重新回到舞台,我願意消失,這也許就是我心裏那件必須要完成的事”女人來到他旁邊,嚴肅的說道。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路白卻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看了眼牆角的黑暗處,邁開長腿朝著門口的方向小跑了去。

    女人看了眼那片黑暗的牆角,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我們要躲到什麽時候啊?”女人趕忙跟了上去。

    “躲到天亮”路白扯高了嗓子回答道。

    冬日的陽光穿透幹枯的樹枝,在地麵上描繪出一片片有趣的圖案,又是一個悠閑地周末,藝術學院的校園裏恢複了安靜。

    依舊是失魂落魄的王冉冉,被兩個人強行拖拽著來到了學院的劇場裏。

    “你們幹什麽?”王冉冉生氣的掙脫了胳膊。

    “帶你看場演出”路白徑直走到了座位上坐下,大有一副看表演的架勢。

    當劇場裏的燈全部熄滅的時候,一束追光照亮了舞台後麵,一個剪影緩緩的出現在了舞台的背景板上。

    看剪影的輪廓,應該是個女孩,她穿著舞蹈裙,微微的揚著頭,側臉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她雙臂舒展,淋漓盡致的展現著一個舞者特有的優美。

    當輕柔的音樂響起時,女人的剪影隨著節拍慢慢的旋轉,在燈光下,她就像一個舞動的精靈,好美。王冉冉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感覺無比親切,仿佛那就是自己曾經丟在那裏的一道影子。

    路白偷偷看了看旁邊已經看呆的王冉冉,滿意的笑了,看來是見效了。

    “還記得嗎?這是你最熟悉的舞台,剛才的每一個動作,你都曾默默的練習過無數次,為了每一場完美的演出,你付出很多吧?”一支舞完畢,舞台上的那個躲在背景板後麵的女人說道。

    “現在舞台交給你了”女人的剪影消失了,隻留下一束孤獨的追光。

    王冉冉木訥的向前挪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雙手不知所措的摸著頭發,卻怎麽也捋不順,她失落的自言自語道:“我這麽醜陋,怎麽能站在那裏”

    “你是一個舞者,你可以”看著王冉冉逐漸後退的腳步,路白堅定的說道。

    漫長的時間過後,王冉冉終於鼓足了勇氣站在追光下,她不安得握著自己的雙手,微微收緊的肩膀有些發抖,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裙子,她不敢伸出一根手指暴露在燈光下。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一片羽毛輕輕的滑過她緊握的指尖,然後在空中緩緩的飄蕩,王冉冉追隨著羽毛開始生硬的做起了動作,感覺無比熟悉,卻又那麽遙遠。

    燈光下,王冉冉的臉上逐漸舒展開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和台下的那個渾身羽毛的女人一樣,滿臉的陰鬱瞬間不見了。

    路白緊張的盯著舞台上的王冉冉,馬上她就能重新跳出那隻她無比熟悉的舞蹈了。

    就在他以為終於快要等到的時候,追光燈突然熄滅了,眼前是一片漆黑,沒過幾秒,劇場內再次恢複明亮,他知道,他們幫不了她了。

    舞台上,王冉冉突然被很多麵鏡子包圍,鏡子後麵是一個個醜陋的黑影,他們拖動著鏡子,忽遠忽近的繞著王冉冉移動。

    “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王冉冉看著鏡子裏那些扭曲的自己,痛苦的抱著頭,慌張的躲避著。

    而路白和那個渾身羽毛的女人,被幾個黑影死死地禁錮在了原地。

    “王冉冉,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你”路白一邊使出渾身的力氣想要掙脫被束縛的肩膀,一邊衝著舞台大聲的喊著。

    嘭

    王冉冉跌跌撞撞的從舞台摔了下來,一片鮮紅的血液流進了地板的縫隙。

    “不要,王冉冉,王冉冉”女人焦急的喊著,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身上的羽毛開始掉落,身體也漸漸的模糊成一團黑影。

    終於,連那張鬼魅般的臉也不見了,隻剩一雙血紅的眼睛,她瞬間將王冉冉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毫無征兆的突然轉頭將一把椅子拔了起來,向著路白的腦袋狠狠的砸了過來。

    路白隻感覺眼睛一黑,便失去了知覺。